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同仇敌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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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勒国师道:“小姐,怎说?”端木芙道:“实不相瞒,我心中一直以援救文达之事为先,突围之事还是其次。因此之故,我舍弃了可以困的南方,也就是文达他们所在之地,免得大阵涌起,把他们也卷了入来。”疏勒国师道:“换句话说,假如不是被文达他们阻碍,我们可以冲出重围么?”端木芙道:“他们刹住此阵的生门,就算冲不出去,也有更多的斩获和胜算…”崔阿伯忍不住口道:“小姐不选此路,果然大是失策。”端木芙道:“我固然是失策了。但亦是故意而为,希望救得文达他们。谁知雷世雄才略过人,于决断,竟甘冒被我们突围而出之险,务必先杀死文达,假如换了才识较差之士,必定先来对付我们,文达、莲姬即可乘隙遁走了。”她轻叹一声,又道:“文达的武功,一定已臻一高手的境界,才会使得雷世雄如此重视。如若能救了他们,独尊山庄也有好瞧的。”她乃是站在最内的圈心,所以尽管四下斗锋,时时刀落血冒,十分紧张。但她却可以从容不迫,娓娓而言,不必出手招架。疏勒国师和广闻大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总有敌人伤亡,使得敌方之人,极忌惮。
若然不是雷世雄等十馀高手入阵抵挡,迟早得伤亡过百之众。只听雷世雄洪声喝道:“端木小姐听着,本庄伤亡之人不少,足见你们的高明。但咱们乃是敌对之势,你们高明,则本庄自然吃亏,因此之故,本人要求你们立即弃械就缚。如若不然,我为了部属命着想,只好施展毒着,当场全部杀死,休想一个人漏网。”崔阿伯冷嗤一声,道:“冒什么大气,这话想唬谁啊?”端木芙却泛起忧,道:“我们今真是一着错,盘皆错了。”她腔尽是悔疚之情,这一点谁都不知,甚至连崔阿伯,亦不晓得她竟在自责不已。要知目下这等情况,原本是她所导演而成。她只为了一个私念,那就是如何找寻出血海深仇。
因此,当她相信了少林寺没有嫌疑之后,便一步步依计而行。
最初时,她已防到有这种可能,是以那些劲箭上的毒药,只是一种奇异麻药,受侵之人,昏倒如死。
事实上,当然不是死,此所以其后少林寺清风、广闻等高手,才肯经易的放她走路。如若那十馀僧人已死。广闻等不拚命才怪。
端木芙乃是要看看有没有奇峰突出的门派人物,前往侵袭少林馀下诸僧。因为假如馀僧皆亡,则少林寺一定把这笔血账,完全算到端木芙头上。其时死无对证,端木芙纵想否认,少林寺亦绝不相信。
她也算出独尊山庄最有可能出手,以便使少林寺和端木芙干上了,江湖定然为之大。
果然不出所料。真是独尊山庄大遣兵马,想杀尽诸僧,行那移祸东吴之计。
这一来,她又生出新的烦恼。因为如果是别的宗派或集团,来杀少林众僧,则可以确证这一帮人马必是端木世家的仇人。但独尊山庄却有另一个莫大理由可以这样做,那就是由于少林、武当二派,已表示支持翠华城。则独尊山庄设法使少林和端木芙火并!实是合情合理之事。
换言之,唯有独尊山庄这样做法,可使端木芙无法断定他们是与端木世家惨案有关。孰不知她含有私心,以致许多地方失算。因而如今陷人了险境。
疏勒国师道:“他们可是想使用暗器?”端本芙道:“不错!我相信他们除了强弩硬箭之外,还有其他绝毒暗器,例如烈火、毒水这一类无法抵御的手法,便可以杀尽我们了。”雷世雄又高声问道:“端木小姐,请一言立决。”端木芙有生以来,从未到如此的软弱无力,她向来是以才智称雄,这刻既是到计穷,自然难以支持了。她转眸一望,蓦然惊悟,忖道:“原来我时时觉得心灵空虚,竟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倚赖寄托之人,唉!说起来实是可怜,我一个弱质女,身上竟担负如许重大的使命,面对看各种强敌,也只有独力奋斗。”疏勒国师挥手传令,那七八名西域高手,立刻聚集全力,准备应付敌人的凶毒攻势。那边广闻大师亦向清风长老示意过,当即由他们加上郭神拳大师、玉金刚大师,四个人为主柱,排下一个阵势。
雷世雄厉声道:“端木小姐,你本是当代第一才女,为何至今尚看不出生死胜败的契机?你尚不投降就缚,莫非甘心送死?”端木芙长叹一声,正要开口。突然间,瞥见敌阵生出了动摇之势,霎时间由西南角传遍了全阵。这儿所谓“动摇之势”只是一种极隐微的徵象,只有像端木芙这种深谙阵法,具有慧眼之人,方始看得出来。
她立刻高声说道:“雷大庄主,我承认已无力与抗了。你把我擒去,也就足够了,对也不对?”说话之时,举步走去。崔阿伯第一个大惊失,其馀如疏勒国师、广闻大师等,亦都骇得四肢发冷,为之呆住。只见她当真要走出这一群人布下的坚守阵势。崔阿伯横杖挡。
端木芙向他一瞪眼,严厉地道:“阿伯不许多事,亦不得多言!”她自有一种尊贵气度,使得这个把她自小养大的崔阿伯,也被她震慑住,竟至全然做声不得。雷世雄本已举起右手,这一落下,即将有无数种奇异暗器,夹杂在劲箭中,疾袭敌人。他本来也不敢相信端木芙真会投降就缚,只疑是缓兵之计,可是她竟付诸行动,斥退崔阿伯,可就又不能不信了。因此收回了命令。
端木芙一步步走去,掠过最外面的己方之人时,似是大为伤,回头向他们投瞥了一眼。连雷世雄这般高明英武之士,也看不出她目下正在施展缓兵之计。因为她已付诸行动,再踏前数步,便落在雷世雄手中。而这数步的时间,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缓兵之计,决不敢如此施展法。
广闻大师厉声道:“端木小姐,你纵是自缚以降,但独尊山庄仍然不会放过我等。因此何不乾脆留下,同心戮力,与他们决一死战?”端本芙突然道:“好啊!这话甚是。”蓦地一跃,快如飘风,已回到己阵当中。雷世雄方要含怒发令,但同时传来的警讯,使他不得不分散了注意力。说时迟,那时快,右侧人丛裂开,一股人马冲了入阵,刀光剑光,以及惨叫之声,一齐传送到双方耳中。这一股人马约摸是七八个人,领头的是翠华城少城主罗廷玉、剑后秦霜波。怪不得他们衡入来之时,快如闪电,势若破竹。许多方才被他们砍杀伤亡之人,此刻才传来惨叫之声。
除此之外,四方八面都有警讯传来,显示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四方八面进攻独尊山庄。
雷世雄立时转动大阵,自己率领了七八名高手,在最内层,抵御核心中这一群高手强敌。他的阵法一旦受到敌人的牵制,疏勒国师及少林这大霉高手们,便如归山猛虎,入海蛟龙一般,马上活跃起来,圈子倏然扩大,与罗廷玉、秦霜波他们会合。此时四下杀声大作,而这核心之中,独尊山庄之人更是伤亡。
端木芙在诸僧和西域高手环护之下,再加上崔阿伯贴身保卫,她的安全,一点不成问题。至于罗廷玉、奏霜波这一股人马,加上了疏勒国师和广闻大师等特级高手,纵横转战,威势强绝。只杀得独夺山庄之人,狼奔豕突,死伤惨叫之声,此起彼落,益发显出大势已去。
假如不是雷世推率众奋抗,则伤亡之人,至少也得增加一两倍之多。双方混战良久,独夺山庄之人越来越少。好几次雷世雄竟是孤杖单刀,力拼两叁名强敌。
这时罗廷玉方面之人,已有大部份突破敌阵,向核心迫近。霜衣卫队则越来越少,相形之下,比照更为强烈。罗廷玉的血战宝刀发出震耳惊心的风雷之声,每一招劈出,必有敌人伤亡。
他看准了独尊山庄大将之一的索,亦即是玄武帮帮主,外号追魂太岁。心想:“祗要杀死这种等级的人物,一个可抵数十霜衣卫队。”现下已没有阻手碍脚之人,他集中意志,奋起神威,虎目中出森寒杀机,宛如两道闪光,罩定了索。追魂太岁索突然间到一阵寒栗,发皆竖。转眼一望,恰好碰上罗廷玉炯炯的眼神,登时又是一惊。
罗廷玉刀疾进,脚下发出“哧哧哧”的声响。在这等军杀之际,本应无人听见。然而索却到他这一阵步声,宛如天鼓雷鸣,震得他耳中生痛,斗智消萎。他乃是久历戎行,不晓得拚过多少次命的人物,此时已知道对方的坚凝强大的气势,已倒了自已。
但见罗廷玉晃眼已自迫近,索待要逃走。殊不料罗廷玉手中宝刀,闪耀出千万点芒,化为一道虹光,闪电般攻到。这一刀在旁人眼中,似是十分简单平淡,可是在索眼中,竟然千变万化,查看不出来踪去迹。这等仗如何能打?索这骰负有盛名之人,陡然骇得心寒胆裂,空自举起那一对跨虎篮,作势封架。
说时迟,那时快,虹一扫而过。索人头落地,身兀自屹立未倒。
罗廷玉这一刀之威,把独尊山庄之人,吓走了七八个,馀下二叁十名霜衣卫队,也都溃不成军。混战了一阵,又伤亡了六七个之多。翠华城的子弟兵,以及各路武林人物所组成的大军,巳形成了包围之势。
核心之中,雷世雄只下四个高手,以及二十馀霜衣卫队。雷世雄挥杖吼啸,馀众全部集合起来,结成一个小阵。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从稳居上风,军容赫赫的主帅,变成了垓下的楚霸王项羽了。
罗廷玉刀不动,因此馀人也全都停下来。千百道目光,完全集中在他和雷世雄身上。
雷世雄长笑一声,豪雄如故,接看说道:“罗公子,咱们非拚个生死不可了!”罗廷玉道:“看今的情势,正是如此。”雷世雄道:“兄弟可以代表家师出手,但馀下之人,都无什关连,罗公子你何不让他们安然离开?这样兄弟也可以专心奉陪。”罗廷玉道:“以雷兄这等人品气慨,兄弟心折得很,假如不是为势所迫,真想好好结一番,可惜,咱们是泾渭分明,势难两立。现在言归正传,雷兄今想拚便拚,不想拚也得拚,没有选择之权。说到馀众,兄弟可不能轻易放过。”雷世雄还未开口,背后转出一人,厉声道:“罗廷玉,我彭典先代师兄斗这一杨。”他丰神如玉,潇洒不群。如今加上一份豪情胜慨,益发轩昂飞扬,使人生出惜之心。
别人倒不怎样,剑后秦霜波不知如何。竟泛起袒护之念。当下扬声说道:“彭典,若然你是知恩图报,是以甘愿洒鲜血,掷头颅,为你师兄挡这一阵,这实在是无可厚非。”她一开口,人人都不敢出言打岔。彭典见了秦霜波,马上就敛起那份杀气,恭容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