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新来的马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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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到了研经院。
按照惯例,马车停在研经院的门口,鲁世雄下了布袋,只要把金脾拿出来给守门的卫士一看,就可以自行进去的。但今却又出现了一个“例外”守在门口的不但有卫士,还有研经院的事务负责人班建侯。
鲁世雄连忙施礼,正想请问,班建侯却对那马车夫点了点头,笑道:“你回来了?”鲁世雄不觉又是一惊,这才知道班建侯今守在门前,不是接他,而是接这马车夫的。一个马车夫要劳班建侯站出门前接他,这人的身份也就可想而知了。班建侯称他“老弟”那新来的马车夫请了个安,淡淡说道:“是。我回来已经有三天了。班大人,你好。”班建侯道:“好,我们都在挂念你呢,可惜麻三爷死了。他得的是什么病了?”马车夫道:“听说是绞肠痧,御医请来,已经断气。临时找不到适当的人,王爷叫我替他。”班建侯道:“我已经知道了,王爷派来通知我的人刚刚才走。”说罢回过头对鲁世雄笑道:“麻三爷是天亮时候死的,王爷叫孟老弟来接你,大约来不及另外派人通知你。你们没有发生误会吧?”鲁世雄甚是尴尬,说道:“没有。”马车夫笑了一笑,说道:“那马倒是很懂规矩的!”鲁世雄见他没有拆穿自己点他道之事,心里倒是不有点,想道:“幸亏他给我保全了颜面。”要知这件事情说出来虽不紧要,因为鲁世雄可以用“不知不罪”的理由来辩解,但一个堂堂的郡马给马车夫制服,说出去总是笑话。
班建侯道:“你们两个都是稳重的人,我也料想你们不至于发生误会的。不过我因为孟老弟是第一次到研经院来,又是第一次和郡马一起办事,我总是有点放心不下,是以出来看看。现在看到你们依时来到,我就放心了。”班建侯以御林军副统领兼研经院事务主持人的身份,口口声声称这新来的马车夫作“老弟”把他给鲁世雄驾车的事情说成是“和郡马一起办事”对这马车夫的尊敬当真可以算得是无以复加,但这马车夫却毫无自得的神气,好像这是“礼所应当”只有鲁世雄暗暗吃惊,心道:“幸亏我没有更多得罪他。”马车夫道:“多谢班大人。没有事情了吧?我回去了。”班建侯道:“请替我禀告王爷,院中有点小事,如果他这两天得出空闲的时间,就请他过来一下。”马车夫应了一个“是”字,便即上车。班建侯挥手说道:“过两天我再替你接风。”马车夫走后,鲁世雄与班建侯一同进院,忍不住问道:“这个人是谁?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班建侯道:“他是王爷最宠的家将。以前王爷最亲信的心腹是飞凤的父亲,他老人家阵亡之后就是这位老弟了,这位老弟姓孟名中还,说起来还是你死去的岳父临终之时向王爷保荐的呢,五年前正当你来到王府之前的一个月,王爷派他到蒙古办事,现在才回家,你当然是没有见过他了。”留有潜龙标记的暗杀案鲁世雄听了,大为尴尬,歉然说道:“这,这未免太委屈他了!叫他给我驾车,我却又如何当得起?”班建侯笑道:“研经院是不能随便让人来的。每天给你驾车的这个差事也很重要呢!王爷如此安排,一定是经过再三考虑的,你无须心有不安。再说你是郡马的身份,他虽然是得宠的家将,也总还是要把你当作主子的。只要你对他表示一点尊敬,他是识得大体的人,我想他也不会到委屈的的。”鲁世雄稍稍减了心中的不安,但另一个疑团却又升起:“这个姓孟的家伙既然是飞凤爹爹所保荐的人,王爷又对他十分赏识,何以飞凤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他?”想起这几年来夫虽然还算恩,但两人之间总似还有一层隔阂,这种“貌合神离”的滋味,他自己心里觉得到,却是说不出来。想至此处,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班建侯说道:“听说潜龙最近又在大都出现了,你知道么?”鲁世雄吃了一惊道:“可有人见过?”班建侯笑道:“还是像过去几次那样,只是传闻而已,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这次的传闻却多点据,你还记得那两个帮助你杀了‘杨老板’的人吗?”鲁世雄道:“那两个人怎么样了?”班建侯道:“那人暗杀了,那人杀了他们之后,就用他们的血在墙壁上画一条龙。”鲁世雄道:“哦,有这样的事情,我还未知道呢。”班建侯道:“这也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们猜想壁上所画的那条龙想必是‘潜龙’所留下的记号。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冒用‘潜龙’的标记。不过,总是不可不防。因此,我揣摩王爷的用意,他派遣孟中还给你驾车,这是要多用一个得力的人来保护你的,郡马,你虽然武艺高强,但那潜龙神出鬼没,你若单独碰上了他,王爷和我都是难以放心。有孟中还和你一起,那就不怕潜龙了。”鲁世雄道:“多谢王爷和班大人护之意。”心里暗笑:“今早在他给我用布袋蒙头的那一刹那,我还怀疑他就是潜龙呢!”班建侯事务繁忙,和他说了“潜龙”这件新闻,就不再陪他了。鲁世雄按照院中规矩,在娥服侍之下换过衣裳,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去,他一进入房间,便会拆开书桌上留给他的图解,全副神便放在道铜人的图解上,但今天却是心绪不宁,无心研究。陈搏的内功心法鲁世雄虽然知道这新来的马车夫不是“潜龙”但想起他对自己的古怪举动,尤其在初见面时他那冷若寒冰的目光,好像是充了敌意,鲁世雄的心里仍是不能免于疑虑:“是他生如此,对任何人都这样冰冷,还是单独对我如此呢?”鲁世雄心想。
另一件令鲁世雄心里不安的是,他以为王爷已经对他十分信任,应当是无话不谈的了,但这个新来的马车夫,他听了班建侯刚才所说,才知道他是王爷最宠的家将,“王爷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人?”而且,“独孤飞凤是我的子,这人是她爹爹推荐的,她为什么从没有说过?”鲁世雄百思莫解,呆坐了半个时辰,这才把班建侯隔晚留在他的书案上的函件打开,打开一看,鲁世雄不由得意外地惊喜起来。
这五年来,他每天研究的都是道铜人的图解,他以为班建侯今天留给他的将是一张新的图解,因为旧的那张“手少经脉图解”他花了一年的心血,刚刚得出研究的结果,接下去应该是“足少经脉图解”的。哪知打开来一看,班建侯今天留给他的,却是陈搏的一篇内功心法。
道铜人的图解十分深奥,倘若先对陈搏的内功心法下了功夫,对上乘的内功学理有了一定造诣之后,回过头来再研究道铜人图解,或者双管齐下地研究,那就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这个道理鲁世雄也曾经和班建侯说过,班建候当时没有说什么,事后并不照办,鲁世雄怕他起疑,以后就不敢再提,想不到在几年之后,班建侯却照他的意思做了,虽然这只是陈搏十三篇内功心法中的一篇,但总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
“从这件事情看来,王爷和班建侯还是信任我的!”鲁世雄心中一喜,就把对这马车夫的疑虑暂时搁之脑后了。
他把全副神放在新获得的这张内功心法上,蝉竭智,反复琢磨,不知不觉已是到了黄昏时分,是应该回家的时候了。
此时他正在思索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若是想通了这个问题,这篇内功心法的秘奥就可以刃而解。
于是,鲁世雄叫他的卫士出去告诉那个马车夫,他要迟一个时辰方始回家。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经有过几次的,甚至在研经院中过夜也曾经有过,因为院中的文件是不能带回家去研究的,若是到了关键的时候,缺少参考的典籍,而又中断思路的话,第二继续研究,那就要艰难得多了。这样的事情以前有过,不过,今天却是新马车夫“上任”的第一天,鲁世雄在豁然贯通之后,方才蓦地想起。独孤飞凤面有异此时已是天将入黑的时分,鲁世雄走出院子,只见马车停在那儿,新来的马车夫却是不见。鲁世雄惴惴不安,心中想道:“难道是他发脾气走了?”卫士说道:“孟大哥赌钱去了,和弟兄们闹得正呢,我替你找他去。”院中共有四个卫士,去找马车夫的那个卫士是他们之中资格最老的一个。
鲁世雄有点纳罕,说道:“这位孟大哥冷口冷面,却和你们很合得来么?”王爷的手下,对等级的分别是很注重的,鲁世雄心想:“姓孟的这个家伙,可以和班建候称兄道弟,却怎的肯自贬身份和卫士一起厮混?”一个也是资格很老的卫士答道:“孟大哥是一个很和气的人呀,郡马怎么说他冷口冷面?他对我们从来不摆架子的。以前我们在王府执役,常常和他赌钱,但他到研经院来,这还是第一次,郡马今晚迟了个时辰回家,所以一班老朋友就趁此机会邀他相叙了”说话之间,孟中还已经走来,后面几个卫士扬手叫道:“孟大哥,明天早些来,咱们赌个尽兴。”孟中还见鲁世雄,顿时又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鲁世雄歉说:“孟大哥,对不住,劳你久候了。”孟中还淡淡说道:“没什么,我们做下人的本来是伺候人的,上车吧。”鲁世雄碰了一个软钉子,不敢多说,自己套上布袋,便上马车。
鲁世雄在车行途中温习了一遍今的心得,暗自想道:“姓孟的你别神气,总有一天我的武功会高明过你。”原来他今所研究的这篇内功心法,其中就有一个运气的法门,可以在被擒之后用收缩肌的功夫滑对方的掌握,乘机反袭敌人。
“如果我现在和你较量,虽然还是打不过你,但总不至于给你那么轻易地就抛上了马车了。”鲁世雄心想。
回到了郡马府,又有一件稍稍出乎鲁世雄意料的事情——独孤飞凤在门前等着他。鲁世雄从前几次迟归,子都未曾有过倚门盼望的。
鲁世雄怔了一怔,说道:“我今晚回家迟了,但却给你带了一位人来啦。”独孤飞凤面有点苍白,听了鲁世雄的说话,这才把目光缓缓地向那新来的马车夫投过去。
孟中还上前行了个礼,说道:“参见格格,贺喜格格。格格大婚,小人还没有送礼呢。”独孤飞凤强自抑制,可是在月光之下,面却是越发显得苍白了,当下“嗯”了一声,说道:“你这几年在什么地方?可成家了没有?”难道他们育什么私情?
孟中还淡淡说道:“小人这几年来都在蒙古,颠连大漠,异域穷荒,能保得余生归来已是万幸,哪还顾得了成家立室?”鲁世雄心头一凛,想道:“原来他这几年来都在蒙古,这倒要更加小心提防他了。”独孤飞凤半晌不语,孟中还道:“如果格格没有什么吩咐,我回去了。”独孤飞凤出一派茫然的神,这才说道:“你们今晚回来得迟,王府开饭的时间恐怕已经过了,你就在我们这里吃一顿饭吧。我的两个孩子你也还未曾见过呢。”孟中还道:“不,我在研经院已经吃过饭了,多谢你啦。改天我再来看小格格和小贝子吧。”孟中还走后,鲁世雄道:“听说他是你的爹爹遗书保荐给王爷的,你和他很吧?”独孤飞凤道:“我们在乡下住的时候,他曾经做过我们的邻居,但不久就搬到他处去了。爹爹在他搬走之后,也不过一年就进了王府。我们只是小时候见过面,谈不上什么识。爹爹大约是后来在军旅之中再遇到他的。”她在答丈夫问话之时,不自觉地避开了鲁世雄的目光,显然所说的是不尽不实,心有内愧。鲁世雄何等细,早已觉察。
鲁世雄神没有丝毫表,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是这样吗?怪不得你从来没有和我谈及这个人。假如是很识的人,你一定会和我提起了。”独孤飞凤怫然不悦,说道:“在王府当差的人不计其数,我怎能都想起来和你谈说呢?”鲁世雄连忙赔笑说道:“是呀。我也只不过问问而已。你别多心。”心里却想:“飞凤今天神有异,他们一定不只是普通相识的关系。但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却又是难于置信。飞凤连小王爷都不放在眼内,怎会看上一个下人,莫非这个人是王爷早就布置下来的一枚棋子,用来监视我的。飞凤知道其中原故,却是不便对我明言?”鲁世雄多方疑虑,实是难以判断。想起自己的身份,必须讨好子,心里想道:“不管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即使他和飞凤当真有私情,我也只能装作不知。”这晚独孤飞凤对丈夫倒是分外殷勤,吃过了晚饭,便请他早早安歇。鲁世雄虽说早已打定主意,但想起子和这新来的马车夫晤面之际的异样神情,那心中总是不免有着疙瘩,翻来覆去,哪睡得着?月下乍逢心上人独孤飞凤见他辗转反侧,心中也是思澎湃,忽地披衣而起,低声说道:“世雄,你今天研究那内功心法,想必是用神过度了。我替你添一炉香。”独孤飞风喜名香,睡眠的时候,经常是焚上一炉檀香的。檀香有令人心神宁静的功效,是以她见鲁世雄睡不着觉,便想起要替他添口炉香。鲁世雄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当下也就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想道:“我的心事岂是檀香所能平静的?不过,我睡不着也应该装作睡了。免得给她窥破我的心事。”一缕香气给鲁世雄了进去,只觉得舒畅无比,果然便觉得神智模糊,想要睡了。耳边只听得独孤飞凤好像哄孩子似的说道:“这是上好的安息香,你好好安息吧。一觉睡到大天光,神就会好了!”鲁世雄在即将入梦之际,糊糊中忽地心念一动,深这香气有异!原来鲁世雄是经过严格的间谍训练的,他曾经研究过七十二种香。当然天下的香不止七十二种,但他已经可以判断:独孤飞凤正在焚的这种香决不是“安息香”而是一种他尚未知道的香!
“安息香”和香是大不相同的。虽然“安息香”也可以令人入睡,但却没有令人昏的功效。尤其对于一个武学高明之士,倘若是在“安息香”的催眠之下入梦的话,听到什么响动,他随时可以醒来。但若是受了香,则除非是到了一定的期限,或者是得了这种香的独门解药,否则决不会醒来。
鲁世雄凭着他对香的学识,虽然不知道独孤飞凤焚的是哪一种香,但已可以确断是香了,可惜他发觉得还是迟了一点,心念方动,来不及运气抵御,在独孤飞凤轻声所唱的催眠曲中就沉沉地睡着了。
那新来的马车夫此时正在郡马府后面的地林里徘徊,这是他曾经和独孤飞凤幽会过多次的地方。此际他心里想道:“我也太痴了,此际他们正在鸯鸳吏颈,飞凤怎会记得前情?他做梦恐怕也不会想到我在这里寻旧梦的!”不料心念未已,忽见一条黑影向他奔来,月光下看得分明,可不正是他思夜想的心上人儿?
孟中还又惊又喜,失声叫道:“飞凤,当真是你?唉,你,你怎能如此冒险出来?”独孤飞凤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的。我不出来见你一面,我也不能安心!”林中幽会孟中还心中动,虎目蕴泪,说道:“飞凤,你不顾危险,出来看我,我是得很,但给郡马知道,事情可就要闹大了。我不能玷污你的名誉,你,你还是回去吧。”独孤飞凤低声说道:“我已经用上了‘黑酣香’,他这一觉,不到明上三竿的时候,是决不会醒来的了。”孟中还道:“你这几年过得怎样?郡马对你可好?”独孤飞凤凄然地望了孟中还一眼,低头说道:“好——也还好。但你知道,在我的心中,是决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的。我,我是出于无奈,才嫁了他。那时你又在蒙古,没有谁人可以帮我。”孟中还叹了口气,说道:“我那时即使不在蒙古,也帮不上你的忙的。你不能负王爷养育之恩,王爷也决不会让你嫁给一个马夫。过去的事,还是不必再说了吧。”独孤飞凤道:“中还,你为什么要来给他驾车,这未免太委屈你了。”孟中还笑道:“这是我自己请求的。我来了三天,正想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以见你一面,恰巧麻三爷死掉。”独孤飞凤道:“我知道,你这样做全是为了我的原故。但你可得小心点儿,他,他是一个很明的人。”孟中还道:“你可曾向他透过我的来历?”独孤飞凤道:“我怎会,连王爷也不知道你是汉人。”孟中还道:“我跟了王爷之后,一直都蒙王爷重用,这都是要谢你的。”独孤飞凤苦笑道:“我可有点后悔将你荐入王府呢,当初以为可以等待机会,你得了王爷的重用,我就可以求王爷允许咱们的婚事,哪知道今天成了这样难堪的局面!”原来孟中还是独孤飞风假造父亲的遗言,将他荐入王府的。但独孤飞凤也只知道他是汉人而已,并不知道他另有其他身份。王府中虽然也有汉人执役,但不是金人,就不能得到信任、重用,故此独孤飞凤要他冒称金人。
孟中还道:“现在我也有点后悔回来了。”独孤飞凤道:“这几年你在蒙古怎样,听说王爷对你的功迹很是意。”孟中还道:“没有什么,苦是苦一点,但我是愿意替王爷办事的。”他似乎话有未尽,想说什么,但看了飞凤一眼,心念一转,又不想说了。醒来惊见旧情人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孟中还忽地“咦”了一声,说道:“我好似听到什么声息?”一纵身跳上一棵树上,只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却并没发现人影。孟中还跳了下来,独孤飞凤笑道:“想你是疑心所至,他已经睡,郡马府中并没有第二个轻功高明的人。而且这个时候又怎会有人到这里来?”孟中还惊疑不定,说道:“今晚也许不会是他。但咱们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给他发现的。”独孤飞凤叹口气道:“我明白。我也正想和你说:你知道我的心里是只有你的,可是我现在有了子女,我你,我也他们。中还,你原谅我,如果我没有子女,我一定会跟你私奔的。”孟中还道:“飞凤,你回去吧。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了。”你不怪我?”
“我只有你,你今晚不顾一切出来见我。有此一面,我受的什么苦也值得了,我,我但愿你家庭美,夫和好,不再以我为念。”独孤飞凤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走了两步,忽地又回过头来问道:“你有什么心愿,用得着我的么?”孟中还道:“我得你的帮忙很多,已经是不尽了。此次回来,只为见你一面,别无奢求。”心中则在想道:“飞凤,请原谅我不能把我的心愿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也帮不上忙,你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独孤飞凤又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好,我去了。你,你自己珍重。”这次她是真的走了。树梢风动,云掩月华,似乎是为这对不幸的情人叹息。孟中还讷讷自语:“天快亮了,我又该恢复车夫的身份,在郡马府前,等候她丈夫的大驾啦!”鲁世雄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地到一股清凉,倏地醒来只见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正在低着头看他。鲁世雄刚刚叫出“飞凤”二字,忽地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珠玛,是你!”这个珠玛,正是他旧时的情侣,五年来他也是一直藏在心头,不敢向人透的。
珠玛笑道:“你想不到我会来找你的吧?”鲁世雄张目四顾,不由得问道:“飞凤呢?”珠玛笑道:“你一见我,就问子,不觉得有点对不住我吗?”珠玛情朗,同样地是旧情人另婚,她却没有独孤飞凤那样悲伤。限期盗宝鲁世雄知道她的脾气,苦笑说道:“珠玛,你是应该知道我这门亲事实是身不由己的,亏你还有心情和我一见面就开玩笑。”珠玛这才正容说道:“我知道,当然我不会怪你。我还要祝贺你呢。你若不是郡马,焉能进得了研经院?而且你这位子,才貌双全,也的确是很不错呀。”鲁世雄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飞凤到底怎么样了?”他可有点害怕珠玛暗杀了独孤飞凤,几年夫,虽然貌合神离,也总有夫之情。而且夫之情还在其次,独孤飞凤一死,他失了依靠,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珠玛笑道:“你放心,我怎会杀了你的子,让你做不成郡马。”鲁世雄道:“那么她到哪里去了?你又是怎么进得来的?”鲁世雄知道独孤飞凤没死,可又担心给她发现了。
珠玛柳眉微蹙,说道:“你不必追问她了,总之她不会这样快回来就是。”心里想道:“她和她的情人幽会,我就来和她的丈夫幽会,这正是一报还一报。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必让世雄知道的好。免得徒增烦恼,对他所要做的事也只是有害无益。”珠玛笑道:“你这几年来研究道铜人的秘密和陈搏的内功心法,成绩可是很不错呀。”鲁世雄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珠玛道:“若然你的内功不是比前进,我虽有解药,你也不会这样快醒来的。她用的是黑酣香,我用的却并非对症的解药。”原来鲁世雄今所参悟的内功心法,虽然是在睡之中,内息运行,也发生了作用。鲁世雄道:“珠玛,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为什么而来的呢?”珠玛道:“那两样东西,你得手没有?”鲁世雄摇了摇头,说道:“差得远呢!虽然在研究上有点成绩,但道铜人的图解我见到的只有七张,内功心法,更是今天才开始看到一篇。”珠玛道:“那不成,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拿到手里!这是命令!”鲁世雄道:“哦,原来是他们派你来做我的帮手的!”珠玛笑道:“谈不上帮手,我是来给你接赃的!”珠玛匆匆地把必要时联络的办法告诉了鲁世雄,说道:“这里我不便久留,我走了。你快快睡下,不可出丝毫痕迹。决不能让你的子有半点怀疑。”珠玛走了不久,独孤飞凤回到房中,见丈夫还在睡,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脸上现出惨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