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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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慌忙坐起来。
琴琴一扭身子:“画了人家,还不许人家看?!”停了会儿,她问他:“陈煜,你又没俺的照片…画俺画得这样像,你…是咋画的呀?”
“眼睛闭一会儿,再睁一会儿,就画出来了呗。”陈煜说着把目光停在了琴琴的脸上。
琴琴垂下头,躲过了陈煜的目光。
“俺可不像你画的那样愁眉苦脸…”她故意挖苦说。
“啊,那大概就是我闭眼睛那会儿画的。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你是那个样子…”
“你真神!”琴琴心里甜丝丝的。她看着画面下角的那几仃小字问:“你为什么让俺去分管音乐和诗歌呢?”
“因为音乐是美的,诗歌也是美的。音乐和诗歌,是心灵之谷出的泉。你听——”陈煜说着,眯起眼来,仿佛真的在谛听那心灵之谷出来的声音。
“…‘但眼下,她却不得不去分管特拉戈荻亚。”’琴琴念罢这句话,问:“啥是‘特拉戈荻亚’?”
“‘特拉戈荻亚’一词,在希腊文中叫‘悲剧’,意思是‘山羊之歌’。古希腊人祭神祗,原来是用活人,后来改用山羊代替…”
“悲剧?让俺去分管悲剧?!”琴琴怅然变。
泉水中的音乐听不到了。
陈煜猛然觉察到失口了,忙说:“哎,悲剧也是美呀,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力量更强的美。总之…”琴琴神仍然没有缓解。
“嗨,其实我也没闹清楚,小知识分子嘛,囫囵枣,稀里糊涂写的…”陈煜暗暗叫苦。那不过是自己的一种预,在心里想想而已,怎么能让她知道呢!那样她会痛苦的。
“好了,不谈这个了。”陈煜努力调解着气氛“琴琴,你看,多么难得的幽静,又有泉水伴奏,唱支歌吧!”琴琴的心情终于松动了,她用征询的目光望着陈煜,像是在问:“唱什么呀?”
“唱一支童年的歌吧…一支童年最钟的歌…”琴琴默默地望着起伏的山峦,心中似有不尽的惆怅…许久,她轻轻吁了口气,用中声区那种酷似童声的音,追忆般地唱起来:山里的孩子(哟)心山,从小就生长在山里边。
清清的泉水(哟)房前,羊儿在山顶蓝天。
陈煜被动了,忘情地跟着唱起来。这也是他最悉的一支歌,一支童年最神往的歌。生在大城市里的孩子没见过山,唱着它,心里就充了对山的恋情…
两个青年人全然陶醉在童年的梦境中了。在歌声里,在彼此间那情不自的、火一样热烈的对望中,两颗纯真的心贴近了,融合了…
如果不是身穿军装,如果是在城市的公园里,他们应该是彼此倚偎着、拥抱着来分享这美妙光的。而现在他们是在原地坐着,留下一米间隔…
军人的潜意识约束着他们。光荣的帽徽和领章给了他们理智。即便有的萌发,也被理智的剪刀剪断了…
山那边传来低沉的炮声。工地、军营在召唤自己的儿女了。
陈煜站起来,又把琴琴拉起来:“走吧,该回去了。”他们默默地走了几步,又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一眼小溪边那坐过的草地。
良久,琴琴说:“陈煜,妈妈在信中好几次提到你…她问你好。”
“下到这龙山工地,我再没给老师去信。”陈煜歉疚地说,“琴琴,你写信时替我向老师问安。你不要把我的遭遇告诉她,那会增加她的痛苦。就说我来龙山是体验生活吧…”
“我连着给妈妈去了两封信,可还没收到妈妈的回信。前些天,我在信中问妈妈,问她为啥不吃鱼,为啥也不让我吃鱼。我一直觉得这是个秘密。”
“大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最好不要问。”陈煜不再吱声了。在艺校就读时,他曾听别的老师说过,琴琴妈妈不吃鱼是与琴琴爸爸的死有关,但详情他也不知道。
琴琴迈着袅袅婷婷的步子,走在前面。那芳姿倩影,飘忽在嫣红嫣红的落霞之中。
陈煜蓦然到,面前的姑娘美之过甚,像是来自九天瑶池,不似人间可得!
一种无名的惆怅,又涌上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