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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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纸鹤也飞累了,掉在天香前方几步远的石上瘫软,要不是她早明白它只是一张画像折出来的假鸟,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一只飞到虚的鸟狼狈地趴在石上
气。
“你是真知道鹿玉堂在哪儿,还是耍我?”她怀疑是后者。
纸鹤似乎不服气,翅膀一拍,又抖抖颤颤地飞起来。
天香不动,她的腿好酸,心里打定了主意,不愿再信任这只看来没啥可靠的歪鹤。
可是看它越飞越远,她还是心头浮动,儿一咬,起身再追过去。
反正都跟了它快大半夜,半路是耍,继续跟着也是耍,那就勉强再信它一回好了!
纸鹤领着她走向崎岖不平的路,越走越难行,好不容易,天香登上了山头。看到远方的晨曦探出头,她知道天亮了,也知道自己已经走了足足三个时辰。她无心欣赏美景,只觉得那只纸鹤停在前方看出让她一肚子火。
她真的被耍了!这只坏掉的歪纸鹤本就是劣货!
她好想一把冲过去烂它,将它狠狠抛到断崖下!
天香愤恨地抓起歪纸鹤的歪脖子,它还在左右挣扎。
“鹿玉堂在哪里?你告诉我鹿玉堂在哪里呀!你大半夜吵醒我,就是要我来看出!还好我没找鹿玉楼和鹿玉倌一同来,否则鹿玉倌早就一脚将我踹下断崖了!”天香
眼血丝,因为一夜没睡,眼眶下的
影好大一圈,让此时怒瞪歪纸鹤的她看来像修罗恶鬼,纸鹤挣扎得更急更凶。
“你也知道自己死期到了?很聪明嘛!”天香冷笑。
纸鹤猛摇头。
天香记得自己身上的绣囊里有打火石,是之前好几回被鹿家兄妹故意抛下,她一个人在深夜密林里生火时所准备的,现在倒派上最大的用场——烧纸鹤!
她一脚踩着纸鹤的尾翼,两手开始打火,石头在它上方敲打得咔咔作响。
纸鹤双翅拍得使劲,再不逃,等会就要被烧得半点不剩——嚓!火苗窜燃开来的同时,纸鹤逃出天香的脚下,啪啪急飞,飞到了断崖,烧掉半截的纸躯落下去——天香半跪在崖边,看见纸鹤以旋转的方式下坠,可是不知道是突然吹来一阵风,还是它用尽残之力,拍动快被烧到的双翼,飘往崖边的一个
。
“咦?崖边有个?”天香觉得奇怪,如果不是纸鹤活
在她视线中消失,她绝不会看到如此隐密的地方。
她瞧了下断崖,深不见底,摔下去肯定连块完整的也不剩。
“算了,反正它就快被烧干净,老鼠冤也算报了,我还是快些回去,万一鹿玉楼他们醒来没见到我,一定不会花功夫找我的…”天香站直身子,拍拍裙襬上的脏污,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下来。
她回头,忍不住走回崖边,从谷里吹上来的风将她的衣裳头发吹,她眯着被风吹疼的眼,有个念头在脑子里衍生——如果那只纸鹤真的寻着鹿玉堂而来…
如果鹿玉堂存心不让人找到,他自然不会随便找棵大树窝藏。
如果他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人,区区一个崖上的,他要来去自如有何困难?
“不管是不是我自己胡猜测,我都要眼见为凭,任何希望都不放过。”天香握了握拳,从绣囊里拿出小绣剪,将繁生在崖边的
藤蔓一刀一刀划断,割了三大条,她再将藤蔓编成麻花,牢牢扎住,一端绑在不远处的大树干上,一端绑住自己的
杆,眼儿一闭,沿着崖边晃下去。
“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藤蔓很…我绑得很牢——哇——”她脚下踉跄,小心翼翼踩着的石头松坠,让她身子一下掉得太快,吓得她刷白小脸,直到
藤蔓拉回她下坠的身子。
耳边风声吹得急狂,她确定自己并没有直直摔到谷底,不敢睁眼,咽咽唾,双手在崖壁上摸索——“呀,有了!”她摸到崖壁上的缺
,才敢半睁开眼,
了口气“这
比我想的还要大!”她双脚踩进
,心里才安稳踏实。解开
上的藤蔓,她等会还要靠它才能回到山顶。
她原以为这只是个小小凹处,其实完全不然。这几乎有一个人高,而且非常深,她站在
口,仍无法看清
的底尽。
她摸黑往里走,扶着石壁的手触到意,是壁上渗出来的水。
“千万不要有两三条岔路让我挑,就直直通到底,我可不想被困在这种地方…”所幸天香的祈祷成真,崖内虽然曲折,但都是直直往前方走的路,不用辨认或选择。
越深就越暗,她的双眼已经像瞎了般,张得再大,也看不到景物及光明——光明?
天香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看到了光明!一处熊熊升燃起来的火堆!
“鹿玉堂!”她高兴的喊叫声响彻山,回音一遍又一遍重复她的呼唤。
火堆正燃着,一旁有烤来当晚膳的食物,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半条人影。
“鹿玉堂?是不是你在这里?你应我好不好?你出声呀!鹿玉堂…”明明就是有人在的地方,偏偏死寂得让人发。
“呃,如果不是鹿玉堂也出个声好不好?如果不是我要找的人,我马上就走,不打搅你…我也不会同任何人说这个山的事…你到底是不是鹿玉堂?”天香从火堆中捡起一
枯木,就着上头燃烧的小小火焰寻找着,没发现暗处有道身影,紧抡着烧尽最后一丝火花的纸鹤灰,将自己藏得极好,不发声响。
她低叹,好失落。
“算了,至少我有下来找,这样也不会一颗心一直悬着,怕自己错过任何地方。”天香委靡不振,却又鼓励自己,声音有些哽咽、有些鼻音,但是没有哭。
她又摸黑回到口,将那条垂藤绑回
际,跨出单脚,踩出
口,准备一步一步往上攀。
“唔!”天香双脚都已经踩出口,却没觉得
上的藤蔓支撑住她全身重量,她才纳闷想低头去看,
前的
结却蓦然松开!
换句话说,现在唯一能保住她的小命、不摔落崖底的,只剩下那一双抓住藤的纤手——可是她
本无力撑太久,几乎是
上的
结一松,她人也跟着滑跌,纵然双手死握着藤蔓,却阻止不了身子像被人使劲往崖下拖的力量。她手掌磨破,又热又痛,预知自己死亡的寒意透骨蔓延开来…
如果她有遗言,也只是那三个字——“鹿——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