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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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很快乐的，但他绝不快乐。因为，他总是很冷漠而高傲的样子，但我却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肤浅。他是怕我的，因为我是秦歌，镇江谁都知道的秦家二公子。而且，我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表妹！

那天，我和表妹正在花园秋千。如果没有她从门口经过的话，如果我没有看那一眼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和表妹结婚的。对于青梅竹马的两个人，那似乎是必然的结局。可是，我却看见了她匆匆的身影。即使只是一眼，我的心却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小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是有慧的，家里来过许多的和尚，他们说要带我去修行，将来可以得正果。那时候，我总是倔强的抬着头，看天上的云彩聚聚散散，来来去去。我有预，总有一些什么事情要发生在我身上，我迫不及待的等那一天来临。所以，我拒绝了所有无聊的僧人。

和夕一起出门，镇江的人已经开始了:“快闪呀，秦家二公子来了。”是的，我是镇江人眼里的恶少。当我慢慢长大，心里就开始慢慢的空起来。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众生愚昧，所以看众生慌的姿态，我会悲伤。我喜那悲伤。

却没想到会再见到她，即使只是匆匆的一眼，我却记得那个刺疼我心的人。她正在街角买胭脂。一袭白衣，在慌的小街上显得更加安静。我过去轻浮的笑道:谁家娘子，如此标致？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想吐，我不喜那个做作的自己，或者，我从未做过真正的自己。

她回过头来看我，眼神里的都是悲伤:众生无知，可以原谅，公子雅人，有何苦如此作态？

跟她回家的路上，我的身子一直在发抖。我知道，我终究有一天要抛弃现在的一切的，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众生皆苦，但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乐。我懂，所以我一直悲伤，乐，都是假的。只是我不懂为什么我会如此轻易的被看穿。夕依旧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口里轻轻地哼着江南特有的曲子，轻快却忧郁。

她在空旷的院子里做菜给我们吃。整个庄院没有一个仆人，说不出的冷清，也说不出的安宁。她做的菜很好吃，自始至终，我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那个优雅而妖娆的可人，直到她问我:公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是为那似玉如花的表妹吗？

夕一个人吃菜、喝酒，仿佛别人都是空气。我闭上眼睛，深深地一口气，空气是香的，因为，曾经在她身边围绕过。

——那姑娘为何又邀我来此呢？

——因为你心里的悲伤，公子是聪明的，又怎么会不悲伤呢？

我睁开眼，她浅浅地笑着，很妩媚的笑。你怎么能看到我的心呢？

——因为我是妖，蛇妖，有什么是妖看不到的呢？她依旧浅浅地笑着，看不出是不是在说笑。然后，我们三个人拼命喝酒。

夕已经醉了，伏在桌子上，我的头晕晕的，心里却清醒。

——公子知道他为什么会醉的那么快吗？

——为什么？

——因为他喜上了我，心里却又害怕，只好拼命用酒麻醉自己。

——如果，如果我也喜你呢？

——即使你叫我动心，但是，妖怎么会上人呢？人的生命是那么的短暂。

醒来的时候，我和夕是在荒山。昨天的一切好象是一场梦。夕脸的惊骇:“她真的是妖？”然后跑地无影无踪。以后，在镇江，我再也没见过夕。

没再去过表妹那里，也没再招摇过市，秦家二公子只是每天在院里的那棵桂花树下发呆，八月桂花香。

桂花随风落在我的长袍上，花落如雨。那香气，叫我想起那天进的那口空气——曾经在她身边围绕过。我想，我是上她了吗？但她说过，妖怎么会上人呢？心里更空了。她曾问:公子雅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秦家二公子终于离开了，留下万贯家财和如花似玉的表妹。

我开始漫无目的的，从闹市到名山，从大海到湖泊。只是，路过的地方越多心里就越悲伤。终于有一天，悲伤浓到无法抑制的时候，我便在灵隐寺剪断了头上的黑发，拜慧空为师，法号空明。我喜这法号:人是空的，心是明的。

那天做完早课，师傅问我:何为佛？

师傅即佛。

为什么是我呢？

我错了，我即是佛，佛即是我。众生皆佛。

慧空大笑，升我为首座。我成了他最得意的弟子。

子一天一天地过，我的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心里的悲伤却依旧。只是，已经不是在为众生，而是为自己。那个妖，我上的那个妖，一直在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刺疼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