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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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小姐跟二少爷一起去茶楼对不？”剥着红蛋壳，纪湘抬脸望向脸灿笑的明绢。

“你在高兴什么？”明绢呵呵一笑。

“我能高兴什么？是二少爷高兴才对吧！”

“喔？”纪湘挑起了秀眉。

“怎么？你的二少爷又跟你说悄悄话了？”带着一丝的调侃，她刻意把“又”字提高三分音，特别强调她和严奕的络。

明绢几乎每天都到严家的织品庄去做事，这是为了替她们俩赚点生活费。

她不想给墨荷太多的负担，每当她给自己捎来银子，她都皱眉。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明绢便马上往严家那儿找些活儿回来干。其实一些简单的针线她也会做，但明绢总不愿让她做，舍不得让她劳，因此经常一人扛下所有活儿，是个很贴心勤快的丫头。

而明绢不仅手艺巧，更有绘画天分，自己尝试着画了几副纸样让织品庄的总管过目，总管一瞧，惊万分，并请她继续画下去。四年来她边画边学，也就成了织品庄的纸样师傅，年纪轻轻就有此才能，是注定了要以织品为业。

严奕在织品庄里也是画纸样的，经常与明绢一块儿做事，经常向明绢打听她的消息。他会知道她的生辰子，也是因为明绢，收到了那些贵重的厚礼，她真不知该否谢明绢。

“他当然要跟我说，您都不晓得其实他心里有多慌。”故意把话夸大地说，明绢眸中有着促狭。

“慌？”纪湘不解。

“慌小姐不懂他的心意啊。”话都说得这么白了，小姐不会不了解吧？

眸一敛，纪湘低头继续剥壳，不再搭话。

她怎会不懂严奕的心意？但她没办法接受他，也没资格接受什么，她已不是玉洁冰清的姑娘。

“小姐，您不喜二少爷吗？”明绢不蹙眉轻问，不懂小姐为何总对严奕这般冷淡。

“怎么？你打算连这个也向他通风报信？”纪湘有些失笑地问。

“如果是好的答案，我当然会上报。”微笑着说，明绢水漾般的眸子泛着柔善，只对严奕通报好消息不是圆滑，更不为讨好，她只是不想打击严奕，让他难堪。

唉，有时候她真恨明绢这子，她该再多嘴点、再多事点，把所有事都抖出去，那么严奕才会死心呀。

不是吗？如果让严奕知道她初到苏州那一年，生活跟情绪是如何地失序混，还让明绢时常担忧得寸步不离地照料她，肯定会吓跑他。

“我跟他是不可能的。”纪湘淡淡地说道。

多么轻柔的声线，却是如此坚定的语气，她已把自个儿的心意明确透出来。

“快吃掉。”把另一颗红蛋进明绢手心，纪湘对她抿而笑。

扬起倩笑，明绢开开心心地将红蛋往桌面轻敲，剥掉壳后，便与小姐一同吃着，简单却快乐地庆祝纪湘的生辰。

两人宛若姐妹般的情谊，尽在不言中。

门外浓，门内茗香浓郁。

“这茉莉绣球确是极品。”手执瓷杯惬意品茗，细闻杯鲜浓香气，严奕不勾起了意的笑。

今早在家尝到如此茶香，浓醇滋味教他不释手，不期然地想起悬于心上的佳人，午后他便携着茶叶造访，与纪湘一同品尝。

清幽的茉莉花香冲击着她的鼻息，她有些怔愣地看着杯中的微黄汤，一阵悲怆忽地袭来，让她眼底悄悄泛起酸痛。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喝茶了？

当她的一颗心，空空地放在苏州，她便不再喝茶，她怕，怕会回想起自己之前是怎么为了那人尝尽茶香、若读《茶经》，对各种茶叶的味道与特质背记得滚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