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女人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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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确实不想吃,我这个时候没胃口,在他面前难为情张不开嘴。可我拗不过他违背不了他,只好乖乖地十分不情愿地接过来,在他的睽睽之下一块一块地吃掉。我发现这个男人很纳粹很暴君很法西斯,在低沉的声音和不明显的动作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震慑力和不怒而威的森严,令人无法抗拒,只能按他的意志行事就范,规规矩矩俯首帖耳,即使在你家里,做最简单的事,又是为你好。
霸道,对,就是霸道,太霸道了!
认清这一点,我心里竟莫名其妙地产生恼怒,恼怒他的居高临下舍我其谁,恼怒自己的唯唯诺诺逆来顺受。恨恨地想:你以为你是谁,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高祖?超级笑话!另外,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我还不是卫子夫赵飞燕们呢。臭男人,以为所有女人都趋炎附势贪慕荣华啊…嘁…有没有搞错…还反了呢…
他对我的情绪毫无察觉或许佯装不知,侧身,偏头,单手托下巴,不痕迹地得意我的乖顺,怡然自得地欣赏我图快囫囵枣俗恶劣的吃相。吃完了,他接过我恶意留下的带有许多果的果核,递上一张纸巾。我边使劲地揩嘴擦手边使劲地问:“好看吗?”
“是的,”他换一个舒适姿势,身体稳稳靠在沙发后背,声音仍旧不高地说“非常好看。”同时嘴角现出胜利的嬉笑。
他又拿起橘子。
“我不吃!”我先发制人。
他呵呵地笑了,把橘子在两手间杂耍似的倒几个个,放到鼻子下嗅嗅,放回盘里。
停一会儿,他说:“哎,商量点事呗,你口渴了吧,我给你泡杯茶吧。”我立刻笑了他在提醒我他快成主人了。
我给他泡茶。
是一包妙伽出差南方捎回来的玫瑰花茶,她说你一定喜。我真的极为喜,经常自斟自饮,慢慢品味和受,并期待与人共分享。却一直没有。今天,我想,终于有人与我共欣赏。
我给自己泡茶。
这包玫瑰花茶,一朵朵的均是坚固的花苞,呈龙凤烛不动声的暗红,稍稍有些枯意,就像失去情深锁闺中婷婷婉婉的上海旧时女子张玲的寂寞,像电影《花样年华》里身着各式旗袍的背影,像广寒嫦娥广袖翩翩的独舞,像蔡琴的老歌,像我。但,只要拿开水一冲泡,隔着透明玻璃杯,那些花骨朵顿时扑棱棱地活泛起来,上下翻腾,左右摇,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迅速绚烂整个杯口着意妖娆的美丽,野气四伏…
一定是被玫瑰花茶深深打动,他出神地注视茶杯,各种情愫在脸上悄然滑过,久久不说一句话我心里一阵动。窗外,光很好,柔和的光线透过白镂纱窗帘照到我们身上,斑斑驳驳,如梦似幻,呈现出橙的温暖,有一种浓郁的油画味道。袅袅娜娜的热气从杯子里升腾翻飞绽放,在我们中间构起一道朦胧的神秘氤氲。
我努力寻找话题。
还是他先开口。他心疼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说是普通肺炎。他说“多让人心疼”我说快好了。
我们在具体说每一句话的时候,目光才敢从容大方地停留在对方眼睛中,一俟停止,眼神立刻躲闪开。
“需要帮助吗?”他问,眼睛盯在我眼睛上。
“不用,叶妙伽常来。”未假思考,我把妙伽给递了出来。
“噢?”他略诧异地皱一下眉“对,你们是同学。”他说。
提起妙伽是希望引起他的谈兴,侧面了解一下他对妙伽的态度,核实一下妙伽言论的真实,谁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用采访一带而过,未加评论,这多少有些让我失望。他太悉女人了。我暗暗想。
他拿起杯子喝茶,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那种普通的铃声,很轻,很缓,似有似无像萨克斯。我迅速看他一眼观察反应,他微微蹙额皱眉显得不情愿,马上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游移的目光停留在墙壁镜框内我和天赐的合影上。
那是十年前的照片,我们正年轻。我穿一套红衣裙,天赐着雪白短袖,我们坐在花丛中,亲亲密密的样子。当初因不喜婚纱照,想出这主意,与宣传部摄影记者一说,一拍即合,他说正要拍一组“秋私语”没有模特呢那时特别时兴摄影小说摄影故事。第二天我们在公园拍了一整卷,记者用许多先进技术,把我和天赐拍得像电影明星。他挑选一张最意的放大送给我们,我们配上镜框挂到墙上。
“文化人与众不同,很漫嘛。”他看我一眼又仔细端详照片。我说年轻时好高骛远想法和现在不一样。
“年轻时?”他“扑哧”一声笑了“年轻时候?你现在多大了?老了?敢在我面前说老。”他的笑容很灿烂很纯真,有点像,像中学生。我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五十风华正茂年富力强是透的年龄,女人一过三十五,大概就像夕下的向葵了。
“透的年龄”
“夕下的向葵”他咂摸着这句话,兀自又笑了,说:“我还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只能出自你口吧,高论。”我有点顽皮地笑了我喜他这么讽刺我。正待说话,手机又响了。他照旧不理睬,依旧与我说话。他说有病也好,可以避开纷纷攘攘,一心一意躲在家里,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呢?”我问。
“和你一样啊,看点书什么的。我喜看书,就是没时间。现在,在晚上,如果能有两个小时不受干扰地倚在上,就着台灯读一本喜的小说,简直是奢侈。特别羡慕你们读书人。不瞒你说念书时我文章写得特,经常在校报副刊上发表,同学们都称我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