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变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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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不还款，朱广泉却偷偷乐，他靠第一笔借款顺利拿到玫瑰花园那块地，现在他打算靠第二笔借款跟政府讨价还价，目的，就是牢牢占领住光华路，不让任何人进一条腿来！

绝不让！

朱广泉自己也有一套方案，他追求两全其美，既在光华路建成国际商城，还不伤害他现在的光华路市场。谁知陈志安主持工作期间，将原来万盛搞的那套方案报了上去，发改委又顺利通过，这才让他处在了风波中心。

不过朱广泉不急，他打算耐心跟政府玩下去，凭他多年的经验，他坚信，这场游戏中，他不会输。

他怎么会输给政府呢？

苏晓不识时务，想在国际商城建设工作中标新立异，让朱广泉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却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朱广泉只能动歪脑子。其实跟政府官员动歪脑子是很有意思的，它不但能考验一个人的智慧、胆略，还能验证一个人的实力。

说到实力两个字，朱广泉心里的不痛快就多起来，当初他被杨天亮耍来耍去，他承认是自己实力不足，政府向来看不起实力弱小的商人，这点朱广泉有深刻体会，现在不同了，现在朱广泉有足够的能力跟别人对抗，别人再对他不尊敬，他心里就有想法。

集体围攻工商执法大队工作人员，给政府以脸，就是在他的暗示下发生的一场闹剧，遗憾的是，宋进老婆打伤谢芬芳，惹了不该惹的主，让他被动。不过这是件小事，只要他愿意低头，没有摆不平的。但苏晓得寸进尺，扬言要关闭光华路市场，就让他觉得，苏晓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向健江都不敢说的话，你苏晓就敢公然说出来？朱广泉决计再给苏晓上一堂课，他要用这种方式让苏晓悟到，在东江当好一个市长，是不能太瞧不起他朱广泉的！

有了朱广泉这些暗示，宋进当然有恃无恐:“上访怕什么，我们是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省政府不管，我们就去京城。你们别担心损失，每人每天补助五百元，上访期间店里的损失由我包赔，不错吧，这都赶得上官员公费旅游了。”这是他跟华英子那几个姐妹吹的牛，华英子一看宋进这么为她张脸，兴奋得两个腮帮子都在舞蹈了。

就在宋进他们眉飞舞边玩扑克牌边高谈阔论时，向健江和苏晓推门进来了。

屋子里乌烟瘴气，烟草味和着女人的香水味还有男人的脚汗味冲苏晓袭来，苏晓拿手挥了挥，冲里面的人问:“哪位是宋进？”宋进当然认得苏晓，通过电视认的，如今只要打开地方台，就全是领导们的影子，你想躲都躲不掉。宋进那天还跟华英子说:“都说新来的市长是个大美人，我以为是她底下那帮人瞎奉承呢，细一看，果真长得不简单。女人长得漂亮我能理解，长得漂亮还有权，还能当市长，我就不理解了。”说着，他在华英子鼓起的子上捏了一把。

华英子打开他的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人家是市长，你少贫嘴。”宋进不服气道:“市长怎么了，在我眼里，她还是女人。”

“别想入非非啊，你以为你是谁，她的脑子你也敢动？”

“不敢。”宋进说着，一把搂过华英子，就势就往沙发上。那天他老婆正好不在，进货去了，宋进才敢有恃无恐。华英子先是“不要啊，你坏！”地拒绝着，后来，后来宋进的手强行伸进她的衣服，将她丰的房捏在了手里。华英子动弹不得了，又坚持着哼了几声，然后，然后就像母虎扑食般，猛一用力，将宋进扎扎实实扑到了怀里。

华英子这女人，外表看起来小巧玲珑，怪可人的，一旦那股火烧起来，比男人还凶猛。对了，她喜用男人的方式折磨男人，也就是说，在上，她不愿意做女人。朱广泉大约不喜这个，才把她这道菜送到了宋进嘴里。

宋进倒是觉得合胃得很。

宋进看了一眼苏晓，慢悠悠地起身:“你找我，你哪位啊？”苏晓忍住心中的不快:“我是代市长苏晓，你就是宋进？”

“对头，我就是光华路市场管委会副主任宋进。大半夜的，市长找我什么事？”宋进油腔滑调的样子怒了向健江，他往前跨了一步:“我们从东江专程赶来请你，怎么样，宋大主任，这儿住得很逍遥是不？”一看向健江也来了，宋进有点怯。他刚想说什么，华英子抢先一步站起来:“怎么说话啊你，我们被政府得没饭吃了，你还幸灾乐祸？”宋进暗暗捏了华英子一把，示意她别来。华英子才不管呢，她一直想回脸，就是找不到机会，今天这大好机会白送给她，她岂能放过？

“你是谁？”向健江比这个妖冶的女人怔住了，大约他这一生，还没遇到过这种挑衅。

“我是谁不用你管，你倒要说说，我们上访有什么错，有什么错么？”向健江被这个女人的无知和无礼笑了，哭笑一声道:“没错，你们都没错。”

“这不就对了嘛，来，我们继续玩我们的，不跟他说。”华英子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在苏晓脸上扫了一下，转而盯到向健江脸上。这女人也真够胆大，明知道眼前就是东江市委书记，她倒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是向书记吧，呵呵，我叫华英子，光华路市场个体户。”向健江又愣了一下，这女人也实在是怪诞，别人没问她，她倒自己介绍起来了。

向健江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有点怵华英子。

华英子见状，越发有了勇气:“向书记，凭什么要把我们赶出光华路？”

“这问题回去再说。”

“不，就在这儿说，说不清楚，我们不回去，长住这儿了。”

“对，说不清楚，我们就住这儿了。”跟华英子一道来的几个女人以为向健江怯了阵，起哄道。

向健江定了定神，黑下脸道:“你们想怎么说清楚？”

“不是我们想说清楚，是你们应该先把问题说清楚。”华英子得寸进尺，似乎她觉得，跟向健江过招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进在边上发急，但又不好阻止华英子。男人一旦跟女人有了那种关系，就处处显得被动。宋进不想惹恼向健江，他只是想给苏晓一点脸，这也是朱广泉再三待过的。

“英子你少说两句。”宋进终还是忍不住，冲华英子说了一句。

“你甭管，我就不信，书记能把人吃了？”华英子已经把持不住自己了，她觉得自己今天好。

“我吃不了你，你这张嘴，厉害啊。”向健江叹道。

华英子吃吃笑出了声，笑完，捋了下头发:“哪敢跟你书记大人比，我们也就是讨口饭吃，东江不让我们吃，我们只好到省城，省城要是不让吃，我们就去中央。”一旁站着的苏晓早已忍耐不住，她最见不得这种不知天高天厚的人，再说，华英子扭捏作态的样，也实在让她看不惯。她往前跨了一步，冲华英子说:“你嘴会说是不是，我们大半夜的跑来，不是听你卖嘴皮子的。”华英子正跟向健江说得开心，她喜跟向健江斗嘴的那份受，很美妙的，她打算一直斗下去，苏晓不识时务地打断她，令她十分不开心。

“那你跑来干什么？”华英子反问苏晓。

“按规定，带你们离开省城。”苏晓正起脸，毫不客气地说。

“笑话，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跟你回去？”华英子脸上是不屑，说话间，她还掏出口红，往自己嘴上抹了两下，然后上下嘴那么挤了几下。

“不想回是不是？”苏晓不那么客气了，口气明显严厉了不少。华英子偏是不识脸:“想回能咋，不想回又能咋？”苏晓被华英子的态度怒了，明知这种场合不能发火，仍然火气十足道:“说你会说你还真的卖上嘴巴子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把你老公叫来？！”华英子没想到苏晓会来这一手，一时有些慌，不过，她还是佯装镇静道:“你把天王老子叫来也没用，我们是干正事。”苏晓掏出电话，就要往外打，华英子以为苏晓真要打给她老公，脸蓦然一变:“干嘛呀，是你们闯进来的，管我老公什么事？”宋进的脸也变了，结结巴巴道:“除非市上答应光华路市场不拆迁，否则我们就不回去。”苏晓一边佯装拨号一边说:“拆不拆迁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你们如果想闹，可以，费用也不用你们出，市上掏。我可以把这家宾馆给你们长期包下，只要你们敢住。”说着，她故意拿目光扫了一下宋进和华英子，然后对着自己的手机说:“给我接弹克团！”

“干嘛，干嘛呀！”华英子扑过来，就要抢苏晓的手机，苏晓厉声道:“你不是想长期住么，我把刘营长请来，让他多陪几天你。”

“谁让你请他了，吃得不多管得多！”华英子说着话，一扭股，从向健江身边挤了过去，随后响来一声刺耳的关门声，华英子将气撒在了门上。华英子一走，其他几个女的也不敢多留，红着脸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宋进几个时，苏晓立马调整了策略，她收起手机，冲宋进道:“你想干啥，你现在是人物了是不，东江闹还不够，还要跑到省上来？！”宋进没吭声，但明显，他的士气被下去不少，特别是刚才苏晓说要给弹克团打电话，几乎让他冒了身冷汗。华英子的老公在弹克团当营长，长年不在家，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胡来，如果让刘营长知道，他怕是吃不了得兜着走。

“宋进我明确告诉你，光华路市场的拆迁势在必行，谁也阻挡不住国际商城的建设步伐，至于你手里握的那份借款合同，如果政府违约，你可以依法起诉，但这不是你上访的理由。另外，你必须回东江，谢芬芳重伤一案，公安局还没做定论。做为主要责任人，你不得离开东江！”

“谢芬芳挨打，关我什么事？”宋进有些嘴软。

“关你什么事，回到公安局就知道了！”宋进不安地瞪住苏晓，他原来听人说，新来的女市长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在东江绝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现在他觉不是，这女人，有一股杀气。宋进考虑，要不要改变一下策略，毕竟，上次围攻工商执法大队，他在公安局是挂了号的，虽说朱广泉给荣怀山道了歉，但苏晓真要追究起来，也没他好果子吃。

就在宋进犹豫不决时，房间门啪地被推开，朱广泉进来了。风尘仆仆的朱广泉顾不上跟向健江和苏晓打招呼，冲宋进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好啊，宋老二，你胆子也忒大了，东江打了人，事情还没处理呢，你又带人上省城闹事，你长了几个胆？！”宋进在家排行老二，平常朱广泉都称他宋老二。

宋进吓得往后一趔，他闹不明白朱广泉唱得是哪处。

“我看你自由子过得不舒服了，是不是还要进一次监狱？”不等宋进还嘴，朱广泉又冲跟另外几个工商户骂:“你们是不是钱挣得烫手了，跑到省城来上访，还惊动了两位领导，你们面子大啊，我朱广泉要见二位领导，都得斟酌斟酌呢，你们倒好，坐的坐着，躺的躺着，反倒让书记市长站着。都给我起来，我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包括宋进在内的上访者全都乖溜溜站了起来。

朱广泉这才转过身，冲两位领导点头哈道:“实在对不住啊，向书记，苏市长，怪我，都怪我，你们批评我吧，是我没把工作做好。”向健江没有说话，苏晓故意问了句:“是吗？”

“向书记，苏市长，你们别生气，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来上访，这些天钢材价格涨得太快，而且货异常的紧俏，我正在为钢材奔波呢，家里的事，没顾上。我检讨，我现在就检讨。”苏晓看着朱广泉一阵红脸一阵白脸的唱，心道:“这人真是不简单啊。”等朱广泉表演得差不多了，向健江才说:“多的话不说了，人全在这里，他们啥时回去，你朱老板说了算。”

“现在就回，现在就回。”朱广泉说着，突地转身，怒瞪住宋进:“还楞着做什么，要我一个个背你们下楼啊？！”朱广泉这种人，做起事来是没有分寸的，按说等天亮后回去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他楞是把上访者骂下了楼，还主动到前台结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