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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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气候宜人、风光明媚,药儿一个人却百般无聊的在回廊上走着。段逍方才便在古青云的盛情邀约下,和他一同在前院切磋武艺;古明月和程朗自然也随伴在侧,药儿既不懂武学,对比刀剑无甚兴趣,只好一个人随意的在山庄内遛哒。
自从医好唐琛琛,至今已有半个多月,药儿对古剑山庄内的形势已可说是了若指掌,甚至连庄内的暗门地道,也全摸得一清二楚;更有好几次,段逍不住她的死烂打,只好带她夜闯庄内阵法,药儿博览群书、读兵法,对奇门遁甲之术更是知之甚详,但却从未亲身体验,因此,这些子以来,破解古剑山庄内的各武阵陷阱,已成了她生活中最快意逍遥的一部分。
药儿优闲的走在雕细琢的回廊上,看着四周如诗如画的风光景,和风徐徐吹来,令人心旷神怡,美中不足的是,途中与她擦身而过的下人们,个个莫不掩嘴窃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这情况已持续了好几天,药儿虽然刻意忽略这种被人探看的不自在,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是的,她现在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天杀的,唐琛琛,我简直后悔救了你!
“一、二、三。”药儿在心中默数,尽量使自己保持和善友好的面孔,她倏地转身,果然见到一张脸蛋红通通的唐琛琛,她被药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的站在距药儿十步远的地方,频频着大气。
药儿眯起眼打量着她,她的确貌不惊人,但一双大眼水灵灵的盈盈生波,让身形瘦削的她更显楚楚可怜。而唐琛琛的格更是如同她羞怯的外表般,极度怕生、胆怯;害怕的时候,更不自觉的低下头,死命地拉着古青云的衣角,半个多月来,药儿非但对唐琛琛这种逆来顺受、时常泪眼汪汪的模样印象深刻,更对人前刚硬不屈、豪气万千的古青云,竟能对唐琛琛有这么宽大的忍耐力及包容力,到不可思议。
不过,药儿看得出来,唐琛琛很努力的想改变自己的格,做一个名副其实、称职的庄主夫人。头一回和唐琛琛正式见面,只见她拚命地往古青云身后躲,对三名全然不相识的陌生人到惊恐万分,自始至终都没敢抬起头看他们;而后的聚会中,唐琛琛也只是静悄悄的坐在一旁、不发一语。随着见面的机会增,药儿发现她偶尔会红着张脸,怯怯地向她投来一个善意的笑容,甚至,有时还会发现自己房中放了唐琛琛亲手做的糕点,这一点一滴,药儿全看在眼里,她是那么努力地想改变自己,凭着仅有的一丁点勇气和热情,想对自己表达善意,那样的真诚,让药儿也不对她到怜惜。
但是,天哪!她已经跟了自己三天了啊?!
药儿忍住想哀嚎的冲动,努力地保持和颜悦的模样,想在自己理智尚存的时候和她进行必要的沟通--但似乎还是失败了,唐琛琛显然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琛琛,我…那个…嗯,这么说吧!,你跟了我整整三天了,总是静静的跟在我十步远的地方,你应该也看到了,整个庄内的下人们个个拿咱们当猴子看似的,对此,我不知道你作何想,但起码我很不习惯,我想,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哦!老天,饶了我吧!药儿心中突然升起前所未有的挫折,她从来不知道和一个人沟通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她一向伶牙俐齿、辩才无碍,就算碰上沉默寡言的段逍,也不会让她有无计可施之,偏偏遇上一个教人没办法对她发脾气的唐琛琛,这回她可真是没辙了。
唐琛琛双手扯着裙摆,脸蛋红得跟颗西红柿似的,她低了头想了半晌,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药儿瞪大了双眼,老天,这算什么回答?敢情她想和自己玩起猜字谜了?
“呃…让我猜猜,你的意思是--没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但是,想和我随意聊聊?”唐琛琛一听,立刻兴奋的抬起头,拚命的点头。她简直不敢相信,除了古青云之外,还有人愿意捺着子和她谈,而且懂得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实在太开心了,动得眼眶又泛了红,豆大的泪珠眼看就要落下。
“老天,你怎么又要哭了?不过是聊聊天嘛,我又没说不肯,你可千万别再掉眼泪了,走吧!,不如到我房里聊聊。”药儿实在也想找个人解解闷了。
唐琛琛一听,立刻掏出手绢,将眼角的泪痕擦干。古青云一向不见到她掉泪,偏偏她就是改不掉这病。
两人随后便回到了药儿房中,唐琛琛仍是谨慎有礼的端坐在椅子上,紧缩的肩膀漏了她不安的心情。
药儿倒了杯茶,回头见她一副接受审判的模样,不无奈的叹了口气。
“琛琛,别这么拘谨好吗?你让我觉得好不自在,我们可以随心所的聊聊,没有什么特定的话题,但首先你要先放松心情啊?。”
“我…对不起。”唐琛琛低声的抱歉。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又没有做错什么。琛琛,我看得出来你很努力的向每一个人表达善意,但你这种退缩的个,只会让人对你望之却步,你如果真的想改,首先要建立起自信心,不要总是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个儿身上,更不要天天把‘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上。”药儿看唐琛琛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忍不住傍了她一些建议。
唐琛琛闻言,静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药儿不太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其实,不瞒你说,我以前只是古剑山庄内的小婢女。四岁那年,父母双亡,收养我的婶婶将我卖到庄内为奴,我不如其它奴婢聪颖机灵,又胡里胡涂、手脚笨拙的,当然就常挨大婢女的骂,三天两头挨饿受冻是小事,有时不小心摔碎了杯子碗盘、或是翻了些什么,更会讨来一顿毒打,身上的瘀痕,总是旧的没退,新的又来,从小到大,我就不说话,而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对不起’。”唐琛琛轻声的说着,凄凉悲惨的往事,让她轻描淡写的带过,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在那样贫困的环境中,她看过太多的人间悲剧,有时一文钱,真是可以死一名好汉的。她不怨天,也不尤人,只是默默的承受着来自命运的每一项苦难,既没有倾吐的对象,她也就习惯了沉默。
药儿却没有办法掩饰内心的震惊,她自幼生长在九寨谷,对人世间的万象百态一无所知,更无法想象世人间的贫富差距有这般悬殊,同样是人生父母养,有人可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过子;却有人必须以劳力、尊严去换取最基本的衣食。她当然觉得出来,唐琛琛饼去的经历,绝对是塑造了她现今封闭的个最大的因素。
“既是如此,当初古青云执意要娶你时,自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药儿问道。
唐琛琛点了点头,想起那一段风风雨雨的回忆。
“青云…虽然是古剑山庄的少庄主,却从没把我当下人看。小时候,他捺着子陪我说话,逗我开心;长大了,他用他少庄主的身分保护我、疼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变得再也分不开,想一辈子和对方在一起。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从不敢奢望,我更没想到,青云会为了我,不惜放弃一切…那时候,整个古剑山庄闹得人仰马翻、犬不宁的,好几次我都想一走了之,还给山庄原有的平静,但…只要一想到青云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我死都不和青云分开。因此,我留了下来,我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为自己而做的决定吧!”药儿静静的听着,心思更一字一句的琢磨着:“再也分不开”、“想一辈子和对方在一起”是吗?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情,那么,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药儿姑娘…”唐琛琛怯怯地主动开口。
“嗯。”药儿收回心思,望向一旁的她。
“叫我药儿吧!,什么事?”
“我…我想说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