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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烈女诛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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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逸以一敌四,始终胶着在原地,但却瞒不了明眼人,他是能胜而不胜,能突围也不突围。窥察四人武功门派?抑是别有用心?此刻谁也不知道。不过,唐通首先注意到了,眼珠一转,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边战边想,愈想愈怕,不传声道:“秦老,快停手,也别再认真,你杀了我,你也走不,不信,你偷偷地看一看那边。”秦牧以为他要鬼,自然不信。唐通了解他的心情,又再传声道:“秦老,请相信我,当年的事情,不尽如传言,但我也不否认有错,自来辽东,更是大错特错,就算我死有余辜,孩子们都没有错对不?”藉避招闪身,给秦牧制造了一个机会。秦牧匆忙地偷瞥了一眼,但没看出什么来。再次锋,唐通说道:“秦老,听说过范凤吗?”秦牧心头陡一震,但仍攻扑不懈。唐通道:“此人就是,我跟他订很早,最近一年,不料变得比毒臂神魔还可怕,他现在必是恨我不该把你引来,也恨你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我连同孩子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除开西边,全是我的人,合起来跟他拼一下,最少也要掩护孩子们逃走。”秦牧渐为所动,最要命的是,他已发觉后力有不继现象。原因他知道,是受了楼中怪椅的累。看官如果回忆一下,当还记得纪秉南去年纵火之前,曾在椅子上布过毒,那是一种慢的散功粉,遇热即化,透衣入胃,传遍全身,功力逐渐减退,终至消失。铁面判官秦牧,不幸就中了那种毒。唐通可不知道,见秦牧掌势虽紧,威力已不如初时强劲,以为他同意了,便道:“我退你进,向那边移动,先把孩子们替换下来。”并且说了就做,拒两三合,便闪退一大步。秦牧虽不相信唐通,也不完全同意他的办法,无奈力不从心,再战下去,势必全难活命,便传声道:“老夫拼掉老命,截住小魔,你把我孙女救走,送杜丹保护,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在试探唐通,以观反应。唐通慨然道:“不,我将功赎罪,截住小魔,你们祖孙逃走,如有可能,把犬子带走。”这时,已接近另一斗场,秦牧忽然舍弃唐通,斜扑范凤,道:“怡儿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唐通更不怠慢,亦夹击而上,以行动表白了心迹。上官逸的确是伪装的,身形一晃,便已退出十丈,嘴口发出一声怪啸,恨道:“唐通,有你的,本山主头一次认栽,绝不亲手杀你。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能不能生离山口镇,还得再一手才成。”秦牧,唐通合力追击,他东移西晃,当真不还手,说完之后,竟然越过站墙,飞逝而去。埋伏在站西的人,也跟着他走了,刹眼不见踪迹。他是不是范凤?一举一动,都透着怪异,教人不易捉摸。秦牧,唐通,奋力追截,身法不如他快,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容而退,不由呆在当地。

秦怡以及双方部众,全围拢过来了,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秦牧看了唐通一眼,苦笑道:“见过你唐伯父,过去的事有误会,今后不准再提。”秦怡不情愿地向唐通福一福。唐通则让,只受了半礼道:“过去的事,非三言两语可尽,以后我会向你有个明白待,现在我们全在险中,必须合力,或有万一生机,舒儿,先见过秦爷爷。”唐舒一揖到地,毕恭毕敬向秦牧行了一礼,秦牧颔首还了一礼,道:“上官逸是我小师弟,入门武功还是我代师传授的,适才那个貌似上官逸,却不认识老朽,一望而知是假。令尊说他是范凤,老朽也有怀疑,除非从怡儿武功上看出师门来历,惟恐上官逸闻知对他不利,别无解释。不论如何,他纵非范凤,也必是范凤的得力膀臂是可以断言的,天池事后,范凤躲躲藏藏,所惧只有公孙启,现在的行踪,已为贤父子所知,犯了他的大忌,听那人临去留言,显有杀人灭口之心,是以令尊说,我们全在险中,一点不假,此非善地,还是及早离开为是。”经他这一解释,大家算是明白了,纵然彼此之间,容或还有芥蒂,但在眼前,却非通力合作,不能渡过难关,唐通道:“现在的情况,秦老前辈说的已够透澈了,必要的时候,我与秦老前辈,阻截强敌,你们保护秦姑娘全力突围,往投公孙大侠或杜场主,告诉…”适时,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哂道:“突围,别作梦了,这块地风水就顶好,祖孙,父子,还有朋友,就来个孝义双全吧!”不待声落,已有两个人循声扑了过去。唐通急道:“留心暗算!”哪知他还是喊迟了,已有一个倒了下去,但仍竭力喊出。

“毒药…”还是毒药暗器,众人不大惊。

另外一人,立即静伏不动,秦牧传声道:“敌暗我明,此刻不宜出去,先隐藏起来,等天亮再说。”立见人影闪动,刹那俱已达楼前。不实剧变人生!

巨响声中,又是火药爆炸了,范凤好歹毒的心肠,他算准有一天,公孙兄妹会用这座楼,居然在楼下,也埋装了火药。

烈焰腾空,砖瓦齐飞,一炸之威,煞是骇人。幸而秦牧祖孙与唐通父子等人,俱隐身楼外瓦砾堆附近,仅是受了一场虚惊,毫发也没有伤着,唐通震惊之余,道:“瓦砾堆恐怕也靠不住,还是躲开点好。”大家心里已无主张,闻声即动,有的准备去车房,有的打算奔马棚,秦牧宏声喝道:“回来,炸过的地方最安全。”但是,小楼正在燃烧,如何隐身?惊慌,恐怖,无所适从,大家只好奔往各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秦牧与唐通,已经失了控制,火药不比强敌,敌人再强,一对一不成,还可以两个乃至三个拚一个,火药埋在地下仓库间,从地面上也发现不到,一旦爆炸起来,碰上了连尸首都落不到整的。谁能不怕?谁又知道何处埋的有死亡?威胁着整个山口站。就在大家心惊胆悸,神几乎崩溃的时候。第二次爆炸又已发生。这一炸,几乎把大家的心,震出口腔外,然而这次炸的,既非瓦砾堆,也不是马棚与车房,爆炸的地点在城外,从绝望的惨呼声,还显示炸死了人。情况发展,愈加叫人惶惑了。

火药是范凤手下徒埋装的,而这次炸的,恰正是他埋伏在站外的徒。自己人炸自己人,岂不成了窝里反?这一发展,立刻影响到其他几处埋伏,再也藏身不住,纷纷显出了原形。铁面判官秦牧早已忍耐不住,适时扬声道:“跟贼子们拼了!”当先向西冲去。秦怡紧随其后。他祖孙这一动,唐通父子及部众,亦起而跟踪,十多个人一条心,与其在站里担惊害怕,何不拼个痛快的,埋伏在站外的人,纷纷赶往拦截。一场剧烈拼搏,就这样展开了序幕,一边志在杀人灭口,调配的都是锐。一边是死中求生,奋不顾身。秦牧声出身动,起步处又在核心,秦怡与随行三壮汉,仅错一肩相随,首先到达站西。

埋伏在站西的范贼爪牙有两处,每处两个人,偏巧适才炸去了一处,仅仅剩下两个人。一个战秦牧,一个以一敌四,力拒秦怡与随行步众。铁面判官秦牧突围之前,已看清四周埋伏匪徒,算准距离,拿稳主意,决定一举突破,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孙女与徒众,最后毅然说道:“出站之后,务必在侧翼匪徒赶到之前,一举把二贼杀死,才能走得了。万一不如预期,你们只管保护怡儿先走,我给你们断后。”秦怡自是不肯不顾爷爷,单独逃走。祖孙俩争执了几句,最后秦牧有了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不能全死在这儿,得留下一个报仇的,只你年轻,希望最大,突围之后,往投杜丹或公孙启,你不能让我死不瞑目。”秦怡不敢再顶撞。他们祖孙一动,埋伏在北边的匪徒,已从斜里追去。相差不过几十步。甫越站墙,匪徒人少,怕截不住,面就是两把暗器。唐通的追魂钉,都没有伤着秦牧,自更不发生作用。秦牧停都没停,便找上了右边的一个,作了对手。老英雄谋定而动,出手绝不留情,双掌齐挥,有如猛虎出押,只攻不守。右边匪徒,亦非弱者,何况手中有剑。他见来势过猛,不敢架,闪避正面,剑走偏锋,斜刺背。秦牧视如不见,上左步,身形微向右斜,右劈左按,双掌微弧击下,破风呼啸,威势万钧。

右匪剑长,以为可先刺伤秦牧,双掌不避自避,故原势不变,且更贯力刺出。由于他贪功心切,反而上了大当。殊不知秦牧,为了防御唐通的追魂钉,心特制五件软甲,取材锦鳞蟒皮,普通刀剑难伤。右匪不知内情,剑尖中,如刺败革,由于用力过大,而秦牧身形恰正右斜,不仅未能穿肌入,并且还往右滑了出去。事出料外,马步也被自己的浊力,带得浮动起来,再闪身躲避敌掌,那里还能如愿。但听“啊”的一声,右骨被劈折了三,伤及内腑,仅仅惨号半声,口鲜血,尸体便摔跌在地上。秦怡不愿爷爷留下,故对付左边的匪徒,也用出了全力,三个壮汉是秦牧的弟子,自与她同一心意。

左边的匪徒强再狠,遇上四个拼命的,那里还能讨得了好,右边同伴的惨号,更使他分了神,被秦怡乘隙一剑,刺中前心,剑尖向下一滑,来了个大开膛。消灭二匪,虽仅两三招,就这两三招的时间,北边的匪徒,已将迫近。同时,唐通父子也已越墙出来,但也把南边的匪徒也引了过来。事前有约,秦牧自不能置唐通父子于不顾,道:“唐老弟,教令郎随怡儿先走。”唐通原也与乃子说过,奈何唐舒不肯走。情急哪容耽搁,争执中,还没走出多远,匪徒已全追了上来。秦怡本不想走,匪徒这一近,再走也来不及了。秦牧祖孙师徒为五人,唐通父子及部众,原有八人,前在唐庄逃走时,一个断臂没有跟来,故现在仅有七人,合起来十二人,埋伏的匪徒,原有十六,死了四个,还有十二个,人数一样,正是一对一的局面。

但是,胜负生死,决定在武功的高下,不是决定在人数的多少,事实上,武功造诣,无法相同,经验,机智都有密切的关系,秦怡是是唯一的女,也是年纪最轻的一个,火候不足经验尤差,剧战一起,她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她不放心祖父,秦牧更不放心她,祖孙两并肩对敌,表面是一对一,实际是联手拒敌,秦牧照顾她的时候多,秦牧这一分心,功力招术,俱都受了严重的影响,三十招一过,他首先了受伤,但不重,仅是左腿被敌人的剑尖划破了一个寸许的口子。照理说,原无大碍。无奈骨连心,秦怡见祖父的腿上,血不止,子都红了半截,关心太过,无法专心对敌,情况就愈加不济。

秦牧则是既惊且怒。惊的是祖孙俩可能难逃大劫。怒的是孙女不听话,不肯走,他们祖孙的对手,是两个四旬汉子,看破弱点,攻得更紧,更狠,更辣,十招中,倒有七招攻秦怡,对秦牧来说,则无异攻心。一对一,秦怡原就不成,匪徒一变战法,合力攻她,招式就更加散了。

“嘶”的一声,前被匪徒划开一条大口子。匪徒就有那么下,劲力用的极有分寸,仅划开衣服,丝毫未伤皮,但一出招运剑,则皮尽现,秦怡羞得面红耳赤。

秦牧更是气得须发俱张,几乎吐血,利害是互相关联的,秦牧祖孙这一落了下风,三个弟子就再也沉不住气,他们与敌人,原本势均力敌,互不相上下。这一心燥气浮,顿时便落了下风,不仅无法驰援,自保都成了问题,唐通略占优势,发现秦牧祖孙狼狈情况,一阵猛攻,退对手,偷空放了一支冷箭,这是钢折扇中,仅余的一支追魂钉。二匪得秦牧祖孙,互相援应,却又援应不了,得意忘形之余,疏于防范,立有一匪被追魂钉杀。另外一匪,不由惊惶四顾,微显呆怔,秦牧抓准良机,倏出铁掌,斩断他那损的右臂,同一时间,秦牧三徒之中,一个名叫冯恺的,急于驰援恩师,不幸失手,丧生在匪徒剑下。

迭连的惨呼,牵动了全局。追魂钉也引来恶毒的暗器。冯恺在师兄弟中居长,他的死,更使两个师弟怒发如狂,两把剑如有神助,威力陡增,霎眼之间,双双得手,把两个顽敌,伤在剑下。

不约而同,找上了那个杀死冯恺的匪徒。

唐通只顾偷袭别人,疏于防范自己,忽觉肘关一麻,追魂扇失手落地,和他对敌的那个匪徒,站稳桩步,这时又已攻了上来,唐通右臂已不能动,但他岂肯束手待毙,左手迅疾拾起追魂扇,边架边退,形势甚是危殆,他因替秦牧祖孙解围,因而疏神受了暗算,秦牧祖孙来不及敷裹伤势,便即赶来支援?其他几处,也互有死伤,秦牧,唐通,无疑乃是核心,但他二人全都受了伤,仅管目前还能支持,时间一长,便对他们不利了。

战已由分散,逐渐向一处集中,这是唐舒暗中发动的,以为这样,便可以互相策应。匪徒不知是何居心。似乎也有意促成他们这样。在双方意图相同的情形下。很快便达成了各自的目的。蓦地,场外夜影中,扬起来一个森声音,道:“退守四角,用暗青子招待他们。”敢情暗中还有敌人。匪徒如斯响应,闻声暴退,似有法度,快而不。秦牧道:“背背相倚,合力阻挡。”夜影传来嘿声冷笑,道:“看你们阻挡到几时?间歇发!”喝声甫落,暗器已从四面八方,如雨到。

一阵紧密的“叮叮!当当!”繁响声中,但见寒光来飞去。第一阵暗器,被打退了。森话声又起,道:“铁面判官,年老气衰,失血过多,让他歇一会。”秦牧肺都几乎气炸。唐通传声劝道:“秦老,这是范凤本人,此人损歹毒异常,别中计。”秦牧明知贼子是在气他,平息中怒火,道:“呆在这里挨打,不是办法,阵式不变,听我口令再一起动,往镇里移,注意了。动!”当真动作齐一,九个人就象一个整体,一下子就移动五六步。他们一动,暗器又如骤雨一般,猬集到,仍被挡退了。夜影中人震声狂笑道:“有意思,你们只要能够这样,连续移动五次,没人倒下,本山主网开一面,放你们逃生。”唐通道:“你说话算数不?”夜影中人道:“你吃里扒外,罪无可恕…”唐通截口道:“我如留下,你能放过秦老祖孙不?”他已中毒药暗器,自忖绝难活命,故类以必死之身,换取余人安全。秦牧虽知他已中暗算,却不知中的是毒药暗器,道:“老弟,死活在一起,用不着向他讨饶。”夜影中人接口道:“人言铁面判,义薄云霄,言重如山,今一见,果非虚传,看在你这份豪气,五次改为三次,只要闯得过去,连唐通父子一起饶。”秦牧哪会理他这一套,乘他说话分神之际,暗中发令,又快速地移动了一次。当然,发暗器是另有其人,这次也照样发不误。也不知出了什么病,正西一面,也就是秦牧等人要去的一面,竟然没见一发暗器。故秦牧等人这次更见轻松。夜影中人十分机警,忖知有变,喝问道:“是哪位朋友光临?”一个寒煞的女人声音说道:“我,月魄追魂。”夜影中人笑了,笑得是那么轻狂而冷傲,道:“何不说掌底游魂。”寒煞女声道:“这么一说,你真是范凤本人了?”夜影中人道:“是不是你不会过来自己看?”寒煞女声道:“我过去容易,就怕你又要逃走。”夜影中人道:“笑话,本山主就怕你不替我生孩子,别的还怕什么?”四周哄然扬起一阵暴笑。寒煞女声“嘿嘿嘿”地冷笑着,自正西现身,徐步向场心走来,既不是男装,模样也不象晓梅,身旁还有一个少女,跟她同样是丫环装束,无法知道是谁?夜影中人也已从东边现身,月光下,潇洒飘逸,赫然是范凤,可惜金玉其外,一肚子坏水。这时秦牧等人,已乘隙冲出包围圈外,一面裹伤,一面注视场中发展,并没走远,显而易见,必要时,可能还要为二女一臂之助。

双方渐渐走近,气氛也随着紧张起来,时约三更,月正当空,彼此的身段、面貌越看越清。相距三丈,范凤愕然止步,道:“你们到底是谁,别业怎么样了?”敢情就外表,范凤已经看出二女,一个是小莲,一个是小梅,都是葛琳贴身侍婢,故而连问。小梅道:“你又是谁?”范凤细辨话声,似是而非,再查面貌,也看不出化装的迹象,心里愈发惊疑不定。沉声说道:“别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神气中,似对葛氏别业异常关切。小莲悄声道:“别业已破,主人已死。”范凤诧问道:“谁是主母,琳姑现在何处,别业那么多人,怎么毁得了,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小莲细辨话声和语气,听出蹊跷,再次底声音道:“你真是范凤?”范凤道:“我是朱牧。”小梅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朱牧道:“不信你看。”随手取下一张人皮面具,出一张清秀脸庞。

小莲认出果然是朱牧,不浑身抖颤,正待吐真情。小梅突然喝道:“姊姊别上当,他不是朱牧。”更不多言,如电飘身,拔剑凌厉便斩。小莲不料小梅如此烈,拦阻已迟,骇呼道:“梅姊留情!”她怕小梅伤了朱牧,身随声动,起步便追。

却不知情急之下,一声梅姊,了真象。小梅是晓梅化装的“小”和“晓”音同字不同,小莲则是葛琳亲自化装的,故声音象貌,十分似,晓梅的化装也没有问题,只是言语举止,短时间没有办法学得象,尤其是那把削铁如泥的绝情剑,如假包换,更瞒不了人。晓梅何等身手,何况势在意先,葛琳虽然也非泛泛之,却比晓梅差了一筹,自然无法遍及,吓得再次惊呼:“梅姊…”晓梅道:“他脸上还有一张面具。”范凤原想装到底,料定晓梅必会中途收手,那知晓梅眼尖,业已穿其伪,再不接架,势必丧生剑下。但是,临时变计,再想接架,又如何办得到。总算小贼身兼正诸长,今天还不该遭报,匆促间,身形如电斜移,挥袖横击剑身。

“嗤”的一声,绝情剑一一吐,衣破见血。范凤吓得亡魂丧胆,那里还敢再停,一声凄厉长啸,飘身如电循逃。晓梅一剑得手,报仇雪恨,就在眼前,怎肯轻易放过机会,腾身便追。蓦地,斜刺里飞来两条金人影,截住去路,四件兵器,分取不同致命部位。两个金衣人,用的都是同样的兵器,左手钢鞭,右手持剑,鞭封利剑,威力万钧,剑取胁,嘶风锐啸。晓梅恨得银牙暗咬,道:“为虎作伥,死有余辜,着!”剑翻银,避鞭取人。她知金衣人,俱是小魔心腹死士,实力中坚,那里还肯容情,一式佛光普照,师门神宗绝艺,立告出手。

寒辉掣动中,一贼丧命,一贼齐肘断臂。只一招,便将二贼伤在剑下,更不管断臂贼人死活,又再追了下去,范凤冲出场外,又遇小兰和小菊,他此时已知道别业被毁,二婢俱是强敌伪装,厉声喝道:“挡我者死!”他伤的是左小臂,料知场外必然还有强敌截拦,逃循之际,已将兵器取出,厉喝声中,分击二女。那是一对钢短戟,通常都是一面月牙,他用的却是两面月牙,并且还都开了口,既锋利、又沉重,也是为了对付公孙启兄妹,特别打造的,乍眼一看,还相当威武与壮观。

他没有猜错,拦路二婢是由杜芸和姗姗所伪装。双戟挟无比劲风击到,杜芸左锟吾,右天龙,双刃并起,涌万道霞光,截架而上。姗姗左右,娇躯如电一划,避开范凤左戟正锋,弃剑用指,冰魄神功已随势发出,分点凤尾促二

范凤的为人,虽已坏到极点,武功识见,却已高达巅峰,只一眼就已看出杜芸用的,是牧野飞龙威慑江湖的成名兵器,施展的却又是玉龙剑影留传至今的天山绝艺。这一招剑法,杜芸去年曾使上官逸亡魂丧胆,丢掉一件兵器,才逃得活命,事后范凤也曾从上官逸口中听说过。今天看来,威力似较上官逸形容的还要大。范凤偷学过天山绝艺,这一招他也会,自然难不住他,拆解封拦他都办得到,心里不暗暗冷笑,正要说:“班门斧。”忽觉一阵奇寒上身,三九天本来就冷,而这阵奇寒,更具有刺骨裂胃,冻凝血觉。不用再看,仅凭直觉,他就已知道这个伪装小菊的少女是谁,以及出身门户与袭击的部位了。适时,耳中谀又传来心腹爪牙的绝命呼声,忖料晓梅转眼就到。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些变化,在他脑海之中,不过就象电光石闪那么一刹,实际上,他和杜芸一招都未,姗姗指力也未及身。范凤就有这么机警,这么狡猾,反应与决断,就有这么快,一觉不对,马上变计。这时右手戟已到半途,下击之势不变,又加了两成力,进步欺身,左手戟反而上。但听一阵金铁鸣巨响,霞光骤敛,杜芸退了两步,前起伏甚剧,地面上遗落一枝戟,范凤已从二女之间,飞身而去,姗姗冰魄神指,自然也告落空。

“三姊,你受伤了?”姗姗关切地问,她以为杜芸受了伤,不敢远离,没有追去。晓梅和葛琳接踵赶到,不吃了一惊,道:“三妹,你脸好坏,是…”杜芸已缓缓过来气,道:“不碍事,血气微觉浮动,现在好了,追。”晓梅怎肯相信,道:“小贼今非昔比,单打独斗,我们都不成,尤其不能跟硬较硬,原定计划,已经行不通了,好在窝巢已得,不怕他逃上天去,且等启哥来了之后,再犁庭扫。”原来她们离开海城,按照葛琳的预计,化装前来佯作向小贼报信,就便行诛,为江湖除害。自然,葛琳芳心中,更急于侦察朱牧的生死下落,活着救人,死了报仇。公孙启带人随后打接应。

从捉到的几个活口,讯知范凤在神兵旄东,还有一个落脚处,只知地名叫作“蝎子沟”却不知道正确位置。

哪知勉强到了辽东,就不能再走了。原因是印天蓝的腿伤,表面似是无碍,但一行动,便奇痛彻骨,公孙启原想把她送回锦州,又怕四女斗不过范凤的机诈,何况对付范凤的毒药,也少不了印天蓝。左思右想都觉不妥,便留在辽东,替印天蓝彻底检查,诊治,如以今天医学眼光看,印天蓝伤的是腿神经,将养息三天,才能恢复行动。这就是她们今天来到山口镇,以及公孙启大队落后的经过情形,否则,范凤今天就得遭报。葛琳心里虽急,但范凤已失影踪,而蝎子沟究在何处?也得找悉地理形势的人打听,是以不便说什么。晓梅道:“这个地方我来过,还有人,我们先到镇上去吧。”于是,四女便折身回镇。秦牧,唐通,受人之恩,怎好一个“谢”字不说,就这么扬长一走。他们没走,不敢走,也不甘心走。

经过这次事件,他们心里明白,范凤更恨他们了,只要缓开手,就必定要找他们算账。范凤不除,他们一朝难安枕席,何况还死了人,也不能白死,要报仇,自己的力量不够,眼前不就有能制服范凤的人,基于这几种因素,他们都没走,一部份人清理死伤,一部份人在远处了望。四女芳步姗姗,袅娜走来。秦牧祖孙了上去,秦怡一福道:“多承四位姑娘来得适时,救了我们祖孙命。”四女闪身避开,晓梅道:“姑娘快别这么称呼,我们年纪都差不多,如不见外,姊妹相称就可以了。”转向秦牧道:“前辈因何与范凤结怨?”秦牧长叹一声,道:“老朽祖孙本不认识他,何来怨尤!”接着便把经过情形,大致说了一遍,却把对唐通仇恨,改成误会。

晓梅道:“唐庄主现在何处?”秦牧道:“他中了毒药暗器,现已晕不省人事。”晓梅惊道:“中的是什么毒药暗器,请带我姊妹过去查看一下。”秦牧喜出望外,道:“姑娘能够救治太好了。”晓梅道:“稍微懂得一点皮,并有上好解药。”本没多远,说着话已经到了唐通身前,伤在手背,一眼即可看到。姗姗嘴快,气道:“又是这种害人的东西。”秦牧奇道:“姊姊也知道?”姗姗道:“这是黑蜂刺,本身就有毒,又经过剧毒锤炼,其毒无比,我哥哥姊姊都受过害,怎么不知道。”晓梅已经取出丹丸,倾出四颗,道:“唐庄主服两颗,尊驾也服两颗。”原来唐舒发现毒刺,用手拔取,不料也中了毒,手指已呈黑紫,并且也微现肿。唐舒接过丹丸,道:“敬谢女侠厚赐,在下唐舒,这是家父。”晓梅道:“少庄主无须多礼,先把丹丸服下,稍待到镇上,找到歇脚的地方,还得用外敷药理。”唐舒又再称谢不已。于是,晓梅引路,众人携死扶伤,向山口镇走去。匪徒虽已逃散,难免潜踪暗算,大家一边走,一边注意左右动静。将及镇口,杜芸已有所觉,飞身扑了过去,不料扑了个空。这样一来,大家便提高了警惕,进镇以后,晓梅领着大家,一直去张胖子面店。连敲了几下门,无人应声,晓梅不耐,越房飞了进去。敢情自去年事变以后,张熙和关洪父子,虽然都没走,这家面店,可一直没敢再开,晓梅进去,找不到人,只好把店门打开,道:“张胖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屋子里尽是土…”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有人接了口,道:“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怎么可以随便占别人的房子?”晓梅细心听,待那人把话说完,她已约略辨出口音。道:“你是关管事对不?”那人道:“姑娘是…”晓梅哪有这份耐,道:“连我的口音都听不出来了?”忽听一个女声道:“是公孙公子吗?”斜对面一家店门打开了,里面走出四个人,领头的关洪、张熙,后边跟着的是关兆祥与小环。关洪抢先一步,仔细凝注晓梅半晌,方才施礼告罪道:“老奴该死,公子换了这身打扮,模样也变了,是以不敢招认。”环顾四女一眼,又道:“哪一位是我家场主?”他认为印天蓝也在四女之中。四女中一人,笑着问道:“听得出来我是谁吗?”小环道:“你是穆小姐,那对聪明的大眼睛,瞒不了我。”那人果是姗姗,笑道:“你也不笨,大姊又受了伤,走得慢,还没到。”关家父子又是一惊,正待询问详情,远处已经有人接口道:“谁说我没到?”众人循声望去,斜月将沉,只能看得出,来的人很多,却分辨不出面影,晓梅沉声道:“这边是印姊姊没有错,留神那边也来了。”公孙启伴着印天蓝,刹那已经走近,小环拉着关兆祥,已经悦地了过去,另外一边的来人,却将身影,倏然隐去,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