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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虎跃猿腾同探怪阵雷轰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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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原是神物,妖狐虽有道行,毕竟生相克。此来仅由四虎口中得知来客款留在此,自侍新会妖法可进可退,成心显形迹,一窥仇人深浅。到前先刮了一阵妖风,不见动静。到时见全村灯火尽熄,只仇人所居峰危崖一角之地,有一排静室,遥见灯光外映。妖狐始而疏忽。贸然直落,没有细心观察。黑虎藏处极隐密,又将双目闭上,不易发现。继见四外并无法术阻和其他异兆,觉与红蟒所言不类。心想:“虎王起初不知自己近在咫尺,尚且通设埋伏,以防万一。近明知衅端已起,早晚必要寻上门来,反倒毫不防备,连手下虎、豹、猿、猱等灵兽俱不见一只。不是人已回山,便是另有诡计。倘有道行法术,这等声势前来,已然升堂,快要入室,决不会全无知觉。”心中一迟疑,不由临阶却步。

就这一停顿间,黑虎已运足全力,怒扑上去。这一震之威,全山齐都起回音,屋宇摇撼,似将崩倒,屋瓦震碎了好几块,沙石惊飞,山风大作,真比迅雷还要猛烈,势绝惊人。妖狐骤出不意,心刚一惊,便吃黑虎扑了个正着,当时受伤。化身起,还未及行使妖法报复,说时迟,那时快,崖石后面潜伏着的康、连二猱早乘机纵出,如两朵金星,飞身上前,猛伸双爪,照准妖狐双眼抓去。双猱原是百兽最厉害的克星,妖狐又万不料仇敌埋伏如此周密神速,自己会在沟里翻船,吃这么大的苦头,任是变化灵,也是无用。身才倒地,瞥见黄影一闪,利爪抓来,忙往左一偏,待要飞起,连连利爪又到,上早吃黑虎双爪抓扑。急于行法变化逃,一个手忙脚,应付乖方,左眼又中了连连一下利爪。若非修炼多年,道行深厚,双目非被二猱抓瞎不可。还算妖狐灵,连受创伤,心寒胆怯,不顾再行法伤敌,百忙中一声厉啸,忙运用玄功变化,才得纵起。

吕伟就势由窗眼中将毒弩连珠发出,妖狐又是一个出于意外,躲闪不开,连中了好几下。

当时忿怒恨极,刚起一口妖气,忽听山金鼓齐鸣,杂以风呜树吼,空山回应,宛如天崩地裂,石破山摇一般。晃眼工夫,昨晚所见那道银光又从窗中飞出。

妖狐前吃过苦头,内丹已然受伤,不敢再用。知道厉害,来得疏忽,上了大当,不敢恋战,银光才一照面,立用妖法变化逃走。匆促之间,忘了隐去身形,所过之处,山冈埋伏发动,毒弩密如飞蝗,齐朝黑影去。如换平,决不甘休,无如生多疑,连吃大亏,更坐实了四虎之言。不知敌人还有甚厉害设备,恐遭暗算,仇报不成,还送了多年苦炼之体。同时那道银光还在身后苦迫不舍,不敢回身留连,只管加速飞逃。等到逃出埋伏,银光也被敌人收转,不再穷追,妖狐才想起身形未隐,身上又连中了好几十箭。白吃大苦,连虎王的面都未见着。怨恨之极,把全村的人也痛恨入骨,心中老大不甘,意再返回去,纵不能胜,好歹也杀死百十人。继一想:“仇人罗网如此周密,分明事事前知,必有准备,决不肯白送凡人命,去也白饶。除利用妖阵孤注一掷,以决胜负,别无善策。何况箭毒已发动,疼痛难,也须医治。好在示弱敌之计已成了一半,明晚准备好了再来,必能成功。”当下取了几粒灵丹,服下肚。先寻一僻静所在,运了几个时辰气功,将伤养好。

先到白沙坪见了红蟒,又指示了一回机宜,说仇敌十分厉害,自己吃了大亏,千万不可丝毫大意。随后又到西大林将妖阵严密布置。本想早把中蛮魂厉魄招来应用,继一想:“时间还多,这些生魂俱是新炼不久,赋凶厉已极,全凭法术勉强将他们制驱遣,尚未甘心顺服。自己当还有好些事要办,既去敌,更得些时候耽搁,不能长留守林内。离开以后,既恐凶魂叫啸聚哄,不安本分,容易为人窥破,遇上一个正派中的能手经此,便多阻害;又恐虎王来到林外发觉,不肯入阵,凭真打又非敌手。好在用时一道符令,即可招来,无须忙在一时。”行了一阵法,便即他去,一直没有回。她这一临事慎重,清波上人早乘机而入,到了妖狐内,救出四虎,将一干凶魂解救驱散,自投轮回。妖狐功败垂成,知道后己无及了。

建业村众人自妖狐败逃,待了一会,不见回转,齐往寨堂聚集,设下宵夜,筵席相庆,饮通宵,以便虎王和吕氏父女睡,夜来好去除妖。

到了第二下午,虎王。灵姑都很心急,黄昏将近便起了身。虎王、吕氏父女因清波上人不令骑虎,俱都步行,连黑虎、白猿。康、连二猱,共是三人四兽,装作行猎,出了建业村,抄着山僻小径,绕道往白沙坪跑去。路上还成心打了些山禽野兽,令虎、猿、二猱带着前进。行近白沙坪,刚刚落,半天红霞,残辉倒映,瞑烟暮,眼昏黄。前望山凹广场上,愁云漠漠,聚而不散,似降了雾一般。白猿慧眼看出妖气浓厚,忙和虎王用爪比画,指明妖阵界限,叫众留意。好在事前早已商定步骤,仍然故作不知,只把行进方向改斜,意似将由阵前掠过,人、兽口里互相呼啸说笑,去红蟒出来追赶。

红蟒因当晚就要对敌,以为天时尚早,本在石中闭目养神,静俟时至,不料敌人会打此经过,闻声惊动出现。本存着敌人厉害的主见,一则时候未到,二则妖狐未来,原想不出来招惹,只待夜来行事。继一想:“近见妖狐情暴烈异常,稍不如意,便以恶声相报,时常拿话恫吓,极难伺候,自己道行浅薄,孤立无援,非得她心,难望修成气候。仇敌不来,尚要去,怎可轻放过去,招她到来见怪?再者妖狐连番受挫,并未见到虎王本人。今见三人,有两个骨虽厚,均是凡人,并无道气,可见以前全是有人相助。难得今没有帮手在侧,虽有一猿一虎,自问能敌。现在正是立功报仇良机,还不上前,等待何时?”红蟒念头转定,把周身气力运足,略一屈伸,倏地一声怪啸,昂起蟒头,把一条十多丈长、火一般红的身子,似箭一般直出去。

虎王独自当先,虎、猿紧傍身侧,早已警备。一听怪啸,虎王回头一看,见一条生平未见的红鳞大蟒头如栲栳,高昂数丈,口中赤焰熊熊,吐不休,夹着呼呼狂风,带起数十丈尘沙,在傍晚暗影中似火龙一般追来,看去却也惊人。大喝一声,身未上前,一猿一虎已分左右,抢上前去,大家守着仙人之诫,俱未使用飞刀、飞剑。白猿先照准蟒的七寸子上纵身抓去,黑虎、双猱相继抓扑蟒尾。吕伟、灵姑各寻僻静所在藏伏,手举毒弩,照定蟒口等要害之处连珠去。兽是神兽,人是能人,红蟒虽然厉害,也照顾不到。正追之间,一见白猿来伤它颈项,宿仇相见,分外眼红;又知白猿厉害,如被抓紧七寸要害,必吃大亏。顾不得再伤虎王,口毒气,伸出数尺长火一般的红信,回头就咬,不料白猿狡桧,存心引逗,是个虚招,早从颈间跃过。这略一停顿之间,下半段长尾上逆麟早吃虎、猱抓落了几片。红蟒负痛,急怒攻心,身子一转,拨头毒,举尾就扫,咬未咬中,好几丈长大半条水桶细的长尾一下甩过去,正扫到一株半抱细的柏树上面,用得力猛,喀嚓一声从中折断,将上半截树身似断线风筝一般飞出老远,摇摇坠地,带起天沙石,坠落如雨。

虎、猱眼快心灵,未被打中,吕氏父女的弩已连连发出。灵姑心思最为灵巧,料定这么大东西,虎、猿、双猱尚且纵跃顾忌,不敢近身,决难伤它要害,临时改了主意,不蟒目,乘机觑准扑过之处,连珠发了几箭。红蟒只注目虎、猿、双猱,一下打空,树虽扫断,尾上受了硬伤,负痛非常,收回时势子未免稍慢一些,于是又中了三箭,当时只是微麻,并未觉怎么痛。心知还有敌人伺侧,首尾动,二目凶焰远,口中毒气个不休,大有觅敌甘心之概。吕伟知道厉害,不易中,忙令灵姑停手,定睛注视,以待时机。

虎王几番上,俱吃白猿出声阻止。红蟒力敌虎、猿、双猱,接连几个回合,拢不着半点便宜,身上又受了好些创伤,未了回头追咬双猱,虎王再忍不住,纵身过去,奋起神威,用足平生之力,照准蟒的半身就是一刀。红蟒刚被双猱抓落了两片逆鳞,痛极暴怒,追势过猛,不料虎王从未动手,忽然一刀砍来,骤不及防,竟被砍中。蟒鳞虽坚,难虎王天生神力,嚓的一声,逆鳞碎裂了好几大片,几乎深透里,又收不住势,想回咬,身子已箭一般滑出好几丈远。头刚拨转,白猿、黑虎又复夹攻上前,红蟒见不是路,知难力敌,身子往后一昂,成了个乙字形,回头往阵内蹿去。

这里白猿一声呼啸,按照原计,将人、兽聚在一起,径由坪侧斜跑下来:虎王当先,虎、猱居中,白猿殿后,吕氏父女偏出老远,另作一起,不走正路,加急前行。红蟒入阵,见仇敌不来追赶,忽然往侧逃去,认是怕了自己,能逃即逃。新仇旧恨,一齐发作,怒啸连声,然后追来。白猿返身敌,红蟒一口毒气出,白猿假装中毒,一声长啸,纵起数十丈高远,飞也似往前急跑,一会跃过虎王,当先引路逃去。红蟒赶去,又遇黑虎、二猱回身夹攻,且斗且逃。红蟒怨恨已深,依然一味穷追不舍,吕伟父女在侧面望见红蟒已然追过了头,忙同奔向正路,跟踪红蟒追赶。几下里首尾相衔,相差至多不过二十丈远近,虎、猱更从中扑跳蹿逐。恰值东山月上,清光乍吐,照见这条山路及平原之间,烟沙漫,腥风滚滚,拥着两团碧光,像一条火龙般向前疾行如飞,蟒和猿、虎不时又舞斗于烟笼雾涌之中,火红星碧,翔舞翻飞,比起五月里的火龙灯还要好看十倍。

似这样驰逐停顿,不消多时,便到了青杉林左近,白猿在前引路,虎王后随,黑虎因快到地点,追赶红蟒更紧。人、蟒相隔比前较远,约在四五十丈之间。那片树林是松杉等古木,稀疏疏地高矗天半。月光如水,清荫匝地,虽然明如白昼,可是那些林木大均数抱,参差布列,由外望内,却将目光阻往,不能到底。虎王入林以后,见白猿不时招呼,催促快走,知已到法埋伏之所,脚底加劲,跑不多远,林内忽现出了一片空处,两座危石,大约亩许,像门户般当路井立。白猿到此,倏地腾身跃起数十丈高下,由二石中间,足不履地跃了过去。虎王回顾身后,碧光红影,隐现穿行于林木之间。黑虎、二猱连啸示警,红蟒业已人林追来。虎王忙往两石中穿去,一晃出去。出时眼前亮了一下,似有光华闪过,白猿已在近侧相候,长啸一声,将虎王往旁一拉,自山右侧绕向危石后藏起,示意虎王看着紧对出口之处。

虎王定睛一看,口外林木渐密,一株大树底下,浓荫掩映中仿佛藏着一人,身形穿着,越看越像自己,在那里掩掩藏藏,神情甚为惶遽,知是自己替身。正寻思间,腥风起处,红蟒一条红影疾如电闪,从石口内蹿出,一到便朝那假虎王追去。假虎王本在树下藏藏躲躲,时隐时现,一见蟒来,大叫一声,拨头就跑,动作更比真虎王要快得多。

红蟒先见仇敌逃进林内,恐被逃,不顾和黑虎纠,忍着身上伤痛,用足力量,拼命往前去。黑虎、双猱仍忙追入,还想阻挠,嗣见虎王已然跑进石以内,料已成功,不再追赶,等蟒进了石,便即绕往石后而去。

毒蟒途中连和虎、猱恶斗,又受了好些伤,所中弩毒又复发作,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急怒攻心,一味猛进。清波上人所设法,枢纽就在两石出口之处,白猱知道,由上跃过,虎工由下面通行,触了枢纽,法便自发动,再来无论人兽,只一通行其中,即为法所制,心神失了主宰。这一来,红蟒更是惟敌是求,忘却利害轻重,哪再得起假虎王一引逗,口中怪啸连声,怒发如火,狂追下去,转眼工夫,人妖俱音。

待了一会,吕伟父女追来,白猱拦住去路,悄悄由虎王转告了去铁花坞的途径、机宜。说红蟒已为仙法所制,只知追那替身,决想不到虎、猿、二猱为何不见。清波上人既设下两个替身,必有用意。此去不到铁花坞崖下树林以内,见着虎王第二替身,不可放出飞刀斩蟒。吕氏父女应诺去后,黑虎、二猱也从石侧密林中绕行过来,虎王骑上虎背,带了白猿、金猱,抄道回赶,行抵白沙坪。

妖狐自从昨晚败退,养好创伤,心想:“仇人已是厉害,还有一个清波上人近在咫尺,虽不会公然出敌,但他门人与虎王却是至,倘若到时突来作梗,以他盛名之下,自己所投阵法难期必胜。虽说有一支信香,一燃帮手即至,但无疵道长这人素未谋面,不知他的道行深浅,好在红蟒已然叮嘱至再,一切罗网均已布置停当。此时还有一些闲空时候,何不借着拜望为名,一则套套情,二则观察观察无疵道长的法力如何。以便早作打算?”于是离开西大林,便往双钵岭飞去。

妖狐到了三清观前,还未降落,见观门外站定一个相貌丑恶、手执拂尘的道人,向上把手一招,妖狐便觉身子被他住,如磁石引针一般,不能自主,往下降落,心中大惊。初来不示弱于人,忙运玄功,往上腾起。道人见状,似颇愤怒,也使妖法将手连招。妖狐原非弱者,起初骤出不意,几乎被他招落,已然看破,自然不肯输脸。料定道人必是观主无疵道长史渔,本为见他而来,这样反闹了个既不能就下去,又不舍去,于是彼此相持,停在空中,闹了个不下不上。

待过一会,妖狐细看史渔周身气,法宝囊内妖光隐隐,果是大帮手,难怪陈惠那样推重,甚是心喜,自己已然显了本领,未输与他,方闻言相询,忽听史渔喝道:“何方婢,竟敢在我三清观上面窥探,并敢倔强,不遵我的招呼?今叫你来得去不得!”说罢,把手中拂尘一抖,立有几丝黑烟破空入云,其疾如电,妖狐何等机警,知他必玄虚,再不明言,一经斗,便没好处,忙即高声答道:“贫道玄姑,特来专诚拜见史道长,并无他意。”声随人下,落在史渔面前,打了一个间讯。史渔早听陈惠说过妖狐来历,再一谛视来人,更合心意,立时转怒为喜,先把拂尘一摇,然后还礼说道:“道友光降,先不明言,几使贫道错认,伤了和气,请往观中坐谈吧。”妖孤落时似觉脑后有一股冷气袭来,暗中虽在戒备,仍做不觉。嗣见史渔拂尘一摇,料将法宝收去,装着和史渔谦让之间,侧身偷觑,果有四五个狰狞恶鬼,各持绳索戈矛,从身后身侧一闪而隐,仍化几丝黑烟,飞回拂尘上去,越以为妖道法术高强。

当下妖狐随史渔至里面,见全观甚是宽大整洁,设置也极华美,不似出家人清修之所,山环水绕颇俱形胜,只是倍大一座道观,井无一个道童和执役之人。方一落座,史渔喊得一声:“茶来!”空壁角中便有两个鬼影出现。乍见只是两幢略具人形的淡烟,转瞬之间由晦而显,面目毕现,只两眼碧光如豆,绿芒闪烁,下半身有黑烟裹住,别的衣着相貌都与生人无异,各手持一个托盘,上有茗点,浮行过来,将茗点放在桌上,看了来人一眼,躬身倒行,退到避角,仍复隐去。

妖狐看出这些恶鬼已由游魂厉气凝炼成形,史渔妖法实实高出己上,还在暗庆得助,却不知陈惠只给信香,未令来见,虽然一样不怀好意,对待妖孤止于收为己用,并没史渔居心狠毒,这一被他看中,竟闹得伏诛以后,魂魄被妖道收去,永沦役。后来妖道恶盈数尽,也随着被雷火烧化,形神一齐消灭,总缘一念之差所致,此是后话不提。

宾主相对,略作套语,妖道说起陈惠昨才走,他因听说建业村中隐居人多,料定内中不乏有基的男女,意便中摄取几个回去,就便相助妖狐一臂之力,曾派了两个灵鬼持了黑煞剑,前往相机行事,不料一去不归。今早方亲往,忽接乃师冥圣徐完的加急敕令催归,鬼祖敕令,从不轻发,照例令到即行,连句说话工夫都不许有的,何况又是加急而来。陈惠一见,便即遁去。午后因妖狐当晚设阵,昨晚灵鬼探村,一去不回,估量敌人不是好相与,曾派了两个门下得力弟子前往建业村,先期隐身窥探,有无什么出奇能手在内,再看昨晚灵鬼如为人所诛,只要对方不知徐完底细,杀鬼以后未将其灵气消灭,便能潜入地底,仗着本门传授,仍可凝神聚气,成形回来。不过至少须在地底潜伏过六个时辰,始能凝聚不散。加以真灵耗损,再似来时那般瞬息千百里,迅如飘风,已不可能,仅能依草附木,御风而行,回得甚慢,想必仍在左近。这等奉命出役的灵鬼,多是千百选一之才,颇不易得,就便将其寻回,也是一个大人情。妖孤到前,派出的两个妖徒刚走不久,妖道自身连有事,这两个门人到了建业村,并不动手,事完即去西大林暗中相助,破阵的人如无深法力,自觉能胜,便将信香熄灭,代师出面,妖道能不去,就不去了。

其实妖道原因清波上人大不好惹,所派门人明里是相助妖狐,暗中却是预为布置。

妖狐胜了,乐得做个好人,以为异之计;万一清波上人忽出多事,看出妖狐决无胜理,不等妖狐焚香,妖道早得了信息,暗中赶来相机行事,稍得空隙,便将妖狐真魂、内丹一收去,坐收渔人之利。

妖狐与虎谋皮,毫不自悟,闻言甚是佩,因听妖徒业已动身先行,算计回去待不多时,即要发动,敌尚须费些手脚,称谢之后,便即告辞。妖道请略饮自制珍茗,妖狐哪知厉害,端起茗碗,一饮而尽,人口甚是甘芳。方要赞美,微觉眼前仿佛一暗,知他观中诡秘,通未觉察,竟自别去。

妖狐路过白沙坪,想下去对红蟒再吩咐几句,入阵一看,红蟒已然离阵他去。正在暴怒,恰值虎王率了猿、虎、二猱赶来。妖狐存下先人之见,前晚探村又吃了大亏,以为虎王乃神僧衣钵传人,多世修行,转劫前又苦修了数十年,道行、法力必不寻常,虽在苦心积虑,刻意报仇,并没存着必胜之想。所以事前布置般般缜密,期于能进能退,胜固可喜,败亦全身,丝毫没敢大意。这时见面,妖狐才看出虎王只是夙极厚,别的俱与常人相差无几。断定昨晚之事,必有能人相助,并非仇人之力。早知如此,何必劳师动众,费尽心力,白白中了他的暗算,心中痛恨已极,又见虎王此来,好似带了虎、猿、二猱行猎夜归,无心经此,不由起了轻敌之念。暗忖:“我正要前去他人伏,还恐其不肯上当,难得自己寻上门来,帮手一个不在,此时不下手,等待何时?”不等虎王人阵,径直阵出去。双方都快,就这寻思观望的工夫,虎王骑了黑虎已到阵前,个正着。

妖狐本因连与白猿斗,知他身有飞刀、飞剑,稍被警觉,便费手脚。既然仇敌这等易与,如照预定,只须由红蟒出阵敌,自己在当中法台主持运用,仇敌只一入阵,略加施为,不难人、兽俱获,立收全功,第二阵直用不着。红蟒偏在此时离阵,真是可恨。心欺虎王是个凡人,打算一到,便出其不意,将他生魂摄去,然后再收拾虎、猿、二猱,岂不省事得多?万一不成,再用敌之策,略一乎,化身入阵,运用妖法取胜。

谁知白猿早识仙机,老远便叫虎干戒备。虎王一手伸入怀中,紧握玉符;一手暗持灵符,以备应用。快要绕近阵门时,人、兽都是加倍留心,虎王瞥见白沙坪洼地上一股黑烟飞而出,情知妖狐到来,不等白猿招呼,早大喝一声,把玉符取出,同时左手灵符向空中一掷,立时有一幢白光和数丈方圆一团彩霞飞起,连人带兽,一齐罩住,紧接着白猿飞剑也便出匣,一道十数丈长的朱虹朝那黑烟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