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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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翩翩起舞之前,我完全没有想过轻罗舞是如此耗费体力的存在——要不是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飞檐及时扶住了我,我恐怕早就摔得形象全无了。
当然,形象是保住了,一顿无声的谴责还是无从避免。
一盏茶的工夫后,我一声不哼地躺在上,承受着程肃强有力的缄默。
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情强烈的人,但不知何故,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所带给我的力,莫名的巨大。慌不择路之下,我故作镇定地看向距离我两米开外的飞檐,硬生生地扯出一个话题,以缓解现场有些尴尬的气氛——我问他,这几天怎么没有见到和他一起保护我的那位姑娘。
飞檐闻言面一凝,旋即低头沉默以对,这一异样的举动毫无疑问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追问那人的去向,却见飞檐猝不及防地屈膝下跪。
我这才知晓,那与他一同现身的女子竟是那名为“冷红”的女。
获悉这一事实,我恍如茅顿开:冷红真正的主子,从来都不是廉妃;冷红真实的身份,也从来都不是女。
可我实在无法凭空想到,这个寡言少语的女子,这个与我素无瓜葛的女子,这个本是被无争派来暗中护我的女子,居然早就对我暗生恨意,甚至还误导了飞檐,妨碍了几天前他对我的援救——这才是飞檐迟迟未能将我救回的真正原因。
获悉真相,我百思不得其解:她就没有考虑过,以无争对我的重视,她若出于私心害死了我,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冷红一直喜主子,从小就喜。”当我不由自主地向局外人飞檐抛出这一质问之时,得到的是男子良久的无言以及如上的回答“那种喜,可以叫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听起来是多么的刚烈坚贞,可细细想来,这本就是一种奇怪的近乎自寻死路的逻辑——一损俱损的恋,究竟能换来什么?
“姑娘!”我自蹙眉思忖间,飞檐已蓦地俯身叩首“冷红此番险些害了姑娘,飞檐自知无颜为她请罪,只求姑娘念她由生狂,放她一条生路。飞檐,愿以命相抵!”男子突如其来的恳求叫我顿莫名其妙,辩解之词这就口而出:“我没说要她的命啊…”诚然,尽管被告知有人曾在傅卿寻毒杀我的事情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平里与冷红无冤无仇亦无情无义的我当真对此事没有实,更别提要找她兴师问罪了。
不过,飞檐竟然愿意为她一命换一命,难不成…
“姑娘的意思是?!”飞檐难得动地抬起头来,一双眸中写了期待。
“只要她别再对我起歹念,我会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我如实表达了心中所想。
“多谢姑娘不杀之恩!”飞檐闻言忙不迭对我三叩九拜。
我本就没有打算要杀她好吧…
“姑娘…飞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正微微着嘴角,男子忽然停下了叩拜的动作,抬眼艰难地吐字道。
“什么?”
“冷红在姑娘中毒后便只身返回北梁皇城,只怕…她已自知不会得到原谅,会去向主子请死…”男子说着,双眉紧锁“求姑娘准许飞檐前去拦截!”话音未落,他又猛地朝我一叩首。
我听着他并不明晰的陈述,思维一时有些跟不上来,直到突然想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我才一下子紧张起来:“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赶紧去啊!”话音未落,飞檐已倏地抬起头来注目于我,眼中是诧异。怔了好几秒,他才猝然回过神来,起身急急道了一声“是”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望着他匆匆经过的房门,我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个心急火燎动身前往北梁追人的男子,这几天怕是如坐针毡吧?因为见我身中剧毒生死未卜,又实在没脸开口请求宽恕,才硬是忍到了今天。
自古情义难两全,偏偏却又落花有意水无情。
虽说眼下我好像无暇顾及他人,但这段忽然降临的曲还是令我的心湖泛起了不小的涟漪。我不敢想象,当冷红一脸决绝将我已中毒身亡的噩耗带到无争的面前,她将会面临怎样可怕的命运。
事已至此,我只能祈祷飞檐能够拦下她,拦下这个因痴狂的女子,除此以外,我帮不上任何忙——时不我待,分身乏术,我没有忘记,自己这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飞檐离去后的第三天清晨,旭尚未东升,我便已然斜靠在一辆马车内,目无神采地注视着前方,任由马车一路颠簸,载着我和黎晔去往南浮皇。
“先睡一会儿吧。”寂静无声的车厢内,冷不防冒出了黎晔的声音“路还长着。”
“睡不着。”脑袋倚着车壁,我轻轻动了动,依旧目视前方。
“我都打点好了,一切按计划行事,你不必忧心。”黎晔柔声宽着,旋即话锋一转“倒是你的身子,当众舞上一曲,能否受得住?”
“…”我转动眼珠,看向昏暗视野中那并不清晰的脸庞“穆公子用药替我吊着,不会有事的。”他闻言沉默了,兴许也明白这是比拆东墙补西墙更糟的下策,十余秒过后,他忽然沉声询问:“不去不行吗?”我愣了一愣,看着他道:“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