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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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要亮了,小必抬首望着山问缥缈不定的浓雾,而后垂下螓首,往地牢而去。
瞿罗山庄地牢极为隐密,除了亲信,无人知晓,就连白石磬当初带思守来,也是蒙眼而行。牢里,本该有十恶不赦的罪人白石覆,但那人如今已丧命,于是仅存的,就剩思守那胚的妹妹…思果。
小必以白石磐给她的钥匙打开铁门。曾经,她是白石磬唯一信任的人,然而如今,却已改变。
泥泞牢房巾的身影听见声音,急急往后一缩,那双炯炯有神的明亮大眼眨也不眨,往小必望来。
她的美如花盛开,只是,白石磬有了思守,便不再将心思放于她身上了。
“你还在等吗?还在等你姐姐前来救你吗?”小必扯开一抹残忍笑靥,笑得凄切,笑得痛楚。
“别妄想了,她有了白石磬,早把你忘记了!”思果只是盯着她,一双眼紧盯着她。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小必走了过来,扬起际长鞭便狠狠往思果身上去。
“人,这么折磨都不能磨掉你的骨气,我看你能强硬到几时!”
“呜…”思果受着剧痛,咬牙强忍,但仍不慎喊出声来。
“还敢回嘴,看我不打死你!”小必往思果脸上猛。
“都是这声音,若非这声音,少爷怎会离我而去?把你的声音回去,你再敢进出一个字,我就撕裂你的咽喉。”手中长鞭不停落下,小必打得疯狂、打得狠烈。她将思果当成了思守的替身,她不想听见那勾走白石磬心魂的声音。
思果不停呜咽着。
“我要你闭嘴!”她的手不停歇,即便最后思果浑身是血,昏厥过去,她仍不停下手来。
“少爷是我的,他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夺走他!”。--。--。--风由下往上吹着,思守立于崖边,凝视那些开得红的花朵。
瞿罗山庄建于断崖之上,崖高千丈,飞猿难攀,几代前由西域带回的魔陀花,就植于断崖峭壁之间。
花,向来只开三株,鲜红如血,月下,诡异骇人。她闻着风里魔陀花醉心神的奇异香味,思绪翻腾着。
崖底,是处深不可测的水潭,山岚缥缈,向来难以看清下方景。她望着那开得灿然的红花,脚步离崖边不到一寸,忽尔她想,若这么纵身往下,是不是此生就可结束?是不是再无须面对所有残酷事实?
莲足越挪越近,正当再跨半寸就踏空之际,她的耳边响起那曲“长相守”一声一声,叫她断肠。
她由恍惚中回过神来,下白石水泱予她的解葯,而后弯下身摘起一株魔陀花,赶紧返回桃坞。
魔陀花香味浓郁,摘下之后气味久久不散,那鲜红的泽引来萤环绕,银光晕点点,犹若飘忽不定的死者魂魄,集聚不散。
回到房中,未点烛火的厢房内,白石磬坐于琴桌后,十指抚琴,缓缓弹着。断了的弦尚未修复,残缺的音调让“长相守”更显凄凉。
“少爷…”思守试探地叫了白石磬,他方才还昏不醒,现下起身鸣琴,怕是回光返照。
白石磬思绪游离,神情恍惚,似魂不附体,神槁白。
她拿起葯杵捣起花来,那香四散弥漫,充盈室。
“这曲,是我娘最喜的。”她的轻声细语淹没在琴音与捣葯声问。
“我的名叫守儿,她定是希望守不住的人,能由我来守住。”白石磐似乎听见了,他停下琴音,干裂出血的动了一下,似想开口,但最后,仍止住不语。
“我说过我会救你,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捣好的魔陀花,是浅红的汁,那佯看来似血,却清澈芬芳。
“喝下吧!”她将滤起渣子的葯汁递与白石磐,说着。
这是白石磐第二次见到思守的笑容,然而她的笑却不复初时的无瑕瑰丽,他原已走至鬼门关口的魂魄,被这抹笑引了回来。她的额上有伤,血凝成了块,混着污沙,来不及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