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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红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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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从烟台打捞局租来“永全号”拖轮,又从厂里挑选了十八名壮汉押船。一切摆妥当,就要起锚了。趁这引子,江雪还可以回家看看,又不用花路费。一连几天,她都很快活。她又想起珠江岸边的那个小村了,那是她的家乡。澄碧的珠江水,嫣红的木棉树,绿的芭蕉园。她折腾了三年的船舶技术学校就在珠江拐弯处蕉门水道旁的那片沙洲上。遗憾的是她家穷,母亲早逝,父亲体弱多病。她是长女,弟妹还在上学。她学的拆船专业,拆船厂又少,毕业了又分配不出去。她特别看苏联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表兄白剑雄帮了她,使她有机会在雪莲湾的地埝上施展才华。连她自己都很惊讶的是,她竟深深地上了这个北方汉子大雄。他真诚,他强悍,他犷,他有谋略,还有一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拨动了她深埋心底的的琴弦。有时候,她心里也鼓鼓涌涌不落实,第三者的滋味儿难以言状。可是,新情闸门一旦打开,就关也关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现在活得开心就成。她对自己将来的要求很简单,先赚钱,再谋划未来的生活。一个成的女人必须懂得,尽管在上学的时候,她也曾被折伤。

大雄真心对江雪好,女人是觉到的,江雪觉到了,麦兰子也觉到了。大雄想一定要拢住明天子的甜美。好多人劝他,离那个妖远一点,南蛮子靠得住么?你与麦兰子的小子过得劲儿劲儿的何必呢?人们不知道他心里苦。劝归劝,他酒醉心明,自有主见。甘蔗没有两头甜的,人就是走哪步说哪步话了。

第二天早上“玛丽娜号”就要启程了。大雄和江雪往码头走。大雄在厂门口碰见人唠嗑。江雪先走一截儿路,就被黄木匠叫住了。黄木匠形如枯槁,执杖而立,老脸上皱皱的皮噗噗弹跳,活活有殷威势。没说话,浑身就如得了爪疯一样地抖了抖。给老祖添坟的时候,老人觉出儿子身边有妖了。他是来替麦兰子除妖的。好男不跟女斗,黄木匠自有一套路数。

“闺女,你过来,俺有话说…”黄木匠很温和。江雪不认识黄木匠,不悦地瞥他一眼:“老头,你要干什么?”虽说她脸不高兴,还是缓缓走过去了。黄木匠受到一股香腻腻的妖气了,就闭上眼,把愤懑深深埋进心里。他缓缓说:“闺女,你是城里人吧?”江雪惑地嗯了一声。

“你是技术员,跟大雄好上了,是吧?”江雪寡寡地瞅他,恼了:“你…”

“闺女,你看中大雄啥啦?瞧他那狗都不啃的猪子脸,还有…”黄木匠说。

江雪觉得眼前的老爷子肯定是疯子,抑或是神经病,她也就没恼:“大爷,你老真是咸吃萝卜淡心!跟你有关系吗?”

“不,那狗的不是人,是畜生!你上当啦,上当啦!俺都是为你好!”黄木匠强住憋在肚里的那团鸟儿火。

江雪忽然格格笑了:“我不认识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俺们乡下人对谁都好!都好!”黄木匠宽厚地说。

江雪一脸的轻蔑:“我要不领情呢?”

“那就是你的糊涂啦!你还年轻,别糟在黄大雄手里!他都是结了婚的人了,靠不住的,你快走吧,别回来!闺女,你要是缺钱,俺接济你一些!走吧!走吧!”黄木匠的喉结很费力地上下滑动。

江雪愣了。

大雄赶来了,远远站定,怯怯的一声没吭。

江雪不耐烦地说:“我大雄,关你事!”说完肢一扭一扭地走了。

“等麦兰子来厂里抓你的脸,你就不会这样说了!”黄木匠差点背过气去。晴天白啊,好好的姑娘,咋就叫大杂种调理到这份儿上?世风沉落,黄木匠的一番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了。黄木匠的眼窝子里酸出泪来了。

“雪,你给俺站住!”大雄终于发话了。

江雪悒怔怔地扭头来。

“爹—一”大雄挪过去喊着,并扭头朝惊在那里的江雪吼了句:“过来,给爹道歉!”江雪迟迟疑疑。她懵了。这是他爹?哪有爹这么损儿子的?

大雄软了声劝她:“不知不怪,来呀,他是俺爹…”黄木匠成一团了,脸青青的。

“你过来呀!”大雄眼睛凶了。

江雪挪着碎步过来。挪几步,看看大雄,又挪几步,挪到黄木匠跟前,怯怯地说;“爹,我不知道是您,我不对啦…”

“爹,你老别想得太多!好生安度晚年吧!世上啥事都有其产生发展的道理。您瞧着,你儿子在雪莲湾很快就成人物啦!”大雄一板一眼地说,目光落在爹的毡帽头上。

“呸!教训你老子来啦?滚!”黄木匠的拐杖“当当”戳地,吼道:“俺咋碰着你这么个畜生!你别叫俺爹!”他觉着儿子眼睛太,怕是啥都干得出来。

“爹,别生气,俺走啦!”大雄拉着江雪惴惴地走了。

黄木匠的眼闭着,他不愿看这对狗男女了。他心上一剜一剜地难受。大雄他们走出老远了,他才蓦地睁开眼,简直天旋地转了。码头出长鸣的汽笛,声音重浊浑厚,如旱天雷在雪莲湾沉甸甸地滚动,铺天盖地滚至远远的。黄木匠的耳膜震疼了,但他惊异地发现,起航的“玛丽娜号”没有走脉线。祖宗留下的“脉线”竟然不走,狗的,找灾呢!不遭报应才怪呢!黄木匠咒着,又为儿子捏把汗,耳朵里又嗡嗡响了。他就是这天开始耳呜的,同时到底气一天不如一天了…

果然给黄木匠咒着了,大雄率“玛丽娜号”抵达南海桂山锚地时,就像老牛掉进枯井里,挪不了窝儿了。深秋的冷海,失去了恬淡碧蓝,剩下一抹暗紫,一抹黑青。或浓溢着夕的血

“玛丽娜号”抛锚在远离港口的海面上,船板渗水,船上七千吨水泥不但将废掉,而且货轮也可能沉没。随船的农民汉子,在森凉的海风里瑟瑟发抖、抱怨、哀呼。夕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船主大雄心头涌动着一个恶兆:货轮困进一个可怕的陷阱里了。狗的,俺总是倒霉,船王不是那么好当的。大雄每天都给麦兰子通一个电话,电话里只是问些村里乡里的情况,对自己的困境只字不提。他想起出发前麦兰子的警告,不由猛打一个寒噤。麦兰子对他说:“你的这个举动,震动全乡,一个男人就得有股子闯劲。但是,市场是无情的,俺可听说水泥行情有变啊!”大雄毫不在乎地说:“水泥价儿变不变,跟俺无关,俺的大船收的运费!俺试一试,说不定要当船王啦!”麦兰子见他得意的样子,不再说了。麦兰子预料准,这不,货轮困在锚地了。

“永全号”拖轮经不起遥遥无期的海上漂泊,返船渤海。

“玛丽娜号”从此变成一艘死船。大雄一面派人寻找白剑雄,一面与江雪商量。请求处理水泥,以抵船费。他真的翻了“财船”这时,江雪告诉他,就在“玛丽娜号”在海上漂泊的子,广东的水泥行情陡变。广西水泥大量涌入广东市场,市场价格直线下跌。十八天过去,行情没有一丝好转的苗头。白剑雄也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大雄又向他发出最后通牒:两天内如不进港卸货,大雄就处理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