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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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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庭从一个怀念的记忆中醒来。

房间仍是七年前的那个房间,她上的味道从未变过,她眨眨眼,一时有些模糊,到底这边和刚才的回忆,哪个才是真实的。

枕头的,她知道自己还在延续着刚才的泪,因此眼前的一切才会这样模糊,将被子又包得紧了些,她缩成一个球,无论如何就是不想起,她的身体又酸又累,印着小兔子的睡衣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头柜上的木制相框里,大学时的她和高中时的小彰并肩而站,她笑得好灿烂,相较下小彰就很不上相,表情像个小老头,不过看得出他心情不惜。她的视线在那张每天都能看到的照片上停留了两秒,而后更紧地蜷起身子,将头也埋进了被子里,相片中的她,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更突现一双经常被人夸奖的大眼睛,从前她都是这种形象,才总被人认为是学生,她气不过,留长了头发。

她觉得小彰口中那个他理想的女人她好像认得,原来她真的每天、每天都能见到那个人。

正如他所说,乍看上去很明,其实是个笨蛋呢。

小彰,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没再叫过她“姐姐”了呢?细想一下,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那样称呼过她…

林芸庭从上爬起来,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去上班,真是悲哀,况且,她也有话要和小彰说,虽然还不晓得具体要跟他说些什么,但总觉得不能这样放着不管,她不能放着他不管,不然他们之间会越走越远,她要去找小彰。而段彰宇也在等着她。

段彰宇同平常无异,西装笔穿戴整齐,只是顶着张一夜没睡的脸,守着一张空空的桌子,他没像往常一样准备好早饭,可餐厅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不见了那一地的碎碗碟和化掉的蛋糕。

林芸庭有点紧张,她想快点见到他只是一种冲动,脑袋里本不知道见了他要说些什么,而他就这样等在这里,同平常无异的打扮,脚边放着一只简单的旅行箱。

她一眼就瞧见了那只箱子,心中升起一丝不祥。本来很担心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话却自己很自然地从口中了出来,“那只皮箱是做什么的?”段彰宇一愣,之前他已试想过各种情况,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她仍是会出乎他的意料,第一句话竟然会是问这个。

问不问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他平静地说:“我想你应该不会愿童再见到我,虽然不太可能,但只要你开口,我今天就搬出去。”他们之间的连系太深,不是说不见就能不见,所以起码在家的时候,她可以不用看到他的脸,引出不好的回忆。

昨晚,当他强行要了她,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依林芸庭的子,不会主动要他离开,她只会跟自己呕气,最终伤害的是她自己的身体,于是他给了她选项,听她亲口说了,他也就能死心。

连绝这种事都要他来帮她准备,他这也算是种劣不改吧!

“你要搬出去?今天?怎么这么突然…”他在搞什么啊,在她还没想到要跟他说些什么、在她因往后与他的相处而苦恼时,他竟然作了这样决绝的决定,打算一走了之?

是啊,走了就好,一了百了,可这与逃避问题有什么区别?他总说她在逃避,这次她要认真地想,因为只有不愿与他就这样结束这一点无疑是肯定的,所以她需要时间来重新思考与他有关的一切。

可就在这个时候,反倒是他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要出那种表情。”他知道她的矛盾只是出于对“小彰”的不舍,她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段彰宇让自己平静了下,说:“我留在这里,子也再回不到从前,我对你…”已经无法再有所隐瞒。

“不许走!”她一声打断他那千篇一律的理由,“这里是你的家,你哪也不许去。”

“你…”段彰宇口一闷,他完全是在为她想啊,“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不再是你的弟弟了,让我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你不懂吗?昨晚发生的事你已经忘了吗?”她一定也很清楚,从今以后他只会用看女人的眼光去看着她,他对她而言只是个威胁而已,“我会控制不了自己,也许哪天又会伤害你,这样你也要我留在这?”他只要她的一句话,只要她说自己不需要不是弟弟的段彰宇,他就还她一个清静平常的生活。

都到了这种时候,她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

她抓起他的衣袖,没有去看他的眼,“不许走,你听我的,我不要你走,小彰…”

“都说了,不要再陷在这场扮家家酒的游戏中,忘了你的小彰。”他甩开她的手,她的留恋只会让他更恨自己所扮演过的那个弟弟,“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公司。”他走了,去上班,他等她起,只是为了告诉她,他要离开这里,他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可就算是这个自我毁灭似的决心,她也没能让他如愿,他很气,觉得与她无法沟通,为了避免吵架所以先走了。

林芸庭在门响之后仍愣立在原处,地上放着他的皮箱。她算是将他留了下来,而同时她的力气也都用光了。

顺着墙滑坐下来,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怎么会这么累?小彰他,怎么就是不好好地听她说话呢?要是让他走掉,一切才是真的回不到从前呀。

她脑袋的、说的话也都是的,可他一定没有去好好地听,不然他不会那样生气。

凭什么,他就认为他们的生活只是一场扮家家酒的闹剧,那是真真实实的七年啊,凭什么,他就笃定她如今也仍陷在那场闹剧中,她可是都有把他那晚的话听进去。

他那嘶哑地、竭尽全力地对她的表白,一口气倾吐这七年来的情,她都听进去了,她明白的,他表达的事情太过烈。时间是这样的仓促,她来不及全然消化只有努力地去接受、努力地去认知他眼中的另一种过去,同她完全相反的,对他而言是抑痛苦,而又不舍的过去。

明明是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拥有着同样的回忆,却衍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真是讽刺,她做过的许多事,许多她认为是美好的事,对他都是一种伤害,她真的做了好多蠢事,难怪小彰不愿意多听她说话,他大概是怕了。

她是很迟钝没惜,她是从没将他视为恋的对象没错,可是,他以为她的迟钝是有多严重,难道对于那晚的事,她仍能无动于哀吗?他以为他那样拚命地赌上所有的表白,她也能用一句“亲情”将之掩饰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