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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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咬着自己的嘴,望着道人潇洒地在水面上滑有,动的泪水了下来。他轻轻提气一跃身,也落向湖中,就在他双足鞋底即将碰上水面的一刹那,只见他双臂猛然向上一振,霎时整个身子像是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立在水面上,他振了一下身躯,在湖面上飞步前纵,距离道人尚有十步之遥的时候,道人忽然冷冷地道:“是什么人?”慕天雕想给他一个惊喜,口中不答,身形斗然向前一,那道人并不回头,脚下轻轻一斜,竟在水面上如疾矢一般滑出雨丈,他双脚微微一错,身躯在水面上溜然一转,已是面对慕天雕。
只见他一袭青袍随着那一转身飞扬而起,在空中撒开来有如一张大扇。
慕天雕轻叫道:“师父,师父…”白髯长飘,白鹤道长无法自地呼道:“雕儿,是你”慕天雕睁着泪眼,痴痴望着别离经年的师父,他的双脚一上一下地微着,这样他藉着那上下起伏的微波,可以不必靠速度而能飘立不沉。
白鹤道长的双目中也出无比强烈的情。
本来,对于一个毕生修有的道长来说,那些凡俗的七情六是应该早就远离身心的。但是对于白鹤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他生就一腔热血,那个尸沉“大难滩”底的白石羽士就曾发觉,白鹤道长儿就不该是一个玄门中人,从一个超人在突然之间失去了一身武功,那种心情,可想而知,他望着慕天雕一天一天地长成,就像望着另一个自己一天天地接近辉煌。
他渴望着慕天雕的成功,远比他希望自身生命的延长还要强烈,就如世上每一个父亲渴望着自己儿子的成功一般。
慕天雕让兴奋的泪水尽情地下来,他不再需要矜持,矜持在亲人的面前变成不必要的。
他颤抖地道:“师父,你恢复了,你完全恢复了?”白鹤好像没有听见,伸手向湖左的山石指了一指,借着脚下一个微波的掀起,身躯陡然向左一斜,就如一只海燕一般斜出,贴在波面上美妙无比地直滑出数丈,身形忽然缓缓腾空而起,落在山石之上。
在他双足离水之时,他鞋底和波面之间似乎有一层力,当他腾空一起,掀起一大片白花,倒像从湖底穿出来的一般。
慕天雕忍不住大叫道:“莲台虚渡,师父,莲台虚渡!”话落,也飞上了大山石。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白鹤道:“孩子,那可还差得远。”慕天雕愕然道:“什么?师父,你能施出莲台虚渡的功夫,那必然是痊愈了啊——”伸手握住了慕天雕的手,就像父亲对孩子一样地亲热,白鹤微笑道:“不错,师父的轻功是完全恢复了,但是其他的——仍是完全不成…”慕天雕叫道:“我不明白。”白鹤挥手道:“那就是说,我闭住的八大主脉,只疏通了二条。”慕天雕脸上出极端失望的神情来,但是霎时之间,他立刻让笑回到他的脸上,他低声道:“那么至少,师父恢复痊愈是希望极大的了。”明白这孩子的好心,白鹤暗自叹了一声,心想:“十多年来的苦修,才打通了两脉,痊愈?等到痊愈的时候,我的骨头都化成泥了啊…”但是他表面上只安祥地微笑了一下道:“是的,孩子,师父从来没有绝望的话!
…
”笔着师父,慕天雕不知下面该说什么。白鹤坐在一方山岩上缓缓地道:“雕儿,你认得那伏波堡主的妹子——”吃了一惊,慕天雕叫道:“姜婉?”
“不错,前几天我碰着了她——”慕天雕心中一阵狂跳,他尽量抑住内心的动,却又情不自渴望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于是他讷讷地望着白鹤道长。
白鹤道长缓缓道:“当时我正运功忽然走窍,命垂危…”慕天雕忍不住叫了一声。
白鹤道:“幸好碰着她,其实上次到伏波堡去寻你的时候,我已经见过她一面,只是当时我是蒙着面的;而我的视觉又已糊,所以双方没有认出来——”慕天雕明知师父好端端地就在眼前,但是心中仍然忍不住焦虑万分。
却听白鹤道:“那时我自觉必然一死,心中所惦念的只是未能再见你一面,于是我想托她把一些话告诉你,谁知一提出你的名字,她就不顾一切地连点我三——”慕天雕叫道:“她…功力怎够?”白鹤道:“不,她的功力竟然相当深厚,而且是少林寺的路子。”慕天雕茫然喃喃道:“少林寺?那怎可能?”他怎会料到这大半年来姜婉连得张大哥和五雄的指点,功力大非昔比了哩。
白鹤道:“若不是碰着她,咱们师徒还有相见之么?”他顿了顿,脸上浮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对着慕天雕道:“雕儿,那女孩子委实是个好孩子,你说是吗?”慕天雕正陷入沉思之中,骤闻此言,以为心中所思已被师父看破,不由脸一红,嚅嚅道:“嗯——嗯——”哈哈大笑,白鹤道:“徒儿,看不出你还真有一手啊”脸红更甚,慕天雕恶了一下口水,忽然叫道:“可是,师父,那旗儿——伏波堡的屋角上飘的旗儿…”白鹤正道:“当时你发现那旗儿时,我就曾叫你在真象大白以前不要对伏波堡有所轻举妄动,现在,我给你证实了,你的仇人仍在人间——”他挥手阻住慕天雕的惊叫,继续道:“而且,那人绝不会是伏波堡中人…”慕天雕心中又是紧张,又有一点轻松的觉,因为如果他的毁家仇人是伏波堡中人的话,那么池和姜婉就戎了敌对的形势了。
他颤声急问道:“师父,那是谁?那是谁?”白鹤道长道:“我不知道,我想了许久也想不通,但是不会错的,那一定是他,那年在火场旁边我和他碰过一掌…”于是白鹤把自己所见详细的说了一遍,慕天雕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和那蒙面怪人拼个死活。
白鹤严肃地道:“那年我和他碰掌之时,那人武功虽强,却不过只算得上二角,可是这一次,在大难滩旁,那人委实强极了,就是我功力未失,也不见得能稳胜算。”慕天雕睁大了眼。
白鹤道:“最奇的是,那厮武功之杂,世所罕见,似乎天下每一派的绝招他都懂得,武功路子怪异极啦。”心中一动,慕天雕叫道:“天全教主”原来他想到天全教主大战一剑双夺震神州时的怪招叠出,又想到了天全教主那永远蒙在面上的黑中,是以他忍不住叫将出来。
白鹤道长一愕,问道:“什么?”慕天雕把天全教主的形悬描述一番。
凝神想了一会,白鹤道长微微摇头道:“恐怕不会的吧,你说说天全教主功力究竟如何?”慕天雕道:“那厮功力极高,他在动手之时,举重若轻,潇洒自如,又稳又狠…”白鹤道:“比你如何?”认真地想了一想,慕天鹏道:“我想郎或比我高,也高不到那里去。”白鹤紧问:“何以见得?”慕天雕道:“因为他在一剑双夺震神州乔汝安起手快剑之下,连七十二招递不出攻势…”
“咦,乔汝安?我已经好几次听到他的名字啦,他是谁?”
“破竹剑客徐熙彭的弟子。”白鹤颔下白髯一阵簌动,呵了一声,不再开口。过了半晌,他本道:“你与乔汝安相较如何?”慕天雕大声道:“不至输给他。”嘘了一口气,白鹤道:“不会是他,你的仇人比他功力要深厚些。”皱眉想了想,慕天雕仍有点不释于怀地道:“天全教主对乔汝安时,也可能故意深藏不的呀”微哂了一下,白鹤道:“在破竹剑客的七十二路快剑之下,天下没有人能深藏不的哟!”慕天雕有些失望,但他喃喃挥拳道:“不管是谁,只要他还在人间,我总会找上他的”白鹤道长沉默着。
天黑了,翠绿的湖水也成了黑,只有那瀑布如一匹洁白的长绢,冲而起的水花,活泼轻盈地跳跃在漆黑的空际。
慕天鹏也沉默了,因为他逐渐从情的动中清醒过来,他想到了当前的难题,同时他明白了白鹤正在想些什么——当前,他有两条必须走的路途,一是复仇,一是决斗——复仇的对象据师父说那是一个罕见的高手;而决斗的对象是魔教五雄,他把这两者之中任何一件,做在前面,则他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来做第二桩事了,因为两件事的对手都是那么高强,他难保自己不丧命敌人手中。那么是先复仇还是先决斗呢?
一个是师门的重大使命,一个是私人的血海深仇,他必须在其中选择其一。于是他默默站在黑暗中,凝望着哗啦哗啦的水花,两步之外白鹤道长也默默伫着。
黑暗中的水花飞溅,在慕天雕的眼中却忽然变成了一堆堆的熊熊火焰;在他的中,复仇的火焰也在燃烧着。
他紧捏拳头,暗暗呼道:“家仇不复,焉为人子?”忽然之间,他在那熊熊的火边,看到了青袍洒然的白鹤道长,他的心蓦然一紧;没有师父,他岂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