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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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挂着藤花的檐角下，她站住了，对着一间门半开的屋子，铁舟的书房。

她三天没见到他了，就从那在庭院撞见简婆，让她说了那么一段话，他走了似乎就不曾回来过。雪关不敢半点惦想他的心思。

没有主人的屋子，一股冷冷宕宕的空气，玻璃格子窗、玻璃西洋书柜，冷暗的壁笼供着有叶无花的兰盆栽…凌的老檀木架上，雪关发现一张配了框的铁舟的相片…

他站在青灰辽远的天空下，只见一点点侧脸，绝大部分是背影，暗沉沉的身影子，有说不出来的孤独况味…

现在雪关明白了，铁舟常给人一种沉，是他生命里的孤独、无奈所造成的，在人生、在情的荆棘里独自走着，没有人是真正地陪在他身边…

望着铁舟嵌在框里的影子，雪关的心突然裂开了好几道。她就要走了，再难见到他、和他说话、和他深宵一起守在泥地屋子里，光这么想，就要心碎。

雪关头手伸出去，触碰他的相片，在相框底下的一件东西却令雪关眼睛一睁是那条白丝巾！

铁舟一直不肯还给她，晓得那是铁家物，是铁舟送给她母亲的，她也许不该再强求，然而，如今这是她仅有的了，她能够留在身边的一点怀念，不仅仅对母亲的，也是对铁舟…

拾起桌上的纸笔，雪关匆促写下一行字:请原谅雪关拿走白丝巾再见，铁先生。雪关两眼含着烫热的泪意，把那条白丝巾一握，穿堂出室，跨出了还笼在晨雾中的三泽大宅。

她不知道雾里有人在盯着她。片刻后，那人回屋子拨了电话，着嗓子道:“那玩意儿在那女孩手里…”熙来攘往的京都车站，站前的京都塔嵌在天空里，天空有云有雨，一片伤心。

雪关寻往前去伊丹机场的巴士站，一路不敢回头。

却在人中，雪关猛地站住了，前方挡着一条耸拔的人影子，一看，她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咽喉里跳出来。

雨中，铁舟横眉怒目，向她直直的伸出一只手，吼道:“把丝巾还给我！”怎地他这么快就知道，这么快就追了来？雪关惊愕不已，瞧着他的怒，手护着颈心，白丝巾就系在她的颈子上，求他道:“让我留下它，拜托…”

“你不该拿那东西…”这时，她才赫然发现他的表情有异，却迟了一步，她身后突然有个鲁的声音低喝“少罗唆！妞儿，东西拿来…”陡地冒出一个陌生人，一手拉她胳臂，一手往她颈子抓。

她惊叫，铁舟大喊“别碰她！”纵身就要过来，但他背后突地明晃晃一闪，一把小刀从他际划过去，他身子一挫，弯曲下来。

“铁先生…”雪关骇叫，在那一刹那，发现原来他是被人从后面挟持着，挟持者以人丛做为掩护。

对方有两个人，一个制住铁舟，一个拖着雪关，硬往道旁的一部黑汽车里推。四面八方纵使人来人往，但是，巨大漠然的人群洪淹没了这小小的騒动，没有人听见雪关的挣扎呼救，或是…本不想听见。

她先被推入车厢里，接着铁舟摔到她身上，沉重的躯体住她，一动也不动。两名挟持者跳上前座，驾车的那个，一边倒车、一边着嗓子对另一个叱道:“笨蛋，谁教你桶他一刀子的？”

“早就想给他一点颜看了，”另一个吊儿郎当的“这家伙嘴巴太坏，从昨晚绑了他之后，咱家八代祖宗就全让他按着谱儿给一路骂下来，早上他已经骂到明治时代，不戳戳他，接着他就要往我脑袋上吐痰了！”

“戳死了他，谁带咱们进岩找宝贝？”另一个嘻嘻直笑“怕什么？要是向导死了，还有地图呢！”他手一扬，一条白丝巾…正是从雪关领上强扯去的。

雪关仰躺在那儿抱住了铁舟，手在他上摸到黏黏的东西。此外，不闻他的声息、他的心跳。

“铁先生、铁先生…”雪关的喉咙都哑了，一双手臂冷得像冰，把他抱紧了还要再抱紧。

他终于动了，咻咻地吐出一口气道:“不要怕，我没事…”他这一转活，开口说话，雪开噙住的泪便开始汨汨下来。他用冒了胡髭的下巴碰碰她的泪颜，着气柔声说:“嘘…别哭别哭…”尽管受了伤，他的身躯还是高大且具重量的，在狭小的车厢空间中，铁舟竭力要从雪关的身上挪开，却怎么也挪不出个好位置，最后他咬牙开了骂“这些蠢人，连个行李都装不好不知道大件的该先上车吗？”这时，车子陡然来个大转弯，铁舟整个人往椅背一撞，撞到伤处，痛得他嘶嘶气。

前座的人嘿嘿直笑，一副吊儿郎当的调儿“大件的先上车，还得绑牢是吧？抱歉喔！下次有机会我会改进。”

“那不可能，”铁舟冷笑。

“蠢人没有下一次，因为第一次他就会搞砸。”前座怒吼，气呼呼地要爬过来，却被另一个硬拉住。

接下来“大件行李”和“蠢人”之间虽没有再开战，不过前座却多出一把指住后座，使后座肃静。

摇晃了近一小时，车行越来越颠簸，最后好不容易煞住了。下了车，铁舟和雪关被押着穿过黑的森林，丢入一间破砖屋子，显然是要拘他们。

铁舟道:“你们不就是要那条白丝巾吗？既然得手了，就把这女孩放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关住她也没用。”走上前来，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也就是和铁舟犯冲的那家伙。

“放了她？好让她跑回三泽大宅去报警？”他摇脑袋，嘻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