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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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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一生是不是都是这种状态啊,现在你的身后是荷花池,可是每一天你的身后都是悬崖,谁能保护你,太尉吗?每个站在权力巅峰的人都是自身难保,曦渺。”檀心鬼魅地一笑“你活着的时候没有多长时间是舒心的。你死了的时候呢?你的父王,还有我们的祖先,他们都会问你,为什么江山到了你这一代葬送了?而且,他们都会知道你为了苟延残地活着,就赤着身体,用九五之尊的身体来侍奉太尉。太尉在上是怎么享受你的?他很意你吧?能够把一个皇上上蹂躏,那是每一个仇恨景氏王朝的人最大的足。你知道吗,只有男人娶了女人才是调和顺应天意。你做的事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公子会做,只有,最低的小厮,最下的娼户里的小子才会做。男人对男人,那不是,那是作践而已,因为太尉只有作践你,才能缓解仇恨,那比他登上皇位还要足。”

“不要说了。”景曦渺终于直视着檀心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哀求檀心。檀心跟郭贤不同,跟李允之不同,他简直就是一个妖透人心。

檀心足地一笑“景曦渺,你想不想知道太尉为什么要把持朝政。你觉得太尉很有野心吗?没有,你也知道,对不对?你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景姓皇族吗?你知道你的父皇做了什么,让太尉这么乐于从你的身上找到补偿吗?”

“我…不想知道。”景曦渺猛地后退一步,身子一闪差一点掉进荷花池,他的手被檀心一把拉住。

“不要掉下去,景曦渺。你是一个在皇里长大的人,你了解仇恨。你曾经见过仇恨自己可以消解吗?你不是天真的人,你有谋略,你识人,你知道仇恨是不会消失的。相里若木不会像看一个普通人一样看你。”檀心紧紧拉着景曦渺的手“你也不能逃避,你要是这样死了,你的父王,我们的祖先,他们会说你什么呢?他们会扒了你这层被仇敌抚摸过的皮肤,你的血,你的骨头,这些来自我们祖先赐予的东西,一定会被他们收回。”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景曦渺猛烈地挣扎着。

“你想知道相里若木为什么这么恨你父亲吗?你知道你父亲曾经做过什么吗?就跟相里若木对你所做的差不多的事,他曾经对…”檀心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景曦渺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景曦渺浑身颤抖,他第一次打人,而且用了全力,相里一平曾经教过他的东西他本能地用了起来,檀心的半边脸被打肿了,但是他对着景曦渺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景曦渺转过身,拼命地奔跑,穿过一条石桥,越过栏杆,重重地撞开相里若木的房门,在门槛上绊住摔了一个跟头,他坐在地上轻微地泣。

“是曦渺吗?”里屋传来相里若木的问话声,景曦渺听见一阵唏哩哗啦的水声,相里若木间围了一件浴巾赤着上身大步走出来,了的黑发披散下来,看起来就像夜晚的神祗。

不能说,习惯的痛楚在心口弥漫开,就像一种疾病。他看见相里若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俯视着他,他害怕相里若木会叹一口气,那样的疲惫会让他以为是厌烦。可是离开了你,我还能去哪里呢?可是景曦渺抑制不住地哭着,他用一只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要哭出声音来。

相里若木没有叹气,也没有环顾左右,他蹲了下来,拉着景曦渺的胳膊硬是把他的袖子扯了下来,漉漉地把景曦渺抱起来“我是很生气,是因为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他静静地等着景曦渺哭完。

“今天咱们暂时离开太尉府吧,我也累了,想要找你一起清净清净。我都忘记了我从前是怎样过子的,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过过我从前的子。对了,你不是说如果我在江湖遇见你会如何吗?”相里若木说话的声调平缓而柔和,景曦渺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紧紧地抱着相里若木赤的身体,他的脸贴在相里若木的膛,只有这样才能觉得片刻安心。

景曦渺被相里若木抱上太尉的马背时候,回头冲他说“你不是要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杀掉吧?”相里若木本来面无表情,被他问得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只手搂住景曦渺的,催马向前,相里一平想要跟着被他拦了回去。相里若木一出了太尉府就向城外驰去,初秋已至,红透西山,正是好时候。

面来的风刺着呼,马蹄声冲破山林,两旁的枫树林迅速地后退。景曦渺从惊惧到亢奋,略显苍白的面颊涨得绯红“我我我从来也没有骑过这么快的马。”

“我会教你骑马的,曦渺,来年狩的时候你自己也能骑得飞快。”相里若木低笑着在景曦渺的头发上轻轻一吻。

骏马飞驰着,景曦渺没察觉到那一吻,他惊讶地张望着,叶子红火烈地在枝头燃烧,面来的风里带来混合着秋天的浓烈味道,马蹄踏上金的落叶,倏忽间有鸟儿鸣叫着从面前的路上树枝上直窜向云霄。

“再过一段时间,等到你学会了,我就带着你一起骑马,猎,你不会像你的父皇一样,你会像你的祖宗,矫健,无畏。”相里若木在他的耳边低语,也像是在对着自己低语。

着风的关系,景曦渺呼困难觉得要泪了“你会不要我吗?”

“我会陪着你,”相里若木觉到心脏在自己的膛里剧烈地跳动着,一直到我的双手再也没有能力保护这一切的时候。这种觉,心脏跳动着仿佛活过来的觉,他也很久没有了。有时候人是不会明白——当你出去东西的时候,你自己到底是失去还是获得,是沦丧还是救赎。凡人一世而已,超的智慧毕竟不是上天随意恩赐的礼物,除此之外呢,也许追随了本心反而是最轻松的选择。

相里若木在一座小山的山顶停下马。从这儿便可以俯视京城的芸芸众生,孤寂却庞大的皇,回过头,身后是层叠群山,身前的皇、京城,反倒渺小模糊了。景曦渺有一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自己是谁,在一片丛林的寂静里,不知道该如何呼,仿佛突然闯入世界,惊慌失措。他看着相里若木,目光平和悠远,他望着远方,修长健硕的身体安然地靠在他的马上,他仿佛就来自于这,就属于这,金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舒服地享受着这一切。

景曦渺忽然想要哭,跟相里若木相比,自己就像是一个只能活在殿下的可怜虫,他的一只手下意识地触在眼睛下面,像是要擦掉眼泪。他意识到相里若木在看着他,在这天中午的寂静山林里,没有其他的什么人,什么事,时光转变得模糊,时间像是停滞了,在这里,相里若木看着的只有他而已。他捉起他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上,轻轻地一吻。

景曦渺的嘴哆嗦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就要忍不住就要吐出来了。这一次相里若木看见了,没有遗漏掉他下意识的动作。他还捏着景曦渺的手,没有放开“曦渺,这里除了你跟我,没有任何人。你想要说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没有人会听见,能听见的只有这里的山川树木水,它们比你我都要长久,所以不在乎谁是皇帝,谁是太尉。”景曦渺慢慢地呼,看着相里若木,他的眼中,至少是现在,只有自己。有些话制得太久了,就算会因此送了命也想要说出来,景曦渺深深地了一下荒野里的气息“我想像个男人一样地站在你的身边,能得到你的欣赏,就像你欣赏李允之,欣赏韩梦圭那样。”他的声音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平顺,而是开始颤抖了,带了点绝望的哽咽“还有一点…奢侈的希望。我希望你离不开我,就像我离开你就觉得生死没有意义一样。我你,所以希望你也能我,一点点也可以,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不可能奢望更多的东西。只要给我五年的…”

“曦渺,”相里若木忽然抢住了他的话“嘘,”相里若木轻声地说“这里离神太近了,后面的话别让他们听见,让他们信以为真就糟了。我很快就不会年轻了,也许以后我不再能像年轻时那样容易忍受失去了,如果你后面的话成了真,我恐怕自己有一天就会变成一个疯狂自私的独夫了,那时候我想毁掉天下也说不定。”相里若木叹息了一声“所以…我也不想听你后面说的话,前面的话我都很喜。”

“你…”景曦渺的眼泪终于还是出来了“可是我现在这么窝囊,像是一个可怜虫,你会喜吗?那种喜,从心里喜,不因为我长成什么样,是个男的还是女的,是个孩子还是什么的那种喜。我要靠着你才能活下来,能活着已经很卑微,可是还希望你把‘喜我’也施舍给我,在心里幻想着也能保护你…”景曦渺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却出来,从脸上滑落下去“我们回去吧,我今天大概是疯了,脑子了,说这些得寸进尺的话,我有时候希望你杀了我,因为我觉得我就快要疯了,或者我已经疯了,我…我好喜你,又觉得让我看见你就行了,那些错都是我自找的,即使我死了的时候会被我的祖先扒皮剔骨我也是自己活该,我愿意接受,所以就想苟延残地活着,一直看着你…就算我一辈子都像个地里卑微无能的虫子,不像个人,不配你欣赏喜我,我还是…”

“我喜曦渺,”相里若木有点嘶哑了的嗓音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景曦渺还在语无伦次地说话,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我喜曦渺,我这辈子最疼的就是曦渺。”相里若木重复说,这次景曦渺恍惚地听见了,他连哭都不知不觉地停下来,只有失去控制的眼泪不停地下来,得更多。他不敢把手从眼睛上挪开,不敢看相里若木。

“我这一生最的就是你,”相里若木重复着,他紧紧咬了下一下,慢慢伸出手来抚摸着景曦渺纤细的手腕,慢慢让他把捂着眼睛的双手拿下来“哭着也好,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我这一生,开始得太早了,不像你的人生那么清清白白。我杀了太多的人,做了太多的错事,也走了太多的路,一直到今天我才终于走到这里来。近来我常常想,后世的史官品评我的时候大概会说我功过相抵吧。怎样都好,我想我已经累了,也厌倦了,等我老的时候会觉得功过相抵的一生等于什么都没有吧,那我也觉得孤独无味了,所以看见你我就松不得手了,至少我想给我自己留点什么。我也在问你,你呢,会把你自己给我吗?陪着我,陪着我一起被后世辱骂或者赞颂。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幽冥之事,人只有活着的这一世,曦渺,我们只活这一百年,只有一两次选择,曦渺,你相信我的话吗?”他问景曦渺,景曦渺已经看着他,哭肿着眼睛,却深深地看着他,点点头。

“那么你选择我吗?”景曦渺又点点头,恍恍惚惚,早就已经选择了。

中午的光照耀在两个相对的人身上,那些眼泪和暗的恐惧渐渐被蒸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