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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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点令我深深惑。
“不太对啊,师父怎么会是第三代弟子?”我不须仔细推算,就发觉时间上的荒谬。
阿义也醒觉,说:“嗯,我历史很烂,不过元末明初好像远的。”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说道:“是不是师父在难得的机缘下,得到陈师祖的手抄秘笈,所以练成一身好功夫?”师父痛苦地摇摇头,说:“我的的确确是凌霄派陈师父嫡传大弟子,一身的功夫都是师父辛辛苦苦、一掌一掌磨着我练出来的!唉,往事诸多苦痛,世事玄奇,却又教人不得不承受。”我还是不明白,只好问道:“陈师祖活得很久吗?”师父扶着破墙,难过泣泫道:“陈师父命中遭劫,只活了五十四岁。”我跟阿义大惘,却不知怎么问起。
要是师父是师父的师父亲手教出来的,那么师父不就是明朝的人?看样子,师父又在胡言语了。
师父擦了擦眼泪,说:“渊仔,你认为师父是不是个疯子?”我摇摇头,昧着良心说:“师父人很好,不是疯子。”师父破涕而笑,说:“其实师父这几十年来,不管到哪里都被人称作疯子,毕竟师父接下来要讲的往事,实在令一般人无法接受。”我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那种没人愿意相信我的困境,是多么难受与冷漠,于是我诚恳地说:“师父,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师父眼中发出异光,说道:“真的?”我点点头,说:“就算天下人都不信师父,我跟阿义都会支持师父的。”阿义只好跟着说道:“没错。”表情相当无奈。
于是,师父深深了一口气,娓娓道出一段惊悚的武林血史…
我是一个寻常庄稼汉的儿子,住在黄家村,在家中排行老大,爹娘喊我阿骏,这个名字很体面的,不同于随便取取的阿猫、阿狗,我的名儿是爹捧着我的命盘央求教书先生取的,可见爹娘对我的深切期许。
那时我整天跟着村人在田里干活,老天赏脸时就吃多点,县吏、地主若是心情不好,大家就吃得少些;农忙之余,我常带着几个兄弟跟邻家孩子到林子里玩,我年纪长些,顺理成章就做了孩子王。
有天下午,我带着大伙跟隔壁李家村打了场群架,从林子回村时,不经意发觉草丛里竟躺了个莽莽大汉,大伙怕是死人,吓得一轰而散,只有我大着胆子爬了过去探探,只见那大汉肩上、上、下腹都是血,眼睛却睁得老大,多半是死了。
我一接近,想从他身上搜点值钱的东西时,那大汉却眨眨眼,竟笑着跟我说:“小兄弟,你胆子大的?”我吓得腿软,不知道他究竟是人是鬼。
那大汉嘻嘻一笑,又说:“我是人,而且还是个好人,你不必怕。”我没看过鬼,不过大白天的,这汉子又会笑,我心中的惧意便消了一半,于是紧张地说:“你怎么了?”那汉子笑骂道:“小兄弟难道看不出来我受伤了?不必理我,赶快躲得远远的,免得我仇家寻了过来,要了你的小命!”我听了,心中老大不舒服,说道:“你当我胆小鬼吗?”那汉子脸上都是斗大的汗珠,却笑着说:“虽然我的伤很重,那些仇家却也未必讨得了什么好处,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尽,你这小家伙若是不怕死,好!你拿着!”那汉子拿出三锭极沉的金子,说:“收下,其中一锭给你当盘,其余两锭给你当谢酬。请你帮我跑趟采峰,告诉凌霄派掌门人,就说他的不肖弟子介玄不负他的期望,是条响叮当的好男儿,只可惜不能再多杀几个恶霸了,弟子先走一步,来世英雄再见!”我接过金子,听着听着,竟大受这汉子的凛然正气动,下泪来。
那汉子哈哈大笑,从怀中拿出几枚碎银说:“小兄弟别担心,我未必死得成,你瞧,我还留着这些碎银,打算一路花回采峰哩!”那汉子一边笑,一边却从嘴角出黑血。
我一咬牙,说:“采峰太远了,我又没出过村子。”那汉子一愣,笑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还是留着金子吧,就当作一笔意外之财,小孩儿快快离去。”我一边摇摇头,一边搀扶起大汉。大汉一惊,正要开口,我坚决说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那汉子无奈地笑着,任由我搀扶着他,两人蹒跚地走向可以冲淡血腥味的溪边,我拔了几个瘦地瓜,丢给那汉子吃。
那汉子啃着地瓜、虚弱地握着我的手,哈哈大笑道:“在死之前能遇到这样的男儿汉,真是痛快!”我听了也很开心,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我终于知道那汉子受伤的经过。
原来那汉子是个行侠仗义的武林高手,在他舍身击杀中原剑魔楚留香后,两广一带的魔歪道趁着汉子元气未复,联合追杀他,那汉子被欧锋偷袭了一掌,又让张无忌的金刚杵在背上来上一记,所以一路躲躲闪闪,终于不支倒地。
“你也别太担心,欧老贼跟张无忌都各受了我一掌,他们也要一路疗伤,脚程不若我这逃命的快,而其余妖魔小丑都不算什么,来一对杀一双。”那汉子咳着血说道。
入夜后,我趁着夜掩护,搀扶着他偷偷进了村子。
“所以那汉子,也就是介玄师祖,就这样收了师父当徒弟啊?”我问道。
师父不理会我,继续以他的节奏诉说一段远在明代的记忆。
我爹看见我把一个半死人拖进屋子里时,竟没有打我骂我,还抢着帮我将那汉子扶上休息,这才向我问明了那汉子的来路。我同爹说了以后,爹夸我行事干脆磊落、像个男子汉,很是高兴。
那汉子在上发了三天高烧后,终于可以下动动身子,他每天都喝爹煎的草药,身子也渐渐恢复,到了第七天,想必是他内功深湛,那汉子身子居然大好,留下那三锭金子作为谢酬后,便想离开村子,以免仇家寻上门来,拖累了黄家村。
但爹拉着我,跪在那汉子跟前,请求那汉子收我当徒弟,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莫要学他当个为人种田的庄稼汉。
那汉子欣然应允了,直说我虽不是习武的上佳美材,但却有着一副习武之人最当具备的侠义心肠,能当我的师父,是他的好福气才是。
还记得那天,我错愕地跟在师父后面,一步步走出黄家村,爹拉着哭得眼肿的娘,几十个玩伴在村子口痛哭失声,最小的妹妹还拉着我的手不让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我真想告诉师父,我不想学武功了,我要留在黄家村种一辈子的田,但我一看到爹眼睛里的期待,我的眼泪就舍不得掉下来。
这时隔壁李家村的孩子王听闻我要离村学功夫,便带了几十个小孩在村外林子等着我,一见到我跟师父,那名叫李大权的孩子王便豪气地跟我立下十年之约,要我学成武功再回来找他比武。
我扪击掌立约后,我看见李家村那名我喜的女孩子,正偷偷地躲在大树后拭泪,她呀,是李家村最漂亮的小姑娘,大家管她叫花猫儿,她是李大权的二妹子,我煞她那花猫般的躲躲藏藏,还有她那浅浅的小酒涡。
唉,一见到她掉泪,我也掉泪了。
李大权见了,便口跟我说,要是我十年后击败了他,他便将花猫儿嫁给我。当时李大权的允诺,我听来只有更加苦闷。唉,十年后我回乡,花猫儿哪还会记得我,这漂亮姑娘早就嫁了别人啦!
这时,师父突然低头问我,是不是喜花猫儿,我点头说是,师父竟然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脑瓜子说道:“这样吧,咱留在村子里练功,免得十年后花猫儿嫁了别人,你整天摆一张苦脸给我看!”我吓到了,只听师父笑着说道:“我的命是你给的,这功夫在哪儿练都是一个样,在黄家村跟采峰都是同一个练法,既然你煞花猫儿,咱就在村子里练,照样要你威震天下!”当时,我地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发誓我一定要勤奋练功,锄灭恶。
于是,我跟师父又回到黄家村,娘开心地杀宰猪,爹也笑得合不拢嘴,只有我不安地问师父:“万一那些坏蛋找上门来,我们该怎么办?”师父走向一块大石,大笑一声,将石头劈成四块,说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八成,他们有胆子上门来,就没命出去!”师父还叫村人把崩坏的石块搬到村口,用血写上“陈介玄草掌”五大字,用以扬威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