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天未亮,烛火荧荧,米软软剪下最后一截线头,拿起连夜好的长袍,反覆检查线,再仔细地摺叠起来。
好漂亮的墨绿丝棉!她后来还是去买了这块布,本是打算慢工出细活,做成他的过年新衣,怎知他要突然离去,无法与她一同过节。
她温柔不舍地摩抚袍子。穿在他身上,该是多么俊逸好看呀!
酸涩红肿的眼睛,她抱起衣袍,穿上外出的棉袄,来到厨房。
“姐!”米甜甜坐在厨房小桌边,支着手肘打盹,马上醒来。
“软软,好了?”
“姐,你这么早起?要顾住肚里的孩儿呀。”米甜甜站了起来,微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了那么多?我帮你守着状元糕的火候,也该蒸了。还有,我烤了几张大饼,你让陈大人路上带着当乾粮,也顺便割几条乾带去…”
“姐!”米软软扑簌簌掉下泪。
“谢…”
“说什么谢谢?来,姐帮你收拾,快去找陈大人。”天蒙蒙亮,米软软走进薄雾中,脚步黏着气,明明是想赶着去衙门,却是沉重得抬不起来。
快呀!慢一刻见面,就少了一刻相伴的时间;偏偏又希望时光停顿,老天忘了出,天不会亮,明天不会到,敖哥哥不会走!
晓雾朦胧,透出了隐隐天光,她的泪又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上。
来到衙门,守门的衙役脸沉重,没有说话,就让她进去。
抹乾泪水,轻轻来到他的门外,房门敞开,他背对外头,坐在书箱上。
只听他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把三弦子,轻拨琴弦,声音低哑地唱道:“深思,无报答,只得祈天求地。愿只愿我二人相得到底。同行同坐不厮离。里同茶饭,夜间同枕席。飞天为比翼,在地连理枝,生生世世永不弃。”略带哀伤的曲调而出,陈敖唱得百集,心又痛过了一遍。
放眼看去,房间已经整理乾净,一如来时,他此次离去,依然是一个包袱,两笼书箱,两袖清风,外加三分失意,七分惆怅。
还有,他将带走浓厚的人情,以及一个似水姑娘的款款柔情。
“软软呵软软,只愿与你不厮离…”
“敖哥哥!”背后那声软腻的叫声令陈敖一惊,跳了起来,又喜又愁。
“软软!你怎么来了?”
“敖哥哥,我来送你。”米软软撑起笑脸,递出手里的棉袍。
“北京天冷,你穿着暖和些…”她再也笑不出来,转身拭泪。
捧住这件轻软的棉袍,陈敖有如捧住一辈子也偿还不了的金银财宝。
情深义重。
“你又熬夜了?”
“本来我不急着的,可你…可你今天…”米软软匆忙擦去眼泪,水灵大眼更显红肿,她忙着打开包袱巾。
“这里还有一些吃食…”
“软软,有劳你了。”米软软泪眼蒙,低头用力绞着指头。
他唱的曲子都刺痛她的心了,正如昨夜那一针一线,也是刺在自己的心头上啊!即使她告诉自己不要掉泪,不要再让他难过,但再怎么忍耐,再怎么强自镇定,她还是哭了。
“软软呵!”他长叹一声,将她紧抱入怀,泪水滴进她的发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