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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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前一，紫冠府大部分的下人们在领了年节钱后，皆返乡过年了，府里只剩下一小部分以府为家的下人们，四处张罗着过年的要事。

晴丝自从由风波里回来之后，也开始分担起府中一些琐碎的事，且替忙得昏天暗地的下人们，打理步熙然每都要喝的藥，下人们也不如之前那么反对她来帮忙，反而在因人人返乡过年而显得冷清的大宅里，和乐融融地跟这个没有夫人架子的女主人打成一片。

步关之近来白里总往步熙然的倚云院跑，也没跟她说理由，即使回来沁雪院之后，也是三缄其口，总像有什么事瞒着她，即使他待她如新婚燕尔的，不但对她宝贝得紧，眼眸常不时跟随着她的身影，暖暖的笑意也为她而展现。但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步关之不说她便没追问，因为，她不但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意，也深信步关之的保证，如在良缘木前所说的，他会全意真心的待她。

可是下人们有意无意出来的眼神令她不安，他们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也如步关之一般地有心瞒着她，他们的表情有着怜悯、愤、同情…等等，她不懂他们为何会有这种眼神，她若想问清，他们又会支支吾吾地对她敷衍，像是每个人都齐心地守住了一个秘密，唯独不让她知晓。

罢才在厨房里又看到了下人们那种眼神后，晴丝纳闷地端着要给步熙然的藥膳，在好心的下人指点下，她这个三不五时就路的人才没途路。

“姐姐。

小心翼翼捧着睛的晴丝，正谨记着步夫之的叮咛，不要漫不轻心，要小心脚下踏出的步子免得滑倒，突然听见有人唤她，霎时楞了一下，被地上的积雪绊到，差点把手上盘里的藥膳翻了。

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的暗丝，回首循声看去，一个身着大红的鹤氅，颈间围着染了的韶鼠锦，一身红得如一技雪中红梅的女子，正含笑地站在她身后。

晴丝怔于那个女子自信十足的笑，觉得她的容貌上有掩不住的官贵之气，更觉得她那身鲜红的打扮，与紫冠府华丽的庭园相衬，似是极为自然而且适合。

宁玉钗锐的眼眸在晴丝的脸蛋上打量了一会儿，愈看她越觉得步关之的眼光差，没想到步关之居然会娶一个普通的女子，不但走路没有端庆秀丽的仪态，见了人也只会呆着，什么礼仪也没有，尤其刚才差点跌跤的模样，任人怎么看也不配在此，步关之娶了她，简直是糟蹋了紫冠商人的美名。

宁玉钗极力忍着腹鄙夷的念头，弯身朝她福了福。

“妹妹名叫宁玉钗，在这儿向你请安了。”

“宁玉钗？”晴丝怔愣地看着她，只觉得脑际一片轰然，仿佛晴朗的天空忽遭黑云顶，埋藏的恐慌如挣了牢笼散在空气中，令她心头掠过一阵凉意。

“妹妹今进府里来，未先向姐姐问安，你不会怪我吧？”宁玉钗朝她走来，眼神中焕发的神来，令晴丝不自主地觉得与远娇颤如红梅的人儿相较，自己只是袜黯然失的白梅。

“不敢…”晴丝悄悄摇首，音调不稳地问她:“你为什么叫我姐姐？”

“你不知道？”宁玉钗掩袖而笑，柳眉不往高扬，款款地朝她近。

“知道什么？”看着她那种异样的笑，晴丝下意识地后退。

宁玉钗娇笑“咱们未来要共事一夫，称你一声姐姐不应该吗？”

“共事一夫？”晴丝额声他说，耳际嗡鸣，天旋地转的觉让她几乎站不稳脚步。

“因我即将嫁入紫冠府成为关之的子。”宁玉钗朝她伸出手，高傲地向她宣布。

“他要纳妾…”晴丝全身止不住颤抖地退了几步，口中不相信地喃喃念着。

院里吹来的冷风在她耳边轻唤，步关之要纳妾了，他要将他思念多年的情人娶进门了。

一声声的长叹从她的心底深处传来，这声音远比时时停留在她心上的那句“我不会负你”来得清楚，远比步关之的保证来得铿锵有力。

原来，这座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才会刻意瞒着她，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他们是怜悯她吗？

“妾？”宁玉钗冷笑地玩味着她说的这个字眼，丽的脸庞敛去了所有温善的表相。

晴丝眼眸难以移动地盯着她，心思正被这消息打得散时，又被她的下一句话拉回来。

宁玉钗眼见四下无人，不再与她客气，一古脑地朝她倒出腹中的讥嘲“谁要做关之的二房？快给我分清楚谁是谁是妾，与关之有婚的在先的人是我，而你这个女人，据我所知，你的家世默默无闻，不过是个赌鬼所生之女，不知是走了什么好运，才被关之买来当冲喜的暂用品。”

“我不是暂用品…”晴丝木然地摇首，两手紧紧握着盘沿，盛着藥膳的锅碗在她的颤动下咯咯地被震出声响，传进她耳里时，像是惊痛又刺耳的声音。

宁玉钗靠近她的面前轻拧着她的下额“你是关之买来的货而已，我不只与关之订过亲，这回关之要我入门，有媒妁之言，还有古和大聘，只有我，才能与关之说得上是门当户对，往后你若是把我伺候得好些，我可以考虑在关之面前为你说情，不把你逐出紫冠府，勉强让你当个二房。”

“这是关之说的？”晴丝别开脸问，强制地命令自己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