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八谦按剑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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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军跪倒，皆尽恻然，已经有人开始抹眼泪。

“皇上，您这一去，叫臣以后可怎么办啊！”赵谦头鲜血，拔剑自刎，众将救起方罢。

武英殿大学士，浙直总督赵谦在午门大哭，以致寻死的事传将出去，京师百姓官员方明白，原来赵谦不是来抢劫的，是来救驾的，不过晚了一步而已。

不论他赵谦是没赶得上救驾，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眼前这模样，还是明臣，而且是忠臣。

于是京师在战后又恢复了生机，毕竟这样的大城市，是需要运转的。

次，赵谦率几千将士着素缟，在皇城外面设祭坛，众军一起大哭，哭得围观百姓都是伤心，毕竟这皇帝平时以民如子自称。

赵谦边唱也似的哭，边唱道:“呜呼！吾皇千古！

昔熹宗暗聩，朝昏衰，魏客权，兰芝难栽。争不抑，众正逝然。阉假帝威而凌士臣，佞附权而媚主上。内《点将》除东林为后快，外建祠遍颂千岁以配孔；欺上矫旨肆害内廷，擅威构诬尽戮异己，篡修伪史意衍《秋》之义，私效赵高心念九锡大礼。至时国运渐颓而良弼无，宗庙飘摇而社稷荒…

及熹宗大渐，立嗣信王，年号崇祯。帝以冲幼少龄，承继大统，即登九五，意气奋。是时魏尤炽，帝忤圣心而加阉爵，及至时机渐成，则以雷厉霆击震群。帝不动声，有洪武先祖奠国基之影。乾纲独运，而旁无一人所助，此间英武神明，可谓尧舜有时之风。

枚卜阁臣，疑复祸而损益遭温；平台之议，心忧失土而双崇急诺。帝心甚傲，非有攘外先安内之思，加征三饷，故视平辽为中兴之举。辽事久矣，非时逞意气而一刻平者，然帝意由此，外廷莫敢言。

己巳之变，建虏临城。崇焕督辽，非有廷弼之持重而行私权；宁远前卫，难截清之迅疾以遏入蓟西…

崇焕即去，辽事愈窘，卧榻之侧鼾声如雷；秦陕之民，苦三饷征，从兵作群峰四起。帝难用命，少子房之帷幄；实有将才，多儒士之牙慧。民终成迫之石，三饷难抵国难之需，终成宗庙之危，始有覆亡之祸…

甲申之，洪武之业毁于须臾；槐树有伤，吾皇之躯白绫难负。苦我民耳，我君殉难仍怀苍生；亡国之君，吾辈何忍烈皇之殇。

呜呼！帝殚竭虑以思中兴，忧劝惕励而哺生民，旰食宵衣，恭俭勤德。少冲幼而登大宝，过而立鬓皆白，躬于国事而疏女，忧于四患而废乐。贵为汉之君父，蔬食布衣，吾实不忍睹。万历之废弛、天启之荒堕，以千斤重担于吾皇之肩。朝多相，而少骨鲠，或有骨鲠。终至膏肓难救，终了煤山。

思及吾皇，潸然涕下，杜宇化鹃，啼血不已，苌弘化碧，此心不移。惟自神伤，惟己泪长，遥望吾皇，乃于妃陵，暗思吾皇，树有鸦鸣，或草丛生，或光荏苒。沧之水，难濯吾恨，甲申之事，实难忘怀。

呜呼！吾皇宾天，吾族亦亡，今扶桑之存唐风，高丽之有明礼，惟昆仑巍巍之中华。今之汉人，实乃秕糠，非有古礼，不复汉冠。

吾皇在上，三百年国殇，民为狗彘；孝陵于旁，九万里扶摇，难诉衷肠。惟卮酒以寄哀思，惟拙文以请君魂，吊君神伤，哀君心愁，念君尽忧。

举觞北三叩，吾皇万岁千古。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伏惟尚飨！”赵谦等人唱时，众人都不哭，唱得朗声，哭时，大家都哭，甚合礼乐，就如一场响曲盛会。

祭拜毕，赵谦昏厥于地，众人救上马车。赵谦立刻就幽幽醒来，问孟凡道:“找到太子了么？”孟凡道:“寻遍了全城，也不知下落。”赵谦嗟叹了一声，听见一阵响，开车帘，正好在菜市口，见地上躺了一片尸体，几排火手正拿着刺刀在那些尸体上戳了戳去。

车上同坐的高官两浙布政使道:“李贼余孽及家室，依大明律谋反罪，诛九族。”赵谦想起长平公主朱徽娖，又问道:“长平公主殿下安在？”官员道:“钦定驸马周世显闻大人攻陷京师，痛哭吾皇，已将殿下接入家中，今便要完婚。”

“哦。”赵谦想了想，说道“去周府观礼。”

“是，大人。”闲话一句，朱家王朝的女儿不是那么好取的，当驸马并不好过。因为明朝公主是不出的，驸马要见公主，得去里边，诸多限制。明朝更没有和亲这一说，这一点倒是非常有骨气的一个汉族王朝。

不过现在明朝都亡了，周世显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直接将朱徽娖娶到家里边去便是了。

本来崇祯死了，周世显是不想再娶什么公主惹麻烦了，但是赵谦攻入京师，对和李氏相关的人大开杀戒，大街上都是牛车运出去的一车车尸体，恐怖气氛很重。

周世显本来已经投降了李自成，在战战兢兢中，觉得娶了朱徽娖能保一家命，于是便急冲冲地娶了朱徽娖。

赵谦到周府的时候，婚礼比较冷清。周世显长吁短叹，显然是对断了左臂的朱徽娖不甚意，而且也不知道前途如何。要是京师又被李自成占了去，或者被不知道谁占了去，娶个明朝公主是福是祸却不知道。

这时一个仆人急冲冲走进院子，在院门口踢着门槛，差点没摔倒，见着周世显，神慌张地说:“少爷，赵大人带人正过来，到纱帽胡同那边了。”周世显吃了一惊，他穿着紫红的九品官袍，口还有一朵大红花，身体一个站立不稳，帽子也歪了。

周世显没有功名和官职，但明朝男子成亲的时候可以穿九品官袍，戴乌纱。

“赵大人…带人没有？”仆人道:“有一队军士，赵大人坐得马车。”周世显听罢急得团团转，转身走到正房，点了三炷香，虔诚地跪在周家祖宗牌位面前，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