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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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锦儿笑道:“一上睡不出两样的人来。”
“咳!”曹雪芹突然喊道:“水开了,快把壶提下来;水一老就不好了。”他的话还没有完,杏香已拿干布衬着手,将坐在火盆上的水壶提了下来。曹雪芹已在大磁海里放了茶叶,提起壶来,冲的八分;顺手取银匙舀了一匙红白梅英倾入茶水,用一张皮纸封住碗口。这是杏香已去了三个小号的枫木碗来,曹雪芹接去封皮,用大竹梢舀了一碗茶,郑重其事捧给锦儿。
见此光景,进而不敢怠慢,站起来双手接住;捧到鼻下嗅一嗅,点点头,说道:“似乎真有点儿梅花的香味!”
“你也闻见了吧?”曹雪芹脸象飞了金似的“有雪水就更好了,那是‘三清’。”
“你就忘不了雪水煮茶那段掌故。”锦儿笑着说:“你们定情的那一晚,只怕也没有想到今天吧?”她突然想起,紧接着又问:“小芹呢?”
“睡了。”杏香答说。
看曹雪芹脸上恬然自适的神情,锦儿心头的想,纷至沓来;有半碗茶的工夫,那些
想凝结在一起,觉得有话可说了。
“雪芹,你倒像是‘有子万事足,无官一身清’的样子?”
“岂敢!”曹雪芹答说“你把我看得太高了。”
“我不是把你看得太高了,是把你看得太懒了。”
“太懒?”
“可不是太懒?”锦儿答说:“象四老爷,这种时候,还得吃一趟辛苦。你不愿意做官,就可以躲懒了。”杏香听出锦儿对曹雪芹的懒散不,同时也不无有怪他的意思,正想开口有所辩解,却被马夫人派来的一个丫头打断了。
“太太待,请锦二
跟芹二爷马上就去。”曹雪芹不知何时相召,锦儿心里却明白,站起身来,向杏香说了句:“咱们回头再聊。”随即向外走去。曹雪芹跟在她身后,一进马夫人的院子,便发觉异样,丫头们都聚在垂花门前的走廊上,离上房远远的。唯一的例外是老胡妈,在堂屋门口,端了张小凳子坐着。曹雪芹略想一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必是马夫人有既要紧而又不可
漏的话要说,所以让丫头们都回避,而派两耳重听的老胡妈看门。
然而那有什么既要紧而不可漏的话呢?显然的,秋月是在屋子里;而刚才他是跟锦儿在一起,摒人密语,这样看来,此事必有跟锦儿有关。转念到此,不由得便扯一扯锦儿的衣服,等她站定叫转脸过来,曹雪芹先看他的脸
,毫无异状,便更诧异了。
“是怎么回事?锦儿姐,你总知道吧?”
“别多问!快进去,听太太说些什么?”一进了屋子,锦儿现蹲身向马夫人请安,曹雪芹却只叫的一声,细看母亲的脸,是深沉中微显得兴奋的神情,心想大概不是什么坏事,心就放了一半了。
“芹官,你得跟你四叔到热河去一趟。”马夫人的声音极低,但秋月于锦儿都是连大气也不敢,所以听起来很清楚。
曹雪芹料知还有话说,且先答应一声:“是!”然后也是屏息静听。
“这几年你总不肯好好当差。我懂你的心思,嫌那些差事太委屈。你是内务府的闲散白身人,身份比工匠、苏拉高不了多少,我也不愿你去受那种委屈;再说象你三叔的那种茶膳房差事,也不是你能干的;别人了好处,拿你去顶缸,真远不如不干好些。不过,这一回事很漂亮的差事。不过,这一回事很漂亮的差事。”
“喔,什么漂亮差事?”
“让秋月跟你说吧!”
“是去接‘圣母老太太’——”秋月将曹頫的任务,以及非得有个“自己人”在身边才方便的道理,细细的告诉了曹雪芹。
“震二哥也要去?”曹雪芹问锦儿。
“他是第二拨,四老爷是奉旨马上要走的。”
“这样说,我也得赶紧预备。”
“对了!尽明天一天,预备妥当。”马夫人接下来又说:“咱们曹家,受恩最深,康熙爷在,凡有不便叫人办的事,都是
你爷爷办。如今这个差事,更是非同小可,老太太如果知道你跟着你四叔去办这个差事,皇上把最机密、最看的重的大事
了给你们叔侄,真是那你们当自己人看了,她老人家一定也会高兴,你懂我的意思不?”曹雪芹一面听,一面体味,自然深喻其意,能办这桩差事,第一是意味着继志承先,曹家又将恢复当年天子家臣的荣耀与地位,其次是能办这件差事,便表示他已长大成立,能担当大事了。想到这一点,不自觉地
到肩头沉重,心生畏惧。
“四叔要我帮他,我还不知道干得下来、干不下来?”
“写写信,传传话,也没有什么干不下来的。最要紧的是谨慎,处处留心,别显出形来。”
“是。”曹雪芹又问锦儿:“不知道要去多少子?”
“这得问震二爷才知道。”锦儿答说:“干脆你跟我回去,有什么话,你们哥儿俩一对面就都说清楚了。”曹雪芹点点头,转脸向母亲请示“娘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