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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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柔,朕是特意要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有些话你知道朕不能随便对别人说,但是对你可以。”他的诚挚让她很咸动,但旁边的金城绝双眸之中却滑过一抹幽光。
“万岁,您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哪有那个本事…”朱允炆挥挥手打断她“上次你和朕说,几百年后,我大明会亡于外藩之手,朕信你,但是却不知该如何不让大明在我手下亡掉。萦柔,如果四叔真的杀到应天府,杀了我,难道天下人就不会反他吗?”谢萦柔听了花容变,连忙撇清“万岁,那只不过是玩笑话,是我胡编的故事,您怎么就当真了?别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让金城公子听了,会笑话您这个一国之君的。”得不到她的肯定回答,朱允炆也急了,越说越多“可是当年你刚入时就曾断言燕王会装疯造反,事实证明果然如你所说啊!”她尴尬地找个蹩脚的借口“奴婢那是胡猜的,燕王狡诈嘛…”那时候做的事,她现在也很后悔啊!本来她是该静静看着历史照着天命走的,可是为了报答皇上与皇后的救命恩情,她仍旧毅然决然的选择待在终将灭亡的建文帝身边,希冀历史能够重写。
只是她忘了该小心行事,锋头太健不仅不能帮上恩人的忙,反而更可能替他们惹来祸端。
她心中叹,朱允炆也太良善可欺了,这样重要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还当着她这个小爆女和金城绝这个立场不明的外人面前。她偶一瞥眼间,见金城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心马上跳快了一拍,没来由的开始担心起来。
朱允炆见她不断使眼,终于醒悟过来,忙掩饰着转移话题“也是啊,金城公子不要见笑。那么刚才说的那件事…”金城绝一躬身,又是那副悠然自得的德。
“万岁所说借银之事,当此国家干戈四起,叛臣作,草民身为万岁的子民,自当出一份力,也责无旁贷。
“但有点麻烦的是,如今北部都在燕王管辖范围,而草民的大部分家产皆在其中,可以给应天支配的,不过十几万两银子,如果应对几十万人的军队开销,远远不够。当然,如果万岁一道旨下,草民这就可以将这些银子命人车行舟运,即刻送到前线将士手中。”这番话看似冠冕堂皇,但谢萦柔听得出来这不过是推托之词。
既然皇后说他富可敌国,金城绝就绝不可能只有这区区十几万两银子,难怪连朱元璋那样的老狐狸都请不动他,这个金城绝还真是明,至于朱允炆这个心思单纯的人…只怕斗不过吧?
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朱允炆,果然见他皱紧眉头,不由得口接话。
“既然金城公子说只有这十几万两银子,万岁就先和他借下吧,等将来把燕王的叛军剿灭,北方那些钱自然还是金城公子的,到时候万岁想借多少就借多少,如今是眼前救急,不要想以后。”她一边说,就觉身侧金城绝的目光如刀剑一般盯在她身上,但她装没觉,只是笑咪咪的又建议“万岁,您说金城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您又向来喜这些,不如就把金城公子留在身边封个一官半职,在这应天府里时时陪您谈古论今,不是更好?”朱允炆还没有说话,金城绝便抢先开口“草民是闲云野鹤,不适宜伴驾,谢姑娘实在是太抬举在下了。我虽有意侍君,只是商贾身分低,万岁跟前的黄大人和方大人都不会容得下我,万岁如果才惜才,就请给草民一个自由身。”朱允炆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堵得死死的,只好讷讷地将后面的话缩了回去,一时也没什么话可说,便吩咐谢萦柔道:“萦柔,帮我送送金城公子吧。”
“是。”两人走出殿门,她随口问:“是送您出了干清门就好,还是要一直送到西华门?”金城绝俯下身,眸光灿亮。
“谢姑娘真是个奇人,没想到大明朝里竟然会有你这样博学睿智,心思捷的女孩子。”
“公子说笑了,我算什么博学睿智啊?四书五经我一本都没念过,唐诗宋词我能背出来的也没有几首。”她悄悄退后一步,拉开与金城绝的距离。
但金城绝却又近一步,低声说:“姑娘不必过谦。刚才姑娘先是得在下不得不出银子充公,又想暗示万岁将我软在城中不能离开,这种心思,就是方孝孺那种学儒士都未必想得出来。是谁教你这样一副水晶般的玲珑心肠?”谢萦柔假惺惺的笑着再退。
“我不过是万岁的奴才,当然要替万岁着想。”微垂眸,金城绝低沉的声音似是透着抹赞赏的笑意。
“那,依你来看,这山河最终会是谁的?”这低沉却有力的一问让谢萦柔更加警惕起来“这可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随口胡说的,万一被锦衣卫的人知道…”
“万岁刚才曾经和我说过,姑娘似乎有未卜先知、博古通今的本事。”打断她的话,金城绝紧紧盯着她的眼“我虽然向来不信道衍和尚那种搬口舌、掐算成败的巫人术士,但是今天一见,谢姑娘的确有过人之处,所以请对我说句实话,燕王和万岁,谁会得天下?”直了背脊,她往前站一步,义正词严的喝斥“金城公子这句话问得太过分了吧?第一,我不可能知道结果;第二,这种话我就算知道也绝对不能说;第三,您问这种话,是不是有居心叵测之嫌?”盯了她好一阵,金城绝忽然冒出一句“马皇后和万岁对你如此疼,你就没想过要报答他们吗?”她瞇起眼。
“什么意思?”
“万一战火四起,北军杀入中,万岁和皇后如何自保?你若能未卜先知,总该帮他们一把吧?我也是好意想帮忙,以你一人之力,只怕能做的实在有限,而我,却能帮你做到许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咬着嘴,看了眼他深邃漂亮的双眸,她冷着脸问:“这样的话,你也和燕王说过一遍吗?”只见金城绝骤然直了脊背,那一瞬间,谢萦柔以为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气,但是他却一低头,从手上褪下那枚玻璃指环,到她手中“如果有急事要我帮忙,就带着它到城西的金城阁来找我,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谢萦柔一怔,抬眼看他“为什么?”他启一笑,虽是男子,这一笑竟然风华绝代。
只此一笑,没有半句解释,却让谢萦柔的心弦“嗡”的一声,惶惑了。
这话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攥着那枚玻璃指环,她将金城绝一直送到西华门口。
“送到这里就好,还望后姑娘能在万岁面前为在下美言几句。”止住脚步,金城绝抱拳一揖。
看着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笑颜,谢萦柔捉摸不到他的心思,只能冷静的回嘴“以你的本事之大,还需要我为你美言吗?公子不是说过,也许我将来会要指望公子做些什么,所以现在说拜托的话,未免太早。”金城绝耸了耸肩,正要离开,面正好遇到匆匆而来的萧离。
“萧大人,今天第一天给万岁上课,来得好准时啊。”一见到他,谢萦柔立即武装起自己,从牙里迸出这句话,又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刚才的绿衣,便幸灾乐祸的仰头扠,完全就是想气死他。
“可惜我一回就被万岁叫去训话,没来得及换衣服,如果我这身绿又碍着萧大人的眼,还要请您多包涵。”说完,还朝他扮了个鬼脸,才得意的笑着走了。
萧离的目光在那抹纤绿上停留了好一阵,表情有些挫败和无可奈何,可这时,耳畔却传来微带嘲讽的笑声。
“你是怎么得罪这个丫头的?听她说话,好像和你有八辈子的仇?”他不动声的将目光收回,停在金城绝身上,只说了两个字。
“如何?”金城绝低声一笑,像是相当习惯他的寡言。
“如我所料,万岁想和我借钱,我的钱岂是那么好借的?只是没想到差点折在这丫头身上。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不仅认得玻璃,还会南海人的语言。”萧离沉声说:“内纪录上说,她家在北方一个靠海的小县城,后来跟随嫂子到应天,卖身入。”
“可靠吗?”他蹙眉“如果只是这么一个小地方的人,说话不该有那样的见识。而且我听她的口音应是南方人,不是北方人,你要小心她摸出你的底细。”沉默一瞬,萧离抬眼看他“燕王有什么消息?”金城绝灿然一笑,绝美的脸上却有着一闪而过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