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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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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又道:“这座峭壁,下临千寻,从峰望去,虽然只有十七、八丈,可也十分险峻,老夫只好用壁虎爬墙,先从峭壁横头,慢慢爬过去,清除藤蔓石藓,这件工作,当真辛苦得很,可惜有些字迹,因石质风化,经老夫把石藓清除之后,也已模糊不清,但大致上意思还能贯通,可以揣摩得到,原来那是昔年昆仑姜真人的手迹。”说到这里,偏头问道:“你听过昆仑姜真人么?”范子云摇摇头道:“没听说过。”游龙点头道:“你年纪还小,自然没听说过了,昆仑姜真人是明末清初的人,距今已有两百年了,武功道学,均卓然成家,生又嫉恶如仇,武林中尊称他为伏魔真人。”范子云道:“他在石壁上写了什么呢?”游龙道:“风雷引。”范子云问道:“风雷引是什么呢?”游龙微微一笑道:“风雷引就是能把风(旋风掌)、雷(雷火指)二绝引开的一种功夫。”范子云道:“那就是老丈方才说的克制风、雷二绝的功夫了?”游龙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有些不同。”范子云道:“此话怎么说呢?”游龙笑了笑道:“你听老夫慢慢的说下去,那姜真人在绝壁上留的字,大意是说:有一年他云游南海,看到风雷门有‘旋风掌’、‘雷火指’二种神功,威力之强,武学中所罕见,他认为用之于正,倒也无事,若有心存叵测的枭雄之辈,学得这种武功,势必将贻祸江湖,不堪设想。”说到这里,口气微顿,续道:“因此他花了三月时光,玄思冥索,创出了这一式‘风雷引’来,左手捏诀,如剑之引,以气引化风雷之厉,说得浅近一些,就是运功把对方的力道引出去。”范子云道:“姜真人没把这种功夫传给他的门人吗?”

“问得好。”游龙含笑道:“姜真人因这一功夫,只是据风雷门的武功,加以化解,不能算为昆仑派的武学,所以也没有列入昆仑武学之内,只是找到峰后绝壁,勒石为记,以贻后人…”范子云接道:“他把武功写在十七八丈高的绝壁上,除了有老丈的这种身手,别人想学也休想学得到。”

“那是姜真人怕‘风雷引’落入匪人之手,故而镌在人迹罕至的后峰绝壁上。”游龙咧嘴一笑,续道:“老夫无意中得了这一神功心法,花了三天时间,就学会了,此后倒也派过不少用场,不论遇上人家什么功夫,老夫只那么轻轻一引,就可以把人家的掌力引开,哪知这一来,却又惹上麻烦。”范子云道:“这又有什么麻烦呢?”沥龙道:“因为少林寺七十二艺中,有一种‘接引神功’和‘风雷引’颇相近似,不过他们是双手一接一引,把敌人力道引出,虽有不同之处,其理则一。”范子云道:“莫非少林寺的人找上老丈了?”

“谁说不是?”游龙道:“少林寺的几个大和尚,和老夫本是旧识,他们听信传言,说老夫潜入他们藏经阁,偷了他们‘接引神功’,竟然派人来找老夫,想探问老夫的‘接引神功’哪里学来的?那天老夫正好不在,老夫那位拙荆,可比老夫难说话得多了,她说:”老头子和你们方丈是朋友,才只到藏经阁去看了看,若不是朋友的话,早就把你们七十二艺的秘籍全带出来了,老头子又没拿你们什么,还来问个

“那来查问的和尚,乃是罗汉堂的师傅,在少林寺地位不低、他听拙荆这么一说,心里也着了恼,说道:“贫僧找游老施主,是因为有许多人被‘接引神功’所伤,才来讯问一句…”老夫那拙荆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老婆子那天也在你们藏经阁里,看到了一种功夫,偷偷的学了一招,你倒看看,是否认得出来?一抖手就把那和尚凭空抓起来足有三丈多高,再一放手,把他摔出去五丈多远,说道:‘你如果认不得老婆子这一手,就叫你们方丈来好。’这一下可把事情闹大了,那和尚回去,添油加醋的一说,证实老夫夫果然潜入他们藏经阁,偷学了他们的武功,少林寺自然不肯甘休,派出了几个长老,要找我老夫算帐,老夫知道拙荆的脾气,决不肯向人低头,结果还是华山派的商掌门人做了和事佬,才算没把事情闹大…”范子云道:“是商老伯解的围。”游龙咧嘴笑道:“三十年前,商翰飞才只你这么大呢?”范子云接问道:“啊,方才老丈说过,‘风雷引’能把人家的掌风引开,加以化解,怎么会伤人的呢?”游龙听得极为嘉许,点头道:“年轻人,你果然悟甚强,但老夫方才不是也说过么?

风雷二绝,用‘风雷引’,本来只能把它们的力道引化,并无克制它们的功夫,后来老夫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了。”范子云点点头。游龙咧开阔嘴,笑嘻嘻的道:“你倒想想看,老夫想出来的是什么办法?”范子云道:“在下想不出来。”

“哈哈!”游龙大笑一声道:“如果有人用‘雷火指’打你,你可以用‘风雷引’把他指力引开,对不?但你如果左手转上一个圈,把引开的‘雷火指’,原封不动的朝他反击过去,因为中间经你一引力道就比原来还大,岂不可以克制他么?”范子云恍然道:“经老丈这一说,在下茅顿开。”

“好了。”游龙抬头看看天,说道:“太快下山了,咱们先一顿吃的,等老夫喝足吃了,就传你‘风雷引’的心法。”范子云想了想,问道:“老丈,你传在下武功,要不要在下拜师?在下已经有一个师傅…”

“拜师?”游龙截着他话头,咧嘴笑道:“老夫从不收徒,你小子这点年纪,要拜老夫为师,还差得远呢!”范子云喜道:“是啊,家师对在下情如父子,在下就是说,如果老丈要收在下为徒,在下只好不学了。”

“好,好,好小子,你要得,不忘师恩,不贪绝学,老夫算是找对人了!”游龙说得高兴,接道:“老夫只传你功夫,并无师徒之名,你叫我老丈,我叫你小…

友。”他想说“小子”但却把“子”字,改成了“友”字,一拍巴掌,呵呵笑道:“对,对,老夫和你说得投机,咱们就做个忘年之友!哈哈…”起身从神龛中取出一包食物,和一壶酒来,回到石阶上,打开纸包,里面有薰、酱牛,和六七个大馒头,一面笑道:“这是老夫从扫花山庄厨房里拿来的,味道不错。”他喝了一大口酒,咂咂嘴,把酒壶递了过来,说道:“你也喝一口。”范子云道:“老丈请自己喝吧,在下不会喝酒。”游龙把酒壶收了回去,又喝了一口,才道:“那就吃馒头,年轻人,不喝酒也好,像老夫喝惯了,没有酒喝,就过不了子。”范子云也不客气,伸手取过一个馒头,撕着裹酱牛吃,他觉得这位游老丈,不但武功高,人也十分直,笑口常开,和蔼可亲,自己和他谈得无拘无束,不像在商翰飞、盛锦堂两位世伯面前,总有些拘谨。

一会工夫,他吃了两个大馒头,已经吃了,游龙也把一壶酒一口气喝完,啃着薰腿,连馒头也不吃了,眯着眼睛问道:“你还吃不吃?”范子云道:“在下已经吃了。”

“好,这些明天还可以当早餐。”游龙把吃剩的馒头、酱牛包起,放到神龛里面,打了个酒嗝,回到阶石上坐下,说道:“来,老夫现在传你‘风雷引’口诀,你可得记下了。”拍拍石阶,要范子云在他身边坐下,就口沫横飞的把口诀说了一遍,然后又详为讲解如何运气,如何使用“引”字诀,如何消解对方力道等等,说得不厌其详。

范子云一一牢记在心,一面问道:“老丈不是说,要把对方力道,原封不动的反击回去么?”游龙裂嘴笑道:“老夫当年在武功基础上,比你强过十倍,光这”引“字诀,就足足练了三天,才算练会,以老夫估计,你要练会,最少也得三天时光,所以老夫把它分为三个晚上,分段传授,今晚先传给你的只是初步功夫,循序练习,等到学会之后,若要练得纯自如,大概还要花上三个月的苦功才成。”说完站起身道:“好了,现在你慢慢的练吧,老夫要去睡觉了。”自顾自走到供桌前,用手拂了拂,就爬上供桌,四平八稳的躺着睡了。

范子云不敢怠慢,独自走下石阶,依着游龙方才讲的诀要,左手捏诀,缓缓运气,朝外划出。

这“风雷引”并无一定的招式,但必须把全身功力,运集到食中二指之上,缓缓带引,要以自己的真力,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带动对方力道,向外引出。

游龙讲解的已经十分详尽,当时听的时候,觉得句句都了然于,似乎并不困难;但等到练起来,不是把功力运得太足,随指划出,毫无蕴蓄,就是气运太轻,一股真气刚冲到手臂,又缩了回去。

他因游老丈说过,已把“风雷引”分为三个段落,分三个晚上循序渐近,今晚教的,自己必须在今晚练会,才不致妨碍了明天的进度,这就孜孜不倦,不肯休息,一遍又一遍的按照口诀,运气划诀。

初学之时,每次运集真气,和划出剑诀,难免都有不到之处,他用心端摩,这一次哪里不对了,下次就稍稍改正,下次又发现哪里不对,下次再改,这样反覆演练,逐次改正,练了一个时辰之后,已然稍稍能做到口诀中所说的情形。

心中暗暗高兴,不觉又练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稍有心得,看着时间不早,而且这两个时辰下来,也练得他疲力尽,回头看游老丈早已睡得鼾声大作,当下就在殿角坐下,缓缓的做起吐纳功夫来。

他虽然练得十分疲累,但这一运功,就觉到和平运气不同,好像又上了一层的佳境,心中不暗暗惊奇,忖道:“莫非是刚才练功,有了进步不成?”内心十分喜,静心澄虑,缓缓的做去,一会工夫,就进入了浑然忘我之境。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来,晨曦已经照上石阶,但觉头脑清新,站起身,往神案一瞧,游老丈不知何时,早巳起来了,料想他不会走得太远,找到后进,依然不见游老丈的影子。

这后进殿宇,差不多大半均已荒圯倒坍,天井中一口石井,虽然有水,苦于没有水桶可以打水,只好返身回来,在庙外,小溪中掬水洗了把脸,再回入庙中,依然没见游老丈的人,心想:“他也许下山去了。”趁着早晨,又把昨晚学会的功夫,独自在大天井中演练起来。

他经过昨晚半夜苦练,如今温习起来,就觉得极为顺手,昨晚还不能完全做到的地方,如今已经逐渐可以领悟了,心中不大为高兴。

一直练到午牌时光,才见游龙一手提着一大坛酒,一手捧着一包食物,兴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范子云练得正勤,不觉咧嘴笑道:“很好,你进步得比老夫预期还快了半天时间,现在该休息了,不用再练了,来,老夫从山下买来的包子,还热的呢。”吃过午餐,游龙就把内劲外引,蓄气于指的心法,和如何引对方力道,使之外,作了详尽的讲解,才抱着酒坛,往后进而去。

范子云已可体会得出游老丈昨晚教的口诀,是以运行真气为主,是练习“风雷引”的内功心法,今天所授的口诀,却是如何引导消解对方力道的法门,应是属于外功心法了。(外功,谓与外界接触之功也)游龙走后,他一个人就依照口诀,用心勤练,好在他昨晚对内功心法,已经练会了七成左右,此时再练外功心法,自然是很快的就能适应,而且从外功心法上,也可举一反三,领悟到内功心法上难解之处。

这一天,他整整的练了一天,先前内、外参照,还可以领悟到不少口诀中没有说明的地方,但练到后来,除了运功使气,较为纯,也不觉得有何进展之处?

渐渐昏暗下来,游龙已把一坛酒喝完,抱着空坛子侧卧在石井旁边,已经烂醉如泥!

范子云不敢惊动,好在游老丈中午买来的包子,还剩下甚多,他吃了一顿,又去溪边捧着水喝了几口,回到庙中,就在天井中继续练起功来,直到深夜,才行休息,趺坐运功。

这一天,他内、外参修,在练功之时,也觉不出自己功力有多少进展但这一运功,觉就不同了,但觉体内一股真气,随意注,极为畅旺,和昨晚又是不同,这自然是显著的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