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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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老严重了!”她信誓旦旦地说,脸上有世界末到来的惶恐。
我伸手摸摸她的头顶,问她怎么了。
她说:“连卫生部部长都给撤了,看来事情还闹得不小,北京那边已经是人心惶惶了,也是,人都死了那么多了,能不慌吗?我同学说他们学校已经给封锁起来了。”她捅了捅我说“嘿,你走神了!想什么呢?”
“…瞎说,我在想sars什么时候可以传染到澹川。”
“你说,要是sars真的来了,你不会离开我。是吧?”我用力地捏了捏她放在我掌心里的手,安她说:“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她安心地往我的身体上靠了靠,将头枕在我的膛上,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嘭、嘭、嘭——永不止息。
“她一定是疯了。”童童笃信地说。
我们在市中心见到的一幕吓坏了童童。
——是在市里的中兴大厦。那个女人试穿了一条漂亮的红裙子。在此之前,她一切正常,同售货小姐有说有笑,煞有介事地讨论着衣服的颜、质地、风格、价位等等。她的目光在一件件价格不菲的衣服上掠过去之后,最终锁定在那件标价为2999元的红裙子上。她对售货小姐说:“我要试穿一下这一件。”售货小姐取下衣服,指着角落里的换衣室说:“小姐,请到那边更换衣服。”她拎着那条红裙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随着更衣室的门“咔嗒”一声响,她消失了。
她消失了,彻底地消失了。
大约十分钟后,她一身火红——仿佛是一只红辣椒或者火一样出现在大厦门口,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镇定自若地向门外走去。突然,警报器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就像一朵红的撕裂的燃烧的云朵在奔跑。那时,楼层女经理也跟了出来,她拨开人群,大声嚷着:“抓住她!她偷东西!别让她跑了!”一个穿制服的保安追上去,一把抓住奔跑着的红云朵。
她气势汹汹地挣扎,很野蛮的样子,确定无路可逃之后,她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悲恸且绝望地哭起来,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他说我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我要穿给他看!”当时,恰巧我和童童经过中兴大厦的门前,亲眼目睹了她坐在地上哭泣的惨象。童童突然对我说:“她一定是疯了。”我顺着童童指的方向望去,一个狼狈不堪的红衣女孩。她形容枯槁,无打采地瘫坐在地上,像是突然从画里跳出来的一个女鬼。一个穿蓝西服的男人,肘下还夹着一个皮包,大步星地走了过去,一把从地上拉起她,她的脸忽然上扬,面无表情的脸——我一下子就记住了这张脸。
童童说:“好恐怖。”我问:“什么?”她说:“她的样子。”我说:“她只是伤心了。”她说:“那男人是她什么人?男朋友吗?”我说:“别想这些事情了。”安对我总是宠有加,在我写不出稿子的时候,耐心地对我说:“岛屿,你应该去碰触情,情会让你拥有旺盛的创作力!”安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他一次次来澹川,除了看望我和我的稿子之外,还有他的一个小情人。
他告诉我,她很漂亮。
总之,和出版商的见面是愉快的。对即将动笔的小说,我作了简单的描绘。小说讲述的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也是一个不断被遗弃的故事。他们绝望且悲戚地在这世上苟活,在等待中灰飞烟灭。
“大约什么时候能完成?”
“大约六月份。”
“时间上紧张了点。最好能提前一点进度。七月份在深圳的全国书市上,你的新书将同广大读者见面。来,碰一杯。祝我们合作成功。”回来的时候,我把自己的想法给童童讲了。我说,为了顺利完成这个小说,我想搬出来住。
童童想了想说:“好,我支持你!”我说:“这次你为什么这么懂事啊?”
“因为这是你给我的生礼物,我要它完美!”我说:“你可以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啊。”她什么也没说,埋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向前走去。
晚上照例带着手提去五月花酒吧写作——童童要来,被我委婉地拒绝了。她有一节外语课。我唬她说这次要是还考不过外语四级,我们就吹了吧。她还当真了,眼泪汪了上来。我又一顿安,她才破涕为笑,开开心心地去上课了。她说烦死了,那个老女人节节课都点名!我心里却说,那才好呀!要不你总是天天着我!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因为我害怕童童知道我和一个陌生女人同租一个大房子会不高兴,万一曼娜特别漂亮,童童还会嫉妒起来的,就更了不得了。可又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一心想见叫曼娜的女子,几乎是刻不容缓。
五月花酒吧楼下的灯光明明灭灭。我嘱咐守在门口的服务生,见到一个叫曼娜的女子,就把她带上来。打开电脑,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空白的文档上氤氲着一朵红的云,越来越绚烂,飘来飘去,挥之不去。这样,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那个叫曼娜的女子还未出现,我看了看手表,又探手够过烟缸,将烟灰弹进去。对着天花板吐了一口烟,青的烟雾从我这里升起,摇摇坠地上升、上升。随手又取出一支烟,正想喊waiter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的手递了过来,我沿着光溜溜的胳膊看过去,一个出奇面的女子。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说:“不介意的话…”我借她的火把香烟点上,说了声:“谢谢。”她说:“你是迟岛屿吧?我已经在你对面坐了一个小时了。”
“你是?”
“…曼娜。”我打量着她,鼻尖上有小且稀疏的雀斑,鼻翼微,有一种玲珑的美,可总似乎有另外一种东西淌在她的脸上,肆地损坏着她的容颜。大抵是一种与她的年纪不相适宜的成。
她说:“这么说吧,我刚来这座城市工作。不仅身无分文,而且寂寞无聊,想一个朋友而已。所以,想找个人帮我分担一下房租费。这个房子的主人是老女处。她叫苏,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部分时间会回来住,另外一部分时间则不知所终。据说是去传经布道。总之怪怪的。”
“你在这个城市做什么?谈恋、读书还是工作?”
“谈恋?不不不,我是工作。”
“在哪儿?”
“电台。我是一个出的电台dj。”她一点也不谦虚地说。
我又看了看她的样子,还是觉得面,口说:“其实,你去做vj也会很优秀。”她长长的睫扑闪了几下,忽然说:“我刚才观察你半天了。天哪,你是一个作家,还帅的,眉头紧锁的时候最有味道了,而且很像我原来的一个搭档。”我关掉电脑,对她的话有点不适应,搪着说:“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她说:“有空的话,明天去看看房子吧。合适的话,过几天我们就把合同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