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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月高风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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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当然就是挪窝前最后的洗底了,在最后的时刻,老瘸不时地看着司机的脸,试图从他晴不定的脸发现端倪,揣摩是不是真要对付小木。

“老瘸,你在担心他?”司机笑了。

“哎呀,我说不准了,本来就准备回滨海,查查小木的底子,没想到潘子出事了…更没想到的是啊,这小子居然是个富二代,我还真以为他是娱乐场混迹的小氓。”老瘸道,还真有点替这位担心了。

镊子笑着补充道:“现在的富二代,有不氓的么?”

“呵呵,那倒也是,他比较特殊,是一个很会用文明手段的氓,咱们躲了这么久,我以为很难找人了,肯定四零五散了,谁可知道,他把我的、马寡妇、丧的队伍都招一起了,了,打破我脑袋,我也想不到他们居然窝到技校去了。”老瘸笑着道,小木的行径,每每都让他惊讶不已。

就司机也一样,听到小木组织这批混子组团敲诈,笑得那叫一个乐不可支。

说到此处,镊子想起一事,他问着:“对了,出事前一天,潘子给老李打电话说碰到了门人物,眼光比他还贼,还想让我见识见识呢…难道就是他?”

“对。”老瘸点头道,紧张地看看司机。

这时候,镊子也侧头看司机了,不确定地问着:“武哥,真把他们一起做了?”

“嗯。”五哥点头,嗯了声。

“那费这周折干什么,都快到公海了。直接扔了得了,何必给那帮蛇头钱呢。”镊子道,知趣地停下了,这种时候,不该提意见的。

司机没介意,扬头示意着茶几上放着两个电子设备,看看表,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他揶揄地道着:“我得亲自确认一下,他们的背后究竟是谁,而且得确认他们是背信弃义的人,以免我为自己的行为到内疚。”此话很高深,而且司机向来是一位很有原则的人。镊子和老瘸明显不懂,他眼睛盯着电子设备,慢地解释着:“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人只有在绝望到极致的时候,才能显现出他灵魂的样子…简单点,平时不管金玉其外、不管衣衫褴缕都是表像,不到临死那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的灵魂是高尚、还是卑鄙的、是勇敢的、还是胆怯的…”说到此处,他眼前一晃而过的是黑钢的乞怜、是小木的恶相,没错,那是一对,与内里截然不同的表像。

这时候,沙沙的电子设备开始响了,是黑钢的声音:“…喂、喂…陈队长…陈队长吗…我,我,我是徐刚,他们要杀我…是是…是老瘸,其他人我不认识…五哥出现了,就在滨海码头,刚上船不久。你们快来救我啊…陈队,我可是给您当线人的,不能不管我死活吧?我家里可还有老婆孩子呢,他们现在知道是我通风报信的,肯定要灭口的…”电话里泣不成声,五哥的脸上却泛着一层病态的笑容,他轻声道着:“这个傻孩子,太高估自己的份量了,线人不受法律保护的,警察也不会承认你的。”电话断了,又是一个电话的声音,估计是黑钢也等了好久,觉得生机渺茫了,才一个劲往外打电话,期待救援,司机此时已经决策方定,淡淡道着:“掐了他的信号吧,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死不足惜。”镊子闻言,拔着电话,那部响着的电子设备,嘎然中断,应该是通话的那一方,断了。

这时候,五哥,或者武哥,像在等着什么。对了,另一位呢,不可能发现不了故意遗漏的手机,不可能在绝境中就那么等死吧?不过等的时间,似乎也确实够长了。看看时间,已经到凌晨了,连他都按捺不住了,奇怪地道着:“这位是不是有点傻啊,不会没发现手机吧?”

“不可能,给他的手机发短信提醒了。”镊子道。

“可现在已经在海上走了这么久,还没反应?”司机道。

“我觉得他没问题,年纪小,没有那么弯弯绕。而且眼光独到,要是警察都有这种眼光,恐怕咱们没活路了。”老瘸给了句公正的评价,可惜错了。

镊子反问着:“那不能富二代,钻咱们的狗窝里吧?”

“这个我可以解释,这是个吃喝嫖赌太俱全的,被他爸撵出家门了,他是前生的,他爸续弦了…滨海富人圈子里,很有名的一个纨,有一半放高利贷的认识他,他和高利贷的串通,打欠条去朝他爸要钱…呵呵,奇葩的很呢,我查到他居然在你们那儿,真吓了我一跳。”司机笑着道。

这么说,老瘸暗暗放心了,镊子却是接受不了,警惕问着:“不会是警察的探子吧?”

“不会,是警察打击的对象倒是有可能。”司机笑道。

“那您?”老瘸小心翼翼问。

“我得确认一下啊,要是有瓜葛,只能把他捎带走了。”司机道,脸上笑地狠一闪,把杯子顿到了茶几上,这时候,电子设备里的声音传出来了………

是小木的声音,颓废、虚弱,很像绝望到极致的音调:“喂,您是哪位?”一位陌生的男子回答了。

“严助理,我是木林深。”

“哦…小少爷,您好,您好,您在哪里?”

“呵呵,别叫我少爷了,我不是什么少爷…严助理。”

“我在,您说。”

“家里好吗?”

“好的,好的,一切都好。”

“那就好。”

“少爷,您在哪儿,我接您去…这么长时间,您父亲气应该消了点了,他是个心里做事的人,嘴上不说,可我想肯定不会那么绝情,毕竟血浓于水啊…”

“不用了,别告诉他…能求您一件事吗?”

“您说…”

“我妈的墓地,西郊紫竹林郊墓园,你知道吧。”

“知道。”

“我可能要去很久了,说不定回不来,每年清明、七月,就提醒提醒我爸,让他去扫个墓,看看我妈好吗,她在世的时候,对你们家不错,一直把你和你爸当亲戚待…小时候家里穷,我也不懂事,其实我妈就是给累死的,有病撑着,舍不得花钱,舍不得让我爸担心…我知道,我没有权力干涉我爸的私生活,可毕竟是他的发,是我的妈妈…他就娶了老婆再幸福,我就不相信,在他心里,已经没有我妈妈一点位置了…他连去墓园看一眼都没有去…”电话里的小木失控了,在啜泣,在哽咽,是难受地说着自己也许是最后遗言的话。

“少爷,我知道,我知道了…您别动,我一定会告诉你父亲的…”

“谢谢你,严助理,我知道我以前给您添麻烦了,真的谢谢你,以后不会了。”

“没事的,少爷,您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你答应我,要是我爸把我,把我妈妈都忘了,连去都不想去一次,您能代我多去看看我妈妈吗,她一个人,好孤单的…”

“好的,没问题,我答应…”

“谢谢…谢谢你…”电话挂了,成了嘟嘟的盲音。

手机信号消失了,这是最后遗言。

艇仓里好久都没有声音,老瘸怔着,镊子愕着,还有准备印证判断的五哥,惊讶间都忘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一个哭泣的男人,一个在最后绝境哭泣的男人,却是哀求着别人,去办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可笑吗?一点也不,司机慢慢肃穆的脸上,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表情,也像在怀念着什么。

老瘸看到了黑暗中的闪光,提醒着镊子,镊子出声道着:“武哥,时间到了。”

“哦。”司机从惆怅的伤中省过神来,机械地应了。

镊子小心翼翼问:“都运走?”说得是箱子里的人,司机想了片刻道着:“斩草不除,后患肯定生,黑钢必须除掉,但另一位有点麻烦。除掉他很干净,但有违我的原则,他确实和此事无关;但不除掉他,他可就知道,黑刚是折在我们手上了。”老瘸和镊子安静地听着,第一次发现,武哥雷厉风行的作风变了,开始优柔寡断了。

停了片刻,司机武哥干脆说道:“我们来赌一把吧,就赌他的命。镊子,你来。”他像不愿意下这个决定一样,镊子一笑,摸着口袋里的,一枚硬币,叮声往上一弹,硬币划着一条光线,翻滚着上升,然后疾速下落,直落向司机身前的矮桌,他伸手扣住,他看着另外两位问着:“老规矩,正面生,反面死…你们要正,还是要反。”

“正面。”老瘸道。

“正面。”镊子道。

两人意外地,意见一致,而且异口同声,五哥轻轻抬手,看看手掌下的硬币,赫然是正面朝上他笑着看了镊子一眼道:“你放水了?”

“你还是可以决定的,翻过去就可以了。”镊子笑道。

这位拿着决定权的司机手一抬,硬币被扔回了镊子手中,他笑道:“我也挑正面…干活吧。”说罢,他脸复杂地靠住了沙发,老瘸和镊子告辞而去。

在亮着微弱灯光的海面上,接应的是一艘渔船,搭着缆绳把一个笨重的箱子拉到了渔船上,紧接着镊子像猿猴一样,拉着绳头,一晃一蹬,攀上了渔船,接他的是两名渔民打扮的男子,脸的胡须掩住了相貌,就像他戴着口罩遮了大半边脸一样。

这里通行的信任只有一样东西,钱。

厚厚的一摞扔给了对方,对方验看一下,装起来了,镊子道着:“风急大风声紧,到了大池子公海再处理,老规矩,吃干抹净,不留渣毁尸灭迹。”两人点头,嘟囊了句土话,镊子看了眼被跺在舷边的箱子,嘴里打着呼哨叫着老瘸,然后他后退几步,加速跑,踩上船舷纵身一跃,直跳到游艇的甲板上,恰恰抓住了老瘸伸出来的拐杖。

两船分离,在静默的海上越驶越远,慢慢只剩下被黑暗噬的一点灯光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