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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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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末,燕盗起,出入成皋、函、潼间,若涉无人地。郭、李辈兵五十万,不能过鄴。自尔百余城,天下力尽,不得尺寸,人望之若回鹘、吐蕃,义无敢窥者。国家因之畦河修障戍,其街蹊。齐、鲁、梁、蔡被其风,因以为寇。以里拓表,以表撑里,混澒回转,颠倒横,未常五年间不战。生人顿委,四夷炽,天子因之幸陕,幸汉中,焦焦然七十余年。运遭孝武,澣衣一,不畋不乐,自卑冗中拔取将相,凡十三年,乃能尽得河南、山西地,洗削更革,罔不能适。唯山东不服,亦再攻之,皆不利。岂天使生人未至于怗泰?岂人谋未至?何其艰哉!

天子圣明,超出古昔,志于平治。若悉使生人无事,其要先去兵。不得山东,兵不可去。今者,上策莫如自治。何者?当贞元时,山东有燕、赵、魏叛,河南有齐、蔡叛,梁、徐、陈、汝、白马津、盟津、襄、邓、安、黄、寿皆戍厚兵十余所,才足自护治所,实不辍一人以他使,遂使我力解势弛,视不轨者无可奈何。阶此,蜀亦叛,吴亦叛,其他未叛者,时上下,不可保信。自元和初至今二十九年间,得蜀,得吴,得蔡,得齐,收郡县二百余城,所未能得,唯山东百城耳。土地人户,财物甲兵,较之往年,岂不绰绰乎?亦足自以为治也。法令制度,品式条章,果自治乎?贤才恶,搜选置舍,果自治乎?障戍镇守,干戈车马,果自治乎?井闾阡陌,仓廪财赋,果自治乎?如不果自治,是助虏为虏。环土三千里,植七十年,复有天下为之助,则安可以取?故曰:上策莫如自治。中策莫如取魏。魏于山东最重,于河南亦最重。魏在山东,以其能遮赵也。既不可越魏以取赵,固不可越赵以取燕。是燕、赵常取重于魏,魏常燕、赵之命。故魏在山东最重。黎距白马津三十里,新乡距盟津一百五十里,陴垒相望,朝驾暮战,是二津,虏能溃一,则驰入成皋,不数间。故魏于河南亦最重。元和中,举天下兵诛蔡,诛齐,顿之五年,无山东忧者,以能得魏也。昨诛沧,顿之三年,无山东忧,亦以能得魏也。长庆初诛赵,一五诸侯兵四出溃解,以失魏也。昨诛赵,罢如长庆时,亦以失魏也。故河南、山东之轻重在魏。非魏强大,地形使然也。故曰:取魏为中策。最下策为战,不计地势,不审攻守是也。兵多粟多,驱人使战者,便于守;兵少粟少,人不驱自战者,便于战。故我常失于战,虏常困于守。山东叛且三五世,后生所见言语举止,无非叛也,以为事理正当如此,沉酣入骨髓,无以为非者,至有围急食尽,啖尸以战。以此为俗,岂可与决一胜一负哉?自十余年凡三收赵,食尽且下。郗士美败,赵复振;杜叔良败,赵复振;李听败,赵复振。故曰:不计地势,不审攻守,为战,最下策也。

累迁左补阙、史馆修撰,改膳部员外郎。宰相李德裕素奇其才。会昌中,黠戛斯破回鹘,回鹘种落溃入漠南,牧说德裕不如遂取之,以为:“两汉伐虏,常以秋冬,当匈奴劲弓折胶,重马免,与之相校,故败多胜少。今若以仲夏发幽、并突骑及酒泉兵,出其意外,一举无类矣。”德裕善之。会刘稹拒命,诏诸镇兵讨之,牧复移书于德裕,以“河西北去天井关强百里,用万人为垒,窒其口,深壁勿与战。成德军世与昭义为敌,王元达思一雪以自奋,然不能长驱径捣上,其必取者在西面。今若以忠武、武宁两军益青州甲五千、宣润弩手二千,道绛而入,不数月必覆贼巢。昭义之食,尽仰山东,常节度使率留食邢州,山西兵单少,可乘虚袭取。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俄而泽潞平,略如牧策。历黄、池、睦三州刺史,入为司勋员外郎,常兼史职。改吏部,复乞为湖州刺史。逾年,以考功郎中知制诰,迁中书舍人。

牧刚直有奇节,不为龊龊小谨,敢论列大事,指陈病利尤切至。少与李甘、李中、宋邧善,其通古今,善处成败,甘等不及也。牧亦以疏直,时无右援者。从兄悰更历将相,而牧困踬不自振,颇怏怏不平。卒,年五十。初,牧梦人告曰:“尔应名毕。”复梦书“皎皎白驹”字,或曰“过隙也”俄而炊甑裂,牧曰:“不祥也。”乃自为墓志,悉取所为文章焚之。

牧于诗,情致豪迈,人号为“小杜”以别杜甫云。

顗,字胜之,幼病目,母其为学。举进士,礼部侍郎贾餗语人曰:“得杜顗足敌数百人。”授秘书省正字。李德裕奏为浙西府宾佐。德裕贵盛,宾客无敢忤,惟顗数谏正之。及谪袁州,叹曰:“门下我皆如顗,吾无今。”太和末,召为咸尉,直史馆。常语人曰:“李训、郑注必败。”行未及都,闻难作,疏辞疾归。顗亦善属文,与牧相上下。竟以丧明卒。

令狐楚,字壳士,德棻之裔也。生五岁,能为辞章。逮冠,贡进士,京兆尹将荐为第一,时许正伦轻薄士,有名长安间,能作蜚语,楚嫌其争,让而下之。既及第,桂管观察使王拱其材,将辟楚,惧不至,乃先奏而后聘。虽在拱所,以父官并州不得奉养,未尝豫宴乐。岁谢归。李说、严绶、郑儋继领太原,高其行,引在幕府,由掌书记至判官。德宗喜文,每省太原奏,必能辨楚所为,数称之。儋暴死,不及占后事,军大喧,将为。夜十数骑刃邀取楚,使草遗奏,诸将圜视,楚不变,秉笔辄就,以遍示,士皆泣,一军乃安。由是名益重。以亲丧解,既除,召授右拾遗。

宪宗时,累擢职方员外郎,知制诰。其为文,于笺奏制令尤善,每一篇成,人皆传讽。皇甫镈以言利幸,与楚、萧俛皆厚善,故荐于帝。帝亦自闻其名,召为翰林学士,进中书舍人。方伐蔡,久未下,议者多罢兵,帝独与裴度不肯赦。元和十二年,度以宰相领彰义节度使,楚草制,其辞有所不合,度得其情。时宰相李逢吉与楚善,皆不助度,故帝罢逢吉,停楚学士,但为中书舍人。俄出为华州刺史。后它学士比比宣事不切旨,帝抵其草,思楚之才。

镈既相,擢楚河怀节度使,代乌重胤。始,重胤徙沧州,以河士三千从,士不乐,半道溃归,保北城,将转掠旁州。楚至中氵单,以数骑自往劳之。众甲而出,见楚不疑,乃皆降。楚斩其首恶,众遂定。度出太原,镈荐楚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穆宗即位,进门下侍郎。镈得罪,时谓楚缘镈以进,且尝逐裴度,天下所共疾,会萧俛辅政,乃不敢言。方营景陵,诏楚为使,而亲吏韦正牧、奉天令于翚等不偿佣钱十五万缗,楚献以为羡余,怨诉系路。诏捕翚等下狱诛,出楚为宣歙观察使。俄贬衡州刺史,再徙,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长庆二年,擢陕虢观察使,谏官论执不置,楚至陕一,复罢,还东都。

会逢吉复相,力起楚,以李绅在翰林沮之,不克。敬宗立,逐出绅,即拜楚为河南尹。迁宣武节度使。汴军以骄故,而韩弘弟兄务以峻法绳治,士偷于安,无革心。楚至,解去酷烈,以仁惠镌谕,人人悦喜,遂为善俗。入为户部尚书,俄拜东都留守,徙天平节度使。始,汴、郓帅每至,以州钱二百万入私藏,楚独辞不取。又毁李师古园槛僭制者。久之,徙节河东。召为吏部尚书,检校尚书右仆。故事,检校官重,则从其班;楚以吏部自有品,固辞,有诏嘉允。俄兼太常卿,进拜左仆、彭郡公。

会李训,将相皆系神策军。文宗夜召楚与郑覃入中,楚建言:“外有三司御史,不则大臣杂治,内仗非宰相系所也。”帝颔之。既草诏,以王涯、贾饣束冤,指其罪不切,仇士良等怨之。始,帝许相楚,乃不果,更用李石,而以楚为盐铁转运使。先是,郑注奏建榷茶使,王涯又议官自治园植茶,人不便,楚请废使,如旧法,从之。元和中,出兵畀左右街使卫宰相入朝,至建福门。及是,乃罢。楚即奏:“镇帅初拜,必戎服属仗诣省谒辞,本于郑注,实为兆,故王璠、郭行余驱将吏蹀血京师,所宜停止。”诏可。开成元年上巳,赐群臣宴曲江。楚以新诛大臣,暴骸未收,怨沴结,称疾不出,乃请给衣衾槥椟,以敛刑骨,顺气。是时,政在宦竖,数上疏辞位,拜山南西道节度使。卒,年七十二,赠司空,谥曰文。

楚外严重不可犯,而中宽厚,待士有礼。客以星步鬼神进者,一不接。为政善抚御,治有绩,人人得所宜。疾甚,诸子进药,不肯御,曰:“士固有命,何事此物?”自力为奏谢天子,召门人李商隐曰:“吾气魄且尽,可助我成之。”其大要以甘事诛谴者众,请霁威,普见昭洗。辞致曲尽,无所谬。书已,敕诸子曰:“吾生无益于时,无请谥,勿求鼓吹,以布车一乘葬,铭志无择高位。”是夕,有大星陨寝上,其光烛廷。坐与家人诀,乃终。有诏停卤簿以申其志。

子绪、綯,显于时。

绪以廕仕,历隋、寿、汝三州刺史,有佳政。汝人请刻石颂德,绪以綯当国,固让。宣宗嘉其意,乃止。

綯,字子直,举进士,擢累左补阙、右司郎中。出为湖州刺史。

大中初,宣宗谓宰相白中曰:“宪宗葬,道遇风雨,六百官皆避,独见颀而髯者奉梓不去,果谁耶?”中言:“山陵使令狐楚。”帝曰:“有子乎?”对曰:“绪少风痹,不胜用。綯今守湖州。”因曰:“其为人,宰相器也。”即召为考功郎中,知制诰。入翰林为学士。它夜,召与论人间疾苦,帝出《金镜》书曰:“太宗所著也,卿为我举其要。”綯擿语曰:“至治未尝任不肖,至未尝任贤。任贤,享天下之福;任不肖,罹天下之祸。”帝曰:“善,朕读此尝三复乃已。”綯再拜曰:“陛下必兴王业,舍此孰先?《诗》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进中书舍人,袭彭男。迁御史中丞,再迁兵部侍郎。还为翰林承旨。夜对中,烛尽,帝以乘舆、金莲华炬送还,院吏望见,以为天子来。及綯至,皆惊。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辅政十年。懿宗嗣位,由尚书左仆、门下侍郎再拜司空。未几,检校司徒平章事,为河中节度使。徙宣武,又徙淮南副大使。安南平,以馈运劳,封凉国公。

庞勋自桂州还,道浙西白沙入浊河,剽舟而上。綯闻,遣使抚,且馈之。裨将李湘曰:“徐兵擅还,果反矣。虽未有诏,一切制,我得专之。今其兵不二千,而广盘舰,张旗帜,示侈于人,其畏我甚。高邮厓峭水狭,若使荻曹火其前,劲兵乘其后,一举可覆。不然,使得绝淮泗,合徐之不逞,祸滋矣。”綯懦缓不能用,又自以不奉诏,因曰:“彼不为暴,听其度淮,何豫我哉?”勋还,果盗徐州,其众六七万。徐乏食,分兵攻滁、和、楚、寿,陷之,粮尽,啖人以。诏綯为徐州南面招讨使。贼方攻泗州,杜慆坚守,綯命湘率兵五千救之。勋谩辞谢綯曰:“数蒙赦,所以未即降者,一二将为异耳,愿图去之,以身听命。”綯喜,即请假勋节,而敕湘曰:“贼已降,第谨戍淮口,无庸战。”湘乃彻警释械,与勋众言。后贼乘间直袭湘垒,悉俘而食之,醢湘及监军郗厚本。时浙西杜审权使票将翟行约率千兵与湘会,未至而湘覆,贼伪建淮南旌帜之,亦皆陷。

綯既师败,乃以左卫大将军马举代之。以綯为太子太保,分司东都。僖宗初,拜凤翔节度使。顷之,就加同平章事,徙封赵。卒,年七十八,赠太尉。

子滈、涣、沨滈避嫌不举进士。綯辅政,而滈与郑颢为姻家,怙势骄偃,通宾客,招权,以取四方货财,皆侧目无敢言。懿宗嗣位,数为人白发其事,故綯去宰相。因丐滈与群进士试有司,诏可,是岁及第。谏议大夫崔瑄劾奏綯以十二月去位,而有司解牒尽十月,屈朝廷取士法为滈家事,请委御史按实其罪。不听。滈乃以长安尉为集贤校理。稍迁右拾遗、史馆修撰。诏下,左拾遗刘蜕、起居郎张云疏指其恶,且言:“綯用李琢为安南都护,首南方,赃著,使天下兵戈调敛不给。琢本进赂于滈,滈为人子,陷綯于恶,顾可为谏臣乎?”又劾:“綯,大臣,当调护国本,而大中时,乃引谏议大夫豆卢籍、刑部侍郎李鄴为夔王等侍读,长幼序,使先帝贻厥之谋几不及陛下。且氵高居当时,谓之‘白衣宰相’。滈未尝举进士,而妄言已解,使天下谓无解及第,不已罔乎?”滈亦惧,求换它官,改詹事府司直。綯方守淮南,上奏自治,帝为贬云为兴元少尹,蜕华令。滈亦湮厄不振死。

涣、沨皆举进士,涣终中书舍人。

定,字履常,楚弟。及进士第。太和末,以驾部郎中为弘文馆直学士。李训,王遐休方以是就职,定往贺,为神策军并收,杀者屡矣,已而免。终桂管观察使。

赞曰:耽、佑、楚皆惇儒,大衣高冠,雍容庙堂,道古今,处成务,可也;以大节责之,盖昬中而玉表欤!悰、綯世当国,亦无足讥。牧论天下兵曰:“上策莫如自治。”贤矣哉!

部分译文杜佑字君卿,京兆万年县人。

父亲杜希望,讲信用,一诺千金,他往的人都是当世英才豪杰。任安陵县令,都督宋庆礼上表章向皇帝报告他的优异政绩。犯了小错丢了官。开元年间,河公主嫁给突骑施,朝廷任命希望为和亲使者。信安郡王漪上表章向朝廷举荐,安排他任灵州别驾、关内道支度判官。从代州都督任上召回京都,应答皇帝对边防事务的咨询,玄宗皇帝认为他有才能。与吐蕃一道进攻律,律乞求归降。李林甫右丞相刚兼陇西节度使,所以任命希望为鄯州都督,执掌留后。驿使传令,希望越过陇州,打败了乌莽的军队,斩了一千多颗首级,进兵攻占新城,整顿军队班师回来。提拔为鸿胪卿。这时设置镇西军,希望带领军队部署在边下,吐蕃害怕,送来求和书信。

希望答复说“:接受求和不是我当臣子能专断的。”吐蕃全军争夺檀泉,希望军打了大小几十仗,俘虏了他们的大首领,进军至莫门,烧毁敌军屯积的粮草,摧毁城堡后回军。朝廷给他的两儿子封了官。

当时战争经常发生,府库钱粮空虚,希望在那里经营几年,钱粮草料细丝织布富足有余。宦官牛仙童巡视边,有人劝希望巴结他,讨他心。希望回答说:“用行贿保官位,我不忍做。”仙童回朝报告皇帝说希望不称职,降职为恒州刺史,调到西河郡。后来仙童收诸将领金银贿赂事,判了死罪,给仙童金银行贿的人都判了罪。希望好重视文学,如崔颢等在当时很著名的一些诗人文学家都汇集在他的门下。

杜佑因是功臣之子任命为济南参军事、剡县县丞。曾经拜访润州刺史韦元甫,元甫把他看作是老朋友的儿子来接待他,没有用常礼厚待他。有一天,元甫有一疑难案件不能决断,就考一考杜佑,杜佑替他辨别真伪抓住关键,判断得没有不全面的。元甫认为他是奇才,安排他任司法参军。元甫后调任浙西、淮南节度使,都上表章举荐杜佑,安排在他的幕府任职。杜佑入朝任工部郎中,充任江淮青苗使,两次升为容管经略使。杨炎任宰相时,先后任金部郎中、水陆转运使,改任度支兼和籴使。当时军队的粮饷靠漕运,杜佑能全权决断。以户部侍郎的官衔兼度支。建中初年,河朔的军队长期作战,百姓穷困,赋税无法征收。

杜佑认为挽救疲敝穷困的方法没有比得上节约财政支出的,节约财政支出就要裁减官员。于是上奏章给皇帝说:“汉光武帝建武年间,撤除了四百个县,官吏一概十人中选一人;三国时魏国太和年间分别派出使者减少官员,正始年间合并郡县;东晋孝武帝太元年间裁减了七百名官员;隋朝文帝开皇年间废除了五百个郡;本朝贞观初年裁减女、妃嫔、太监六百人。设立官员的本目的,是治理百姓,所以古代都按人口设置官吏,不肯虚设。自汉朝到唐朝,因为战争国家财政困难原因而裁减官员,的确是挽救疲敝穷困的最合适的办法。古代帝舜时,只有皋陶一人做狱官,现在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是两个皋陶;只有垂一人做工官,现在工部尚书、将作监相当于两个垂;只有契一人任司徒,现在有司徒、户部尚书相当于两个契;只有伯夷一人任礼官,现在礼部尚书、礼仪使相当于两个伯夷;只有伯益一人任治理山川河的官,现在虞部郎中、都水使者,相当于两个伯益。周穆王时只伯礒一人任太仆,现在太仆卿、驾部郎中、尚辇奉御、闲厩使,相当于四个伯礒。古代天子有六军,汉朝设置前后左右四员将军,现在十二卫、神策八军、共设置了六十员将军,原有的官职没有废除,新的官职一天天增多,况且汉朝设置别驾的官职,是跟随刺史巡察的,像现在观察使有副职一样。

参军是在府衙参谋军事的,像今天节度使府的判官一样。官名职务只是名称变化而不同罢了,哪是实际有那么多官职呢?的确应当斟酌繁省。想达到天下太平者必须首先正名。神龙年间,设置官职的法规被败坏了,有关衙门大规模召集人才做候补官,既没有缺员,又设置一千名员外官,从这以后成为常例。在开元、天宝年间,天下没有祸,在编户口九百多万,国家贮藏钱财的仓库都装了,即使有费,也不会出大病。现在百姓穷困贫弱,天下户口只一百三十万,陛下命令使者复查,只得三百万户,只天宝年间的三分之一,其中还有五分之二是浮寄户。出赋税的户数减少了,但领取俸禄的官员人数仍旧那么多,怎么能不改革呢?

“议事官员认为天下还有跋扈不服从朝廷的,一裁撤官吏,被罢免的官吏都去投靠他。这是按常情说的,像不是最高明的建议。况且有才艺的人荐用,没有才德的人哪担心他逃离呢?更何况顾及亲戚家产!建武年间公孙述、隗嚣没有消灭,太和、正始、太元时期吴国、蜀国鼎立,开皇年间陈国还割据江南,都招揽有才智的人才,还担心人才失去资助了敌方。现在田悦一类人刑罚繁多、横征暴敛,只抚恤军人,待读书人像奴隶,本来没有像范睢帮助秦国建立功业、贾季帮助狄国强盛之类的忧虑。如果因为陋习沿袭已久不能立即改革,但应该暂且减裁别驾、参军、司马等官职,州县编制定额内的官吏,略计户设置尉。应当在裁减之列的,如果有才德,由当地长官报告朝廷,如果所报不实,推荐的人应当惩罚裁撤。不被人推荐的,随便安置,也有什么害处呢?像魏设置柱国的勋官,当时封给老年德高望重有大功的人,显贵宠第一,周、隋时期已给封了很多,国家作为功勋的等级,只封给三十顷田地。又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也是官名,因为它太多,转作阶官等级,随时势订立条规,遇有病就改变,为什么要因循守旧怕改革呢?”奏章送入,没有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