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戏龙颜抢新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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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太昌十二年，二月癸卯，惊节气。

京都，永安。

寒料峭，风声未定，忽来一阵高亢的号角声，京城永安的四座角楼同时吹响画角，警时报晓。

曙光东现，永安外城行人渐增，商肆开市，小贩沿街叫卖。入京撂地卖艺的戏班子不少，凤箫锣鼓喧闹，往来人景杂沓，京城里好一派朝气的热闹场景。

永安外城最繁华的大兴街市井之中，原本扎堆儿围拢着看杂耍技艺的一群人忽而惊得四散，一匹火红的赤兔烈马旋风般疾驰而过，冲散人群，直奔城垣南面三道城门中拥有五个宏伟门的明德门。

京都永安城分外城与内城，内城又分皇城与城。由明德门进入官衙区的皇城，自南而北平铺着一条笔直大街——朱雀门街。穿过这条街道，便可直达城。

城的外围墙仅仅开出四道门——东苍龙门、南朱雀门、西白虎门、北玄武门。由朱雀门进入城，一条宽约百步、长约一百五十米的天街向北延伸到城以内的承天门。

从朱雀门街至天街绵延的榆、槐树下，停着近百辆马车，承天门外整整齐齐地站着数百名五品及五品以上的各方职官，个个怀揣通牒、折子，手持朝笏，卯时初刻便已来到承天门外，静静等候。

至卯时末，承天门终于徐徐敞开，职官们以官阶高低依次而入，穿过城以内二重门，在第三重门——奉天门以北几百米开外才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殿阁高耸碧空。

金銮殿外石阶三层，上层高两丈，中、下层各高一丈五尺，曲折而上，这便是“龙尾道”九天阊阖开殿——金銮殿正门一开，从奉天门仰望帝座，宛然似在云霄之中！

上朝的钟声响起，文武百官登上龙尾道，听着殿外穿耳裂的威慑鞭声，怀着虔诚敬畏之心，整襟肃容，拱手将朝笏举在前，鱼贯进入了气势威严的金銮大殿。

身入凤凰池，文官武将左右分立，依官阶大小由前而后排列有序。天子乘辇一到，百官跪地齐呼“万岁”神龙天子以九五至尊的威仪高踞龙椅，俯视下去——大殿内跪了黑一大群身穿朝服的官员，比往上早朝的人数多出近四成，场面极为壮观。天子心中尤为意，双手平举，道一声:“众卿家平身。”百官默然肃立。

今殿内的气氛不同以往，司仪太监没有像往常一样吊着嗓子报上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臣子们便不敢贸然开口。

神龙天子则不动声地逐个打量大殿上所站的官员，由前往后、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看，位列前方的三省六部、御史台和九卿的官员之中依旧有个空缺的位置，缺的这个官职既不在宰相之列，也不在尚书、侍郎、九卿之列，缺的是神龙皇朝开国帝君设立的一个专门给皇上谏诤、如同良师益友的“人镜”之职！

“人镜”官居一品，可以在朝堂之上议政、献策、弹劾贪官污吏，以振朝纲！

司“人镜”之职的东方家族持有开国皇帝钦赐的一只金蔷，自废除九品中正制以来“人镜”一职是唯一的例外，且不论开国皇帝与东方家族的渊源及情，单从世袭一品官职这种家族荣耀便可看出东方家族对皇室的影响力！皇室后裔皆不可忤逆太祖训，轻易废除“人镜”直至神龙太昌九年，东方家族一脉单传的一个玄孙年仅十七岁便代替病逝之父继任“人镜”一职，上任不足一个月，竟犯了大错，误了朝廷一项重要决策，被神龙天子逐出京城，却仍保有一个有名无实的一品官衔。自此，当朝宰相——尚书令如兖所站位置的左侧便留下了一个空缺！

神龙天子的目光在群臣之中绕了一圈，又移回到那个空缺的位置，良久都不出声。

站在大殿最前方的宰相如兖微微抬头，以眼角余光稍稍窥探天子的颜容表情，看到天子松了口气似的舒展了双眉，眼底却犹有几分惦念，似是半喜半忧！如兖看在眼里，很想问问天子:“皇上是在等什么人吗？”又不敢当真问出口，只在肚子里推敲揣度万岁爷的心思，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却不一丝猜疑之。

金銮殿内威严肃穆、甚至有些沉重抑闷的气氛持续片刻，神龙天子猝然长叹一声。

听到万岁爷在叹气，众臣心头一凛，殿内气氛更加凝重。

“众卿家可知朕今为何招你们入殿议事？”众臣屏住呼，不敢吭声——十言十得，不如一默！

“前些子，六国使节到访，曾在朕的寿筵之中派手下能人异士大显身手，技吾朝众将士！而今朕又接到六国使节联名送上的挑战书，六国与中原之士再度竞技，明为切磋较量，实则公然挑衅！倘若此番，吾朝无人能与之抗衡，一旦再次败下阵来，吾朝威仪何存？朕的颜面何存？”神龙天子把烫手山芋抛给臣子们“朕已接下挑战书，派人前往六国，逐一战！此番竞技，许胜不许败！众卿家有何良策，能让吾朝所派之人与六国神兵武士同场竞技时，克敌制胜，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臣等愿为皇上分忧！”众臣异口同声地答。

而后，文臣之中站出一位学鸿儒，出口成章，一番言辞炼金错采，绚烂极矣，连“背水一战”的典故都引用出来。

天子捺着子听完大学士的表面文章，礼部尚书又站了出来，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麻兮兮地吹捧天子为:“尧天帝德，至圣至神，神光一照，六国妖孽都像老鼠一样打个地躲了去，神龙子民岂不就不战而胜了？”天子保持温和的笑容，听完这狗不通的话，目光一转，望向如兖，和颜悦地问:“国丈可有良策？”如兖身为当朝宰相，岂能不知中大事？五天前，如贵妃经太后极力推荐，已由皇上册封为后，趁着入观礼道贺之时，如兖已从入住永宁的女儿口中探得皇上此番朝中议事的目的。此刻，皇上点了名，他这才沉稳地站出来，成竹在，侃侃而谈:“以臣之见，皇上可以先派几名说客秘密前往六国请来名师，由六国名师拟定专门针对六国武士神将看家本领的一些攻克方法，而后从军或神策军中挑选一批资质过人、有过战功的将帅，来接受严格训练，优胜劣淘，淬炼华，定能以最短的时间速速训练出一支身怀绝技的悍骁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好主意！”天子“啪”地抚掌，赞不绝口“如卿深谋远虑，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众卿家还有比这更高明的点子吗？”

“宰相大人之计甚妙，臣等均无疑义！”神龙天子见众臣一致赞成，便决定采纳宰相良策，正准备拍板，忽听殿外传来一个声音:“天公变脸，说风就是雨，当真是天威难测！劳驾，让一让，先让我进去避避雨。”金銮殿门口一阵动，一人从门外挤了进来，径直走向大殿前方。

来者身上穿着九品县令的官服，引得百僚侧目！照规矩，依次排位排到殿门外的官员，官阶之小，那是连大殿的门也沾不到边的，今儿偏偏就有这么个芝麻点大的官不仅大大咧咧进了大殿，还要往殿前一品官阶所属的位置走去，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但，瞧清了来者的容貌，臣公们竟无一人敢身而出横加阻拦！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大殿前方，此人慢悠悠地往如兖身侧的那个空位上一站，如兖瞠目指着那人，嘴里头刚要蹦出些话，那人却冲他微微一笑，从衣摆底下飞速抬起一脚狠狠跺到如兖脚背上“吧唧”一声，当朝宰相与此人打个照面就被玩了个招，除了痛得连连气，倒也说不出斥逐的话了。

“臣，参见皇上！愿吾皇笑口常开、老也不死！”老而不死谓之贼！此人胆子倒不小，一入殿就拐着弯来调侃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