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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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折腾天已过四更,几里过后东方天边已现鱼肚,晨间微有薄雾,但这薄雾要比那黝黑的夜好。
黝黑的夜里,像李玉翎这么好的目力,也只能看出个十丈远近,而在这种薄雾里,李玉翎却能看出几十丈去。
走着,走着,他看见几十丈外路中间有一样东西在随风飘动,红红的一块,一时还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又进了十丈,看清楚了,那是一柄大刀硬生生地让人在路中央,随风飘动的是刀柄上那块红绸。
这时候李玉翎更是佩服落拓生料事如神了,该来的已经近在眼前,刀在路中央,怎么个过法?
就是打从上绕过去都不行“大刀会”的大刀既然出现在眼前,附近就绝不会没有人在。
事实上李玉翎没料错,马车刚进大刀处十丈内,从那大刀处路边上抬合围大树后闪出一个人。
是个黑衣壮汉,背后没刀,两手也空空,只见他老远地一抱拳高声说道:“李爷请停车。”客气的。
李玉翎没理他,赶着马车直驰到大刀处三丈内他才开始收缰,马车恰好到大刀前停住,没多一尺,也没少一尺。
李玉翎目光一凝,望着车前黑衣壮汉道:“阁下是…”那黑衣壮汉含笑说道:“李爷何必明知故问。”李玉翎淡然一笑道:“阁下人刀拦路,这是什么意思。”那黑衣壮汉一抱拳道:“奉敝会总瓢把子之命,特来请李爷驾到一会。”李玉翎道:“贵会大当家的要见我。”那黑衣壮汉道:“正是。”李玉翎道:“贵会怎么知道我走这条路。”那黑衣壮汉抬手往车后一指道:“不瞒李爷说,李爷一出‘李家集’敝会就有弟兄盯在车后了。”李玉翎扭头一看,只见车后十丈外站着个身背大刀的黑衣壮汉,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贵会高明。”其实高明的是落拓生。
那黑衣壮汉道:“事非得已,还请李爷海涵。”李玉翎道:“阁下不必客气了,贵会大当家的现在何处。”那黑衣壮汉道:“就在这边不远处,容我带路。”一抱拳,拔起地上那柄大刀往后一,转身驰离大路,往来路那一片荒郊旷野中驰去。
李玉翎没迟疑,抖缰挥鞭赶着马车跟了过去。
马车跟在那黑衣壮汉之后驰动,李玉翎抬眼打量眼前这片荒郊旷野,只见这片荒郊旷野颇为空旷。
除了远近几片树林之外就是一望无垠的半人高野草,本看不见人烟,他心想,大概荣奇等藏身在那片树林里…
他这心念转动,果然,前面奔驰中的那黑衣壮汉已然掉转方向,往最近处一片树林奔去。
这片树林立在五十丈外,转眼工夫已然驰到,而那黑衣壮汉并没进入这片树林,却从这片树林边上绕过去往树林后奔去。
李玉翎心中诧异却没开口问,转眼间绕过这片树林,他立即明白了,敢情这片树林后座落着一座残破不堪的土地庙,这片树林恰好把它挡的死死的,站在大路上往这边看,是绝对看不见这座残破土地庙的。
只见这片残破土地庙四周,隔十步一个,站了一圈身背大刀的黑衣壮汉,却不见荣奇,柳青琪跟“大刀会”那五位堂主的人影儿,想必是在土地庙里。
果然不错,马车刚驰到“土地庙”里首先快步走出了柳青琪。
柳青琪很快地向着马车一瞥,然后冲李玉翎一笑抱拳:“李领班请稍候,我大哥马上出来接。”李玉翎暗暗一怔,心想,这柳青琪怎么这么客气。
心中念转,当即也抱拳答了一礼,道:“不敢。”说话间“土地庙”里柱着铁拐走出了独腿荣奇,他身后还跟着“大刀会”的五个堂主。
荣奇出庙门抱起双拳:“李领班,荣某人接来迟。”李玉翎高立车辕答了一礼,道:“岂敢,总瓢把子言重了。”荣奇道:“这地方不是谈话处所,李领班请庙里坐坐如何。”李玉翎心中思忖,这座土地庙不大,马车进不去,自己若是进庙里去岂不得把马车跟赵大海留在外头,那就等于把赵大海在荣奇兄弟手里了。
一念及此,他当即说道:“我要事在身,不敢过于打扰,大当家的有什么教言,在这儿赐告也一样。”莱奇微微一笑道:“李领班太客气了,既然这样荣某人不便相强,三弟。”柳青琪答应一声喝道:“拿过来。”一声答应“土地庙”里步出两名黑衣壮汉,两个人拉着一捆毡出庙,把那个毡打开了铺在庙门口。
荣奇向着车辕上一抬手道:“李领班请下来坐坐吧!”李玉看看距离,铺毡处离马车不过丈余远近,万一“大刀会’有什么行动,自己腾起阻拦绝对来得及,当即他一抱拳道:“多谢大当家的。”双方在那张毡对面坐下,荣奇跟柳青琪依肩而坐,那五个堂主站立在荣奇身后。
坐定,莱奇迟疑了一下,抬眼凝目开了口:“李领班,你我都是明白人,看你们两个的年岁,荣某人我叫李领班你一声师弟应该没有错。”李玉翎心中猛然一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荣奇会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说这么一句,他心中念转,久久未能答话。
只听荣奇又道:“李领班可是艺归老爷岭那位老人家。”李玉翎心中又一阵猛跳,他笑了笑:“不错。”莱奇道:“赵二弟大概已经告诉李领班了他那几招刀法是我教的。”李玉翎道:“不错。”荣奇道:“那么我叫你一声师弟就没有错了,当师弟你问赵二弟之当初,我就怀疑咱们是同门,后来你一再追问,我更断定咱们是艺归一门了,老人家安好。”李玉翎神一肃道:“老人家安好。”荣奇道:“师弟是什么时候下山的?”李玉翎道:“有不少子了,算算该有半年多了。”荣奇轻轻一叹道:“我拜别老人家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老人家的慈颜,以及‘老爷岭’上的一草一木无不时刻在我眼前,老人家的教诲我一刻也未敢或忘,只是这二十多年来一事无成,深有负师恩对老人家五年心血栽培,如今见着师弟,对老人家及‘老爷岭’上的一草一木也倍增思念。”李玉翎不由暗暗诧异,荣奇怎么会说这种话,是真是假,看来他得小心应付。
有此一念,他立即提高了警觉,道:“师兄创立‘大刀会’,打的是反清复明旗号,怎么说一事无成。”
“不错。”荣奇微一点头道:“‘大刀会’是我手创的,我也花了不少年心血,而且赔上了一条腿,可是到现在我做了些什么了?有什么成就,‘大刀会’仍是‘大刀会’,我也只不过是‘大刀会’的总瓢把子而已。”李玉翎道:“匡复大业并不是一天可就的。”荣奇强笑摇头道:“那是师弟你安我,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都做了些什么?究竟有些什么成就。”李玉翎没说话。
只听荣奇又道:“师弟,我是老人家第四个徒弟,你呢?”李玉翎道:“我是老人家第九个徒弟,也是老人家的关门弟子。”荣奇道:“做爹娘的最疼么儿,做师父的也是一样,据我所知,老人家授徒只授十之七八,想必对师弟你,是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吧!”李玉翎道:“惭愧得很,我天资有限,也只学了老人家十之八九。”荣奇道:“师弟客气了,以我看怎么着师弟也比我几个要强。”李玉翎突然问道:“四师兄可知道大师兄他们七位现在何处么?”荣奇道:“老人家没有告诉师弟么?”李玉翎道:“八位师兄自拜别老人家之后就全没了音讯,老人家怎么知道八位师兄的所在。”荣奇道:“师弟是奉老人家之命,找寻我八个么?”李玉翎道:“不敢瞒师兄,正是。”荣奇道:“老人家的意思,是让师弟代他老人家清理门户的吧!”李玉翎道:“并不尽然,那也得看八位师兄的作为怎么样。”荣奇道:“不瞒师弟,大师兄、二师兄跟三师兄三位一下‘老爷岭’就失在虏的名利惑之下,我下山的时候,老人家也接我大责重任,要我代师行诛,可是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没能找着三位,甚至于连他三位的一点音讯也没有,到现在为止,我只碰上了九师弟你一人。”李玉翎道:“老人家可曾把大师兄三位的姓名面貌告诉四师兄。”荣奇摇头说道:“没有,就是告诉我也没用,他们不会再用真实姓名的,老人家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李玉翎道:“四师兄这两字姓名是真是假。”荣奇倏然一笑道:“四师兄我一来不为名利所,二来不做愧对师门之事,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师弟你呢?”李玉翎微微一笑道:“我是老人家最后一个关门弟子,无论作为如何都用不着改名换姓,我并不怕再有人代师行诛。”荣奇哈哈一笑道:“说得是,说得是,没想到九师弟你是颇为风趣之人。”李玉翎道:“四师兄,我说的是实情实话。”荣奇沉默了一下,话锋忽转,问道:“师弟可知道我为什么跟师弟你开诚相见么?”李玉翎道:“请四师兄明示。”荣奇道:“九师弟客气了,那一来是为表示我所行无愧,二来为免得咱们师兄之间同室戈,同时也为便于向九师弟你进言几句逆耳忠言。”李玉翎道:“四师兄对我有什么指示。”荣奇道:“好说,师弟言重了,师弟该知道,师弟你是奉命代师行诛,清理不肖,而四师兄我除了奉帅命找寻三位师兄外,对师弟们不肖的也该有权处置。”李玉翎道:“四师兄说得是。”荣奇轻咳了一声道:“所以我要劝劝九师弟你…”李玉翎心里一跳,道:“我明白了,四师兄是指我的身份。”荣奇微一点头道:“不错。”李玉翎道:“四师兄是要我…”荣奇说道:“我要九师弟你跟你四师兄并肩站在一处。”李玉翎道:“我若是不听四师兄的,不答应,四师兄就要不念同门之谊,代师行诛?”荣奇浓眉双扬,猛一点头道:“事实如此,四师兄我不愿否认,就是这个意思。”这倒好,敢情他摇身一变,反宾为主了。
李玉翎心里暗暗冷笑,他没说话,就他所见所闻,不说别的,单这强夺民女一事就知道“大刀会”不是什么正派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