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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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郝文强委靡不振的承认。

“但是爹地真的已经没有办法，除了答应韦皓天的条件，我又能如何？”郝家世代都是名门，从清初开始就不断出举人或进士在朝为官，算算也有两百多年。进入民国以后，靠著祖先打下的基开办了银行，本以为能够荣华富贵到下个世纪，哪料得到竟会天外飞来横祸，将家产全部清光，甚至到了不得不买卖儿女婚姻的地步。

“爹，我们是名门世家！名门世家哪能嫁给一个臭拉车的？我不答应！”郝蔓荻才不管她父亲的死活，她一想到人们会如何在背后笑她，就浑身发，一刻也不敢想。

“他已经不是黄包车夫，是个比爹地还成功的银行家。”尽管郝文强非常同意郝蔓荻的话，但为了顺利让她点头答应，只得尽力说服郝蔓荻。

“就算你说再多他的好话，我都不会答应。”她坚持。

“我绝不嫁给黄包车夫，你再去跟朋友借借看，一定能借得到钱！”

“我已经借不到钱了，蔓荻！”郝文强要她醒醒。

“我如果想得到办法的话，就不会坐在这里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要体谅爹地。”

“反正我就是不答应这门亲事，绝不嫁给韦皓天！”管他是银行董事长或是总经理，都不配碰她一指头。

“蔓荻！”郝文强试著要她冷静。

“我不要嫁给韦皓天！”她干脆歇斯底里。

“我不要嫁！不要嫁！不要嫁…”

“啪！”郝文强一掌挥过去打掉郝蔓荻的任，她抚著发红的脸颊，怎么也不相信她父亲竟会打她。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爹地破产吗？”他心痛地看着一脸惊愕的郝蔓荻。

“爹地若破产，你的子也不会好过。我们的家世虽显赫，一旦家道中落，就只能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你真的想要变成那个样子？”上社会说穿了是一个残酷的刑场。

有钱有势的人在其中玩著高贵的游戏，他们领导免费，从穿著到吃食，都让一般小老百姓羡慕不已。

他们夜夜笙歌，经常在开舞会，谈笑间就掌握了上海半数经济。问题是，一旦钱没了，失败了，这些让人醉的因素便会迅速消失，并且转为背后恶毒的窃笑，残忍谋杀失败者的人格。

郝蔓荻比谁都明白上社会的残忍，因为她曾经也是个谋杀者，无情地批判嘲笑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退出上社会的人。

“倘若爹地真的破产，我们不但会没有房子可住，你也不能定期上美容院做头发或是去餐馆吃大菜，这样你也能忍受吗？你真的愿意过这样的生活？”这是酷刑，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一旦她爹地真的宣布银行倒闭，房子会被查封，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会被拿去卖，包括她睡觉的弹簧。

脑中升起平民百姓，在当铺门口排队等著典当东西的景象，郝蔓荻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她才不要沦为平民老百姓，才不要成为那可怜队伍中的一员，但她若真的嫁给韦皓天，一定会被那些注重出身的朋友在背后笑，如此一来，她还有什么脸在上社会里面打混？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蔓荻？”郝文强看出女儿已有动摇的趋势，求饶似地呼喊女儿的名字。

“我、我再想想看，晚一点再告诉你。”尽管明白已经毫无选择，郝蔓荻仍然不甘心，不想就这么投降。

“那么爹地就等你的好消息，不要考虑太久。”韦皓天给他的期限就到明天，之前为了不知怎么跟郝蔓荻开口，已经费了两天，不能再拖了。

“我先上楼去了。”郝蔓荻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房间，扑上柔软的大。

她侧脸打量房间里面的摆设。

义大利进口的缇花布窗帘里面，还有一层米白的‮丝蕾‬。靠近台的角落，各摆了一张法式单人沙发。沙发过去是一个十八世纪的古典雕花五层柜，是父亲拗不过她的请求，在拍卖会上买来的。柜子的旁边是一套成组的梳妆台，也是父亲从拍卖会上买来的古董，不过是英国的，依照拍卖会的说明，应该是上个世纪初，从某个濒临破产的家庭中出来的，他们也无法确定。

破产。

可以确定的是她不要破产，不要变得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

想到他们家可能会破产，郝蔓荻再也忍不住心焦，手脚缩在一起地坐在上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