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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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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改豪侠本,顾宏长笑一声道:“褚老英雄言重了,我辈中人相互济急除患,本是常事,又何足挂心?不过褚小侠伤势不轻,还是救人要紧。”楮顾二人,三个月前在会用县围剿蛇形令主之战中,曾见过一面,双方都心仪已久,这次重逢,当然更为相得。

大众一伙儿进了来升客寓。

褚一鹤忙着指挥众人救伤,顾宏因系外人,自不便参于,只得背着双手,信步走入褚一鹤寄寓的屋子,只见窗外几棵斜柳,一丛竹林,倒颇能说得上个雅字。

他无意中瞥见楮神鹰桌上有一张小纸笺,上面墨迹未干,淋漓尽致地书了三个大字:“大难滩。”他见了一怔,心想这地名倒是古怪,莫非是某些世外高人寄居的地方,心中便暗暗地留意。

忽然神鹰褚一鹤走进来道:“我那犬侄的伤倒是不重,幸亏头兄先解开了他的会元要。”话落一顿,双目霍地注视着顾宏,半带凄疑的口气道:“噢,对了,顾兄可认得这是那门的身法?”只因武林中,只要能解某门的手法,大都知道这是源自何派。可是顾宏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

他不失为明的人,仔细一想前因后果,便知道褚一鹤是不明究里,不由顿足笑道:“楮兄错了,我顾宏若能效劳,自然不敢隐瞒,不过代楮贤侄解要的,可不是区区,而是另有其人。”褚神鹰也曾听得他门下弟子说过,有一个疾如轻风的人,也曾舍身相助,知道是自己多心,错怪了顾宏,以为他是故意帮凶手隐瞒,便歉然笑道:“老弟不必多心,只因我一时心急,思虑欠周,其实侄这码子事,也和老弟有关呢。”顾宏不明所以地说:“怎么说?”大步走到书桌前,拈起顾宏适才所见的那张纸条,楮一鹤道:“老弟可知道这地方?”顾宏朗地摇了摇头。

手抚长须,楮一鹤道:“这是我外顶险恶的去处,诚如其名,沙积于绝谷之中,真说得上‘雕不浮,飞鸟不渡’这八个大字。”

“哦,楮老英雄也认为如此,那自然是险绝天下的了。”叹了一口气,背着双手,楮一鹤在室中慢慢地踱着道:“家兄十多年前,参加了北一战,听说令师叔玄真道长也曾参与,俱都生死不明。这件事,老弟一定清楚得很,十多年来,大家也没出点眉目。”顾宏听他说是这事,心中便想到自己的师叔,更连想得介绍他投师的姑父,也就是惨被蛇形令主杀害的铁烟翁张青,内心便不凄然。

楮一鹤也曾耳闻他的惨遭变故,忙叉开话题道:“前我门下弟子,无意中发现了这北大战的一线索,却累我这犬侄有此一。”顾宏到底不是儿女心肠,听得这武林绝北大战,竟被金沙门下给抄出了底,好奇之心大起,便问道:“噢,难道是尊兄的还物不成?”楮一鹤摇头道:“那也不是,我四弟子在那大难滩边一株千年古树上,发觉枝叶浓密之处,竟有绝顶的内家高手,用手在树皮上刻了几个大字,端的是入木三分。老弟,你道是谁的手笔?”虬髯客顾宏那能猜得出这个哑

当年与会的高手,武林中传说纷纷,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固然其中功力不能达此的或有,但这等刻木成书的本领,对大部分与会高手都不算难事,譬如,他深信自己的师叔便能为比。

因此,他唯有报之以苦笑。

顿了一顿,楮一鹤道:“老弟和昆仑掌教‘天外一秀’东门大侠见过了么?”顾宏惊道:“难道是东门老大,东门彦的手笔?”点点头,楮一鹤道:“不错,那正是‘八步赶蝉’四个大字!”心中已摸出八分情节,顾宏便笑道:“你那弟子便把这树皮揭了回来,你就派尊侄送给东门老二去鉴定笔迹,可对不对?”连连顿足,楮一鹤叹道:“我那犬侄因事关家兄,便自告奋勇要去见东门老二,我也太疏忽,平时又看在家兄面上,督促得也不严,因此便栽了个跟头,唉,真是气人”知道他因侄子被伤,老脸挂不下去,顾宏便畅声道:“楮老英雄也不必气短,我看这事八成是东门老大的手笔,待蛇形令主的事一了断,我们务必要把它个水落石出”楮一鹤凝视着这个后起的豪侠,他想:是我老了么?为什么这些年轻的气势个个都是如此了得?

那蛇形令主、崆峒神剑、岑谦,安二公子…还有眼前的顾宏!于是,他泫然了,这是英雄的老泪!

他口中喃喃地念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顾宏被那幽闷的声音所引住了,于是,一刹那间,他仿佛已能领会到些许悲痛老怀的心情,因为,他也领受到更年轻人的推力,而其中最大的一股力,系来自慕天雕——一个将来以金鹰为绰号的新起之秀。

于是,他把视线转移到窗外的垂柳上,那枝条儿失去了光辉,兀自无力地在秋风中飘摇着。

他想:这就是老英雄最好的借镜!

北国的,妩媚仍带着令人难耐的寒冷,高峰的白顶儿在微弱的光中闪烁,给人无限辉煌的觉。

两棵槎哑的枯枝斜斜地伸出去,那高及人肩的石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在这浩渺无边的周遭里,他显得那么渺小。

这个人影飞快地移动着,而且静悄悄地,一声音也不曾发出,直令人以为他在乘风御气。

他轻轻飞过一块山石,落在两块比他人还高的大岩之间,于是从外面看去,这荒凉的山区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两块巨石间的他缓缓弯下,凑近石,只见石边斜斜立着一块残缺不全的古老石碑,他耐心把碑上的尘土去,霎时,那石碑上显出三个古篆:“大难滩”他轻嘘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微风吹过,他颔下的胡须随风飘曳,他的双眉紧紧地皱着。他仰着头看了看天,天空的红是对着他的头顶,原来金黄的光芒被那厚厚的冷气所隔,显得有些儿惨白。

也不见他双脚用劲,他的身形斗然飘上巨岩,一直向北奔去。

渐渐他奔上一个陡峭的峰峦,眼前陡然呈现好一片奇景——峰峦不是一片笔直的悬崖,崖下环谷一带,如一弯山涧一般,但是那谷涧中不是水,而且好一片黄沙,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势十分悉。

他轻巧地从山石上跃到崖边上,山下黄沙其平如镜,其静如水,衬着那些嵯峨怪石,益发显得平静中带着极高度的神秘。

他望着黄沙喃喃低语道:“大难滩,山石有灵,请佑贫道得知真象。”

“轰”!

骤然一暗,一个霹雳大雷响起,霎时之间,风云变,怪风连过,谷中黄沙滚滚,竟是一片愁云惨雾。

他木然望着突然昏暗的天,心中似有所悟,喃喃仰首问天道:“难道当年赴约的人无一幸免地全都死了?全都死在这谷中?”

“轰隆”!

一又是一个焦雷,这时那石的另一边,悄悄地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同样地似乎对地形悉无比,轻快地飞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