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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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明城笑道:“你们以为这是探囊取物啊?自说自话的。号称四十八箭,来来来,看看箭是怎么的!”白木弓拉成月,四支箭依次扣在手中。
离马贼头领只有四十步,他要争取用这四箭摧毁马贼们的斗志。
余光里,四月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只见她手一挥,一串青的光球唰地串向界明城。同一时间,马贼头领也伸手摘弓,果然是一的身手。
“只可惜比我晚了那么一点点。”界明城想,手臂略一加力,正要松开弦,忽然听见那白木弓“喀喇”一声,竟然被拉折了。
三十一短短几十步的距离,面对的是马贼头领的矫健身手,失去先机就意味着失败。
而失败对武士来说意味着什么呢?界明城的心头一凉,忽然被惊慌所笼罩。
从离开家园的那一起,他就知道他每天都将呼着危险,选择做一名天驱本来就意味着在刀尖上打滚。与死亡擦身而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界明城对自己的胆量有着足够的自信。
“要是心大的话,生死也不过是瞬间的念头。”他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可是马贼头目一箭离弦的刹那,界明城的心忽然象冰冻了似的僵硬。箭势太急,他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而神志忽然变得极度清楚起来。
“还没有到过龙渊阁呢!”他带着一丝遗憾想,接着想到的竟然不是老师的白发,而是四月的那双酒红的眸子。
“奇怪啊!”他小声嘟囔着,几乎是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左手撒开断弓,右手挥出四枚羽箭。
用手甩出的箭能飞多远?界明城本不去想这个问题,只是在心底微微希冀这能减缓马贼头目后续的箭势,咬着牙准备承受马贼头目的那一箭。
弓弦声嗡嗡做响,马贼头目一口气竟然出了连珠七箭。箭来的又准又狠,每一支都紧紧盯着界明城的膛。可是第一箭却在界明城前一滞,颓败地发出“砰”的一声,后几箭也是一次一次撞出青的光环来,接连坠地,只有第六箭终于穿过那道透明的屏障“噗”地钉在了他的左肩上。界明城的勇气在第一箭坠地之前就回到了身上,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情,不过他从来都不会在关键时刻花太多功夫思考,只是行动。反手刀,轻松格飞了第七箭,界明城驱动下的白马,朝着马贼头目直冲过去。
马贼头目“嘿”了一声,对界明城的反击显然颇为意外,却也并不犹豫,长弓一举,带马就往界明城的面前硬闯。那长弓在光下闪闪发亮,原来是一柄沉重的铁弓,弓弦挥开,当真比快刀还要锋利。
两匹马的脚力都是极快,几十步的距离眨眼就到。一串细碎的撞击伴随着两匹马错而过,只见马贼头目的身子晃了一下,几乎从马上坠落下来。
两个人各自拉转马头,对视着对手。
马贼头领仍然捏着他的铁弓,脸上惊疑不定,一阵红一阵白的。铁弓只剩下了一小半,弓弦拖着那一小截削断了的弓梢,还在那里晃啊晃的。刚才马贼头领就是因为忽然失去铁弓,收不住力,才差点从马上冲出来。与界明城擦肩而过的那刹那,连肩甲也被削成两片,很惨淡地挂在马贼头领的口。
界明城神如常,嘴角还是淡淡带着些笑意,其实左肩剧痛,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用力约束呼,免得被马贼们看出破绽。手里的八服赤眉接着又是一晃,反出一片沉郁的刀光,停下来的时候,界明城肩头的羽箭已经被削去了半截。他反手一拍,那箭头带着一线血柱就从肩后头直了出来。界明城看也不看反手还刀入鞘,抬起手来的时候已经捏着一块布,按在了伤口上。
刚才的对决太快,没有几个马贼看的清楚,可界明城收刀这一手畅悦目,大家都看得明白,连马贼们都齐齐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只有界明城自己知道是在强自支撑,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希望恢复些力气。
听到手下为对手叫好,马贼头目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严厉地扫视了一眼马贼们。马贼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也都有点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并肩冲上。
一拥而上是马贼们的惯技,不过这一次马贼头目没有发出命令。夜北的汉子豪,看见界明城的强韧,不免很有些赞赏的意思。
四月脸苍白,大口大口着气,额头上密密布了一层汗珠。原本是打算使用魅惑术的,却被迫急促转成了云锁诀来保护界明城,这就已经足够消耗心神的了。更何况为了对抗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天驱武士对界明城施加的秘术,她还使用了自己很不悉的岁正祝福。她总是乐观的,可绝对不盲目。界明城失弓和那个不知名的天驱使用秘术这两个事实正让他们落入绝对的下风。
马贼头目觉得拿不定主意。刚才界明城那移到既然可以切开他的肩甲,同样也可以切开他的咽喉。他知道界明城是手下留情了的。没有人会为了被别人打一巴掌而不是砍一刀对人心存,马贼头目也是一样。可是四十八箭若是同时出手,年轻的行者和那个女孩子显然都要变成刺猬,马贼头目也不希望看见这个后果。夜北的马贼并不是残忍好杀的,他们自认还是些劫富济贫的好汉,界明城和四月的抵抗让这马贼头目左右为难。
界明城深深了一口气,悄悄活动了一下左肩。还是疼得直入心肺,但没有伤到骨头,普通的贯穿伤,他暂时还能够应付一阵子。刚才没有能制住对手,可见马贼头目的身手实在不错,现在离马贼头目只有十多步的距离,但是白马没有花马快,他实在没有把握拿下马贼头目。
身边的这个天驱呢?界明城觉得这个天驱真是很可疑,他浑身散发着的都是一种郁的气息,尽管看起来和马贼头目一样潇洒豪放,界明城却直觉这不是个夜北的汉子,他也没有办法判断这天驱的身手。
他抬眼望了望四月,四月那苍白的样子让他一惊,刚才保护了自己的秘术一定消耗了四月太多的心神。界明城心头一软,决定妥协。
妥协对于行者来说从来都是一个可能的选择,要不这东陆大地步步荆棘,哪里走的动?可是妥协之前,他得让自己显得更强大一些。他把脯了起来,驱动白马慢慢朝四月靠了过去。马贼头目的花马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脑袋,界明城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让它也觉得不安。
“是八服赤眉吧?”天驱在界明城的背后沉。
界明城微微勒了一下白马。这几天里,这柄弯刀也已经是第二次被人认出来了。他转过头来,凝视那个天驱:“是。”天驱微微一笑:“哪里夺来的?”他问话的口气竟然温和的很,哪里象是严厉的质询?界明城皱了皱眉:“你以为是哪里夺来的?”天驱点点头,笑了:“很好。”他转过头去望着遥远的山峦,淡淡地说:“很好。”八服赤眉又开始跳,界明城轻轻按住了刀柄。
天驱转了回来,正视界明城的双眸:“如此需留你不得。”他说这话就好像是在说家常话那么轻松,马贼们却听的汗都立了起来。这个神秘的天驱来到他们中间还不到一年的光景,却领着他们一举摆了被夜北骑营穷追死打的境地,甚至可以这样随意出现在天水重镇,很得马贼头目的器重,隐隐已经是马贼们的军师了。天驱几乎没有怎么参加过马贼们和夜北军的厮杀,马贼们也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他也很少说出取人命的话来。不同的是,马贼们虚声恫吓否认时候多,手下的血债其实少的可怜。可每次这天驱说出话,一定会有离奇的死亡。最近一次说出类似的话来,他针对的是天水镇守使德方。不到三天功夫,暴怒的真骑就砍下德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