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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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在外简单地吃完饭,回到宾馆洗了个澡,看了会不认识台标的电视台节目。时针敲响10点,左右无事的我打算破天荒的早睡一遭,就听到了敲门声。
从猫眼里就可以看出林翠神郑重,非比寻常。我忙把她让进屋里来,给她倒了水请她坐下。
林翠没有立刻说话,似乎在想着措辞。我看气氛有些拘谨,就先开了口:“记得从王小波的书里看到过一个故事,说阿拉伯地方有个人深夜去他朋友的家拜访,他朋友马上起身,披上铠甲,左手拿着钱袋,右手握着剑,对他说:‘我的朋友,你深夜前来,必有缘故。如果你欠了人债,我替你偿还;如果有人侮辱了你,我这就去为你报仇;如果你只是清夜无聊,我这里有美丽的女奴供你排遣。’”听到我一本正经地讲了这这个故事,林翠嘿嘿一笑“你们这些男人,就是改不了把女人当作货物的病。”
“哪儿有?”我争辩道“关键不在这儿,这故事说的是友谊。王小波引用这个故事,就是说朋友应当如此。而朋友深夜来访,怎么应对才算够义气。”
“那么我呢?你把我当作朋友吗?”
“当然。”我回答地很干脆。
“那你打算怎么接待我?”
“这个嘛,”我故作沉状“既是红颜知己,总要有些不同。我想过了,一般碰到这种情况,我大不了穿好运动装,一手捧信用卡,一手拿块板砖,说;‘你若周转不灵,我的工资卡在这儿;若有人欺负了你,我这就去他丫的;如果你只是孤枕难眠,我也不介意为你暖…’”
“呸!”林翠被我逗乐了,笑得嗔怪。
“和你说正经的,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晚来找你?”我摇摇头,等着她说下去。
林翠正沉默了一会,一开口却出人意料:“我是在诺诺上幼儿园之前搬来现在住的地方。他们一家人一直和我关系很好,我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起初我并没发现她有什么特殊,她经常来我家玩,我也觉得她很可,也没什么一般孩子都有的小病坏习惯。那时我喝果汁,就买了台榨汁机,有时她来我家,我也会自己做果汁招待她。但是每次做西瓜汁和番茄汁的时候,她就很抵触。当时没有细想,后来才发现…”
“她晕血!”我口道。
“对,她晕血。但是仅凭这个还不能确定。我第一次确切地知道她晕血,是在她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学校体检验血,她当场昏了过去,被她妈妈领了回来。当天我正好休息,看到她回家还特意问了原因,所以绝对不会搞错。”我沉默了,回想起那天到林翠家,碰到摔破了皮的诺诺时的情景。当时小女孩的表现,分明是连晕血是什么都没概念。
“我也有想过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偏差。”林翠在我提出之前说“我也想过,是否有人把…或者说某些事情使得我的记忆完全改变了?是否我的大脑出了点小病,就好像电脑游戏存档错了一位数,就成了另一个进度一样?
这些子以来我仔细考虑过,我发现自己在落水以前的记忆完全连贯得起来,而且事无巨细,都非常具体,该记得的地方记得,该模糊的地方模糊,绝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如果说记忆出了问题,就把十几年的事情都大大小小地改变了,未免太不近情理。
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说我记忆中的有关铁牛的事情,也没有提过我落水的缘由。现在我把这一切考虑清楚了,回忆得真真切切。不管别人说我神有问题也好,说我胡编造危言耸听也好,我都不怕了。我有这个自信,自己所说的这些,是自己真正切身经历过,并且记在脑子里的。我所以只对你一个人说,是因为我觉得,当我不再犹豫害怕,而以坦白的态度告诉你一切的时候,你是会相信我的,对吗?”说到这时林翠停了下来,等待我的答复。面对这样一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我实在看不出任何妄想症的狂热幻彩,而在接触林翠这件事情以来,我也在心底慢慢相信了这事别有隐情。所以当此时林翠征求我的答复,我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
林翠欣地笑了笑,继续说下去:“我所记得的铁牛是1992年大修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发现的情景,也和你们转述给我的,‘这次发现’的情景一样,是在截合龙的前夕,突然探测到金属反应。随着截成功,它出了水面。
为什么发现的水道以前没有探测出任何异状?为什么几乎没有泥沙掩埋的痕迹?为什么铁牛简直像新的一样?当时就有这些疑点,和这次你们所奇怪的问题完全一样。
因为有这些问题悬而未决,水利和考古两方面的学者对铁牛都作了详细的研究。包括详细的测量、化验分析,以及历史资料的调查。但是一直没有能够解答以上疑问的结论。
1992年以后,研究所一直没有放弃对这些问题的探求。我进入研究所以后背的第一串数字,就是这铁牛的长宽高。
尽管疑问没有答案,但打捞上文物铁牛的事实,毕竟是振奋人心的消息,也算得是重大考古成就。于是在市政府的安排下,铁牛就被安放在江边,作为历史遗迹供人瞻仰,成了一个旅游景点。
这些年来,我有好几次跑到江边静静地看着那尊铁牛,想着它被铸造出来的情景。这期间也不止一次的,和它一起合影拍过照片。”
“照片!”我几乎跳起来“现在这些照片呢?!”林翠摇摇头“我翻过相册,理应是我和铁牛合影的那栏里,却是这张照。”我接过林翠递来的照片,发现这的确是在都江堰拍的,但照片的人物,却是林翠和一个高鼻深目的金发青年。两个人神亲昵,那青年的手还环抱着林翠的,而她看上去很开心。
林翠苦笑了一下“我拿去问过人,他们说他是我的男朋友,西南大的留学生,和我谈了两年恋,结果回德国做牧师去了。还说我当时哭得很厉害,怎么全都劝不停…”我皱着眉问她:“是真的?”
“怎么会?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林翠的声音显得很无奈“我甚至以为有人和我开玩笑,拿这张照片去问专业人士,看是不是电脑做的。结果人家说完全是正常手段洗出来的,果然后来还在家里发现了底片。”我对着灯光看了看底片,例行公事似的算是确认过了。有关这个子虚乌有的德国男友,我似乎比林翠更希望他不存在。
空调发出轻微的声响,窗帘遮没了整块窗,在我们两人都没说话的瞬间,我突然对这个房间产生极不真实的觉。
我突然开口问:“那我呢?关于我你记得多少?”
“你…”林翠沉了一下。就在她沉的这短暂的瞬间,我到自己紧张万分,既然在由一张照片证明和她确实有过合影的男友,在她的记忆力会变成不存在,那我呢?我在她的记忆里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多出些我不知道的事?我不想起前一阵看的一套vcd《创世纪》,蔡少芬一次车祸以后失去了记忆,可怜的古天乐就此失去女友。不知道现实中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反着发生?
林翠的话语马上打消了我的胡思想:“我记得我是在川中镇甸的长途汽车站认识你的。”见我点头,她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是岁修合龙正式开始的前两天。你到了市区以后就直接回宾馆了,第二天你就去找了俞老。”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对,我一边点头一边问“你记得你接我的当天和我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