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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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知道了！你去约束队伍，暂时原地待命！

…

”一句话还未说完，李清忽然一个虎扑，哆嗦着紧紧挽住了林风的手臂，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风转过头来，无可奈何的对王大海挥了挥手。

“遵令！”王大海抱拳行礼，转过身去，尤自小声骂道“他妈的，走也不让走、停也不让停，真他娘的废物…”此时李清也无暇计较，他抓着林风手臂，颤声道“前头败了？

…

八旗兵杀过来了？

…

”

“李大人，镇静些，我刚才已经替您下令，叫赵守备和刘千总列阵了，就是来了也能暂时挡得住！”林风随口安道。

“啊！真的来了！

…

”出乎意料，刚才那几句安的话居然起了相反的效果，李清两眼翻白差点晕了过去，松开林风的手腕，扑的一声坐倒在地上，林风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他大力了鼻子，忽然看到李清管上的水迹，心中吓了一跳，急忙挽着他的手道“大人不要慌，只管坐镇后军，我去前方指挥就是！”这个李清可是自己的靠山，以后的前途就靠他了，千死万死，您老人家这时候可不能死。

李清忽然跳起身来，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一下子捷得异乎寻常，令林风大为惊讶，他猛的甩开林风手臂，大声呼唤道“李二狗、李二狗，他妈的快给爷备马！——他妈的死到哪里去了！？”

“大人，您这是？

…

”林风讶然道，难不成他还敢亲自上阵？！

李清扯着马鞍，在李二狗的帮助下艰难的爬上马去，转头对着林风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我去福州…向耿帅请援，林先生，这里就请您和众将士多担待了…”他吆喝一声，准备打马而逃。

林风魂飞魄散，心知他这一去说不定整个军心就散了，自己搞不好就会死在这里，不由得心下大急，一伸手拖住他的手臂“大人，清兵还没来啊大人…您不能走啊大人…”李清挣了几下没有挣，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强笑道“要不…要不林先生咱们一起回福州请援？！

…

”一起逃跑？这主意似乎不错，林风呆了一呆，心中有些意动，正踌躇间，忽然后队的挑夫一阵混，纷纷丢下担子朝前飞奔，口中凄厉的大呼道“…鞑子来了、鞑子来了…”林风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不是败兵不是在前队么？他们应该在败兵的后面才对嘛，难道是这些挑夫起哄，自己吓唬自己？！

心中正莫名其妙，李清此时忽然猛的一个撒手，把林风甩了一个跟头，他大力拍马，带着几个亲兵朝后方飞驰而去。

还未跑出几步，一支长箭倏的破空而至，极其准确的贯入了他的额头“砰”的一声，李清重重的摔了下来。

林风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清的身躯，一道道黑影如同梦魇一般布了整个天空，夺的一声，一支长箭深深的契入了旁边大车的木栏上，林风猛的一个机灵，急忙蹲在车后，回首看去，那些挑夫纷纷中箭倒地，霎时尸横遍野。

清兵真的来了？！

急促的马蹄声如闷雷一般敲打着林风的耳膜，透过马车的横拦看去，不远处数个黑影骑在马上，在道路旁边的野地来回奔驰，不停的朝这边发出劲箭，尘土漫天，越越近。

真的是清兵！他们怎么跑到我们后面来了！

林风不知道，清初的骑兵甚是锐，擅长轻骑穿，一夜可行数百里，忽散忽聚，游击扰，入重围而不惊，击重兵而不惧，是自努尔哈赤时代就运用娴的战术。

那队清兵了几箭，见这边完全没有反击抵抗的意思，一大堆人如没头苍蝇一般混不堪的朝后方逃命，眼见有便宜可拣，立即大队策马杀了过来，马刀挥舞，逃在最后的几名挑夫登时被砍死。

心中慌无比，这时李二狗扒拉着李清的尸身逃了回来，马匹早已被清兵死，李二狗大声哭道“大人死了…大人死了…”本就慌的后军刹那间崩溃，林风被人裹着朝后拥去，但他的身体比起那些士兵和挑夫来说实在太也柔弱，不一会就被碰得七晕八素浑身酸痛，脑袋中正混成一片，脚下忽然好像绊到了什么，猛的摔倒在地，刚刚准备爬起，一只大脚踏了上来，踩得他痛呼出声。

“林先生？！”听到他的声音，李二狗忽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林风，急忙领着几个强壮的亲兵把人挤开，把林风拉了起来“林先生，大人死了，咱们怎么办？！”林风刚才差点被脚踩死，这时怒火万丈，心中想道，他妈的，反正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拼他娘的算了，好歹也拉个垫背的，反正落到这个世界，原本也就当死过一回了。当下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李二狗的刀，赶上前去，照着刚才似乎踩过自己或者有踩人嫌疑的家伙就是几刀。他跑到人群里一阵砍，血横飞，吓得旁边的人都愣住了。

人心稍定，看着一张张错愕的面孔，林风忽然心中一动，转过头来，对着在旁边发呆的亲兵喊道“李二狗！”

“在！”

“你带人在这里守着，谁他妈的敢逃就砍谁…后退者一律处斩！”他回过头来，在人丛中一眼就看到了千总王大海，不由得愤怒的叫骂道“王大海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带的什么队伍？！马上给老子带人顶上去，再后退一步老子砍你脑袋！”此时林风手握长刀，浑身上下鲜血淋漓，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王大海心中发虚，不敢生出反抗的念头，急忙应命，出刀挥舞着指挥手下渐渐列成队形。

“他妈的，挑夫也给老子上，拿扁担、木…他妈的有什么拿什么，和鞑子拼了，谁他妈的临阵逃老子就砍谁！”林风站在一辆马车上，忽然飞起一脚，把一只银箱踢翻在车下，轰隆一声白花花的银子散落了一地。

“砍死一个鞑子兵，赏银一百两，砍死鞑子官，赏银翻倍！”林风叫得嘶声力竭“谁他妈的想发财，就一手给老子看看，前头砍人、后头拿钱，当场兑现，老少无欺！”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一众挑夫和士兵不由得了一大口唾沫，顿时胆气大增，竟过了对死亡的恐惧，蜂拥朝追杀过来的清军骑兵扑去。

这支清军骑兵其实人数不多，总共不到百来人，本来他们只是担任游击斥候任务的散骑，刚才看见这支辎重部队本来也只是打算扰一番，却不料对方未战先溃，只了几箭就四散而逃，于是抱着拣便宜的心里来混些人头充军功，不料这支刚才炸了营的敌军忽然恶狠狠的杀了回来，一个个仿佛换了个样子变得穷凶极恶，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是应该战还是撤退。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汹涌杀回的人早已把这寥寥数十骑淹没，刀砍刺，打敲，刹那间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尽数战死，最外围指挥作战的那名清军哨官眼见情况不妙，急忙调过马头，亡命飞逃。

林风一下急了眼，这个军官若是逃跑了回去，给清军大队报了消息就麻烦了，但此刻自己的骑兵在前队，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时王大海却早已张弓搭箭，倏的一箭出，正中清兵的后心，登时摔下马来，瞬间被马蹄踩得稀烂。

王大海一声呼哨，得意洋洋的道“他的，想逃？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嘿嘿…”林风大喜，忘记了刚才他的带兵不力，当场嘉奖道“好样的！他妈的王大海干掉了鞑子官，赏银翻十倍，拿一千两！”众人大哗，林风适时收买人心“刚才砍死鞑子的，提人头到后面找李二狗，一个人头一百两，老子说话算数！”他顿了一顿，瞟了瞟神失落的那些人，又大声笑道“刚才众将士奋勇杀敌，老子都看在眼里，也不能说没有功劳，这么着，参战的士卒每人赏银二十两，挑夫每人十两，人人有份！”反正买单的不是自己，林风乐得慷他人之慨，于是远在福州的靖南王莫名其妙的当了一回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