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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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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子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之中反复煎煮一般,不知自已即是生抑或是等着死。每的燕窝粥、红糖银耳,轮给她服用,只待她恢复些许气。所幸这样的煎熬很快便结束了。不过是短短三中已是派人来她口说是到了术士选定的良辰吉。可笑的便是,竟还是以民间嫁娶的方式她入

,娘亲一早天未亮便是起身,为她着装粉饰,只因她气尚且十分虚弱,为了掩盖病容,李翠霞花了整整一个早上,方才替她层层描粉,画出几许红润的颜

烟落毕竟只是妃妾,不能着正的大红。是以中为她准备了茜红暗花镶金线广绫大袖衫,袖边滚着鸳鸯石榴图案,外罩一件孔雀开屏霞帔口耀眼夺目的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振翅飞。尾裙长长拖曳在地上足足有三尺余,裙子上绣了百子百福花样。

百子百福,对她而言,亦不过是一种讽刺。心中冰冷一片,如凝冻了的死水,不起半点涟漪。敛衣下拜,盈盈道:“楼氏烟落拜别爹爹、娘亲、哥哥。”

“去罢,有空一定要回来看看…”李翠霞勉强忍住泪意,哑声道。偏过头,不忍再看。此一去,还不知何能再相见。

“烟落,要保重!”楼封贤寥寥几字,已是道出无尽的苍茫与无奈。

唯有楼征云一言不,只是瞧着她愣愣出神,眸中浮起几许哀痛。

烟落不舍,一步一回眸,缓慢离去。不远处,只见映月一袭素服遥遥相立,冷漠的表情,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角似有一许若有如无的讥诮正在蔓延。她心中一痛,早知会是这般,大娘亦是白白去了,累得映月至今都不愿见她,迁怒于她。

罢了,这许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小姐…小姐…”疾步奔来的,是一袭粉衣的红菱,她似是跑的很急,上气接不上下气,许是跑了很久都没有停过。终于再也跑不动了,她只得远远的停下,大口的息着,努力朝这边张望着。

烟落眸中一亮,含着隐隐不舍之意。此前风离御将她送回尚书府,却独独留下红菱,也不知是何意。她本以为今见不到她了,不想红菱终是赶来了。十多年朝夕相处的情分,毕竟是情同姐妹一场,她只怕入之后,此生再无缘相见。

爹爹、娘亲、哥哥、映月、还有红菱,都是她至亲之人,想到这,眸中蒙上一层氤氲雾气。黯然回,有中嬷嬷上前替她盖上红盖头,如一袭巨网,笼罩住她的命运。又往她手中了一个苹果,道是平安之意,却沉如千斤。自有女引她坐上红轿,替她敛了碧玉垂珠帘子。

随着内监尖细的嗓音“起轿!”便晃晃悠悠的启程,将她载入那戚戚深。她原以为,于七皇子为妾,她此生是无缘坐上花轿了,不想坐上花轿却是这般讽刺。摇摇晃晃的轿子,此时正如她渺茫未卜的前程,飘摇不定。

的天,一直沉着脸,西风紧,只吹得两旁的树枝直颤,簌簌作响,垂珠帘子相互撞击着,出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直教人心中烦躁不已。

也不知这么摇晃了多久,久到她困倦的眼皮忍不住要合上之时,终于听得“落轿!”二字,随之而来的一沉,使她猛一灵,清醒回神。

数名人上前来她,缓缓入殿,隔着盖头,烟落只瞧着这白玉铺设而成的地面,内嵌金珠,凿地刻出九条金龙,有闭目养神的,有疵目咧嘴的,神态各异。莲足轻踏而过,不觉冰冷,只觉温润。如此穷工极丽,奢华至此,让她心中深深震撼了。也许正是这样无上的荣华富贵,才教那样多的人难以放手罢。

人将她引自殿中,便缓身退了出去,合手带上沉重的门,砰的一声,将明亮的挡在了外,只余无尽绵延的深冷。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外边似乎又下起了雪珠子,兼着细细的雨丝打在琉璃瓦上,沙沙作响,单调的声音,听得久了,仿佛能将人的力气都走。

又是良久,直至外再没有一丝光亮照进墨黑的雕花棱窗。不知不觉中竟已是黑夜来临。似又有人进来掌灯,烟落只是僵坐着,静静等待。

陡然一室明亮了起来。

“踢踏”声由远及近,似是男子屡靴及地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渐渐靠近。烟落自盖头的隙间瞧见,那是一双微微翘起的华丽羊皮靴。

突然,只觉得头上一轻,忽如其来的光亮刺目扎眼,她竟下意识的伸手去遮挡,却听得头顶之上传来低低惊呼“怎么是你?”望着眼前悉的容颜,虽是厚重的脂粉却无法掩盖她浑然天成的清丽风姿,凤冠霞帔,火红的颜衬得她娇如花。风离澈深刻的轮廓勾画出浓浓惊愕,冷清的眸中跳动着点点幽深的蓝,手中紧紧攥着那一方红盖头,竟是不知再说些什么。

烟落缓缓抬头,看清了来人,竟是二皇子,也是一惊,疑道:“怎会是你?”未待风离澈作答,方才前来点灯的女忙上前躬身道:“今是婉仪小主大喜,皇上沉睡不醒,按礼由长子代为揭开红盖。良时已至,还请婉仪小主随同奴婢一同入内。”说着便单手作引,请烟落入内室。

她徐徐起身,只冲着风离澈淡然一笑,旋即转身,随女而行口层层玉,帘低垂,有百合清香轻渺地从珠帘之后溢出一丝一缕的白烟,袅娜如絮,飘散在了无尽奢华的毕殿之中。不远处依稀能见一袭明黄的大,被笼罩在了层层蛟纱之中,蒙蒙可见一人正躺于上,了无声息般,一旁皆是跪地随侍的女太监与御医。屋中处处弥漫着病人衰弱腐朽的气息,似再浓烈的香亦无法掩盖。

风离澈凝神伫立,静静望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了碧玉珠帘之后,便好似那缭绕的青烟一般,徐徐散尽。英的剑眉渐渐扭曲,紧紧拧成一团,暗自握拳。怎会是她?

清晨,烟落似被人轻轻推醒,缓缓睁眸,昨自己竟是在殿前仵着雕漆柱子累极睡着了,她的身子亏欠许多,尚未复原。皇上昏睡,倒也不曾要她做什么,也未曾要她近前服侍。是以,她也不曾看得圣颜。

“婉仪小主,奴婢琴书。”

“奴婢入画。”

“恭请小主更衣、漱洗。后便由我们侍候小主。”两名水灵秀美的女上前侍候。琴书手中着服饰,入画手中捧着洗漱用的金盆。二人利落的为烟落换下红喜服,再是换上淡绿装,灵巧的手为烟落挽起云髻,尾缀上莹亮的水晶珠子。簪上赤金玛瑙簪,叠翠步摇,再带上珠翠饰数件。以淡妆粉点,一身的华贵将她映衬得倾国倾城。

“婉仪小主真是人间绝呢,即便是当年的梅妃也不过尔尔。”琴,执起一面青铜镜,在烟落面前照了照。

烟落静静瞧着镜中的人儿,头上朱钗沉重,整个人似被笼罩在那团金光晕中,叫人不敢视,然而这华丽背后呢?她不由得心中苦笑。

“婉仪小主,时候到了,还请移步去皇贵妃中请安。”入画略一欠身,道。

“嗯。”烟落应声,既来之,她亦只能如是走下去。进之前,爹爹曾反复告诫,她的举措代表的即是尚书府的尊荣,不能辱没,时辰尚早,昨下的一阵雪珠已是止住,化开了去,地上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水气,将这重重叠叠的殿笼罩在了一片烟雾之中,转过几处墙红瓦的瑰丽殿宇,方喟叹皇城之大气。才知晓原来昨自己是入得皇上的寝室朝殿,难怪奢华不同于一般。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皇贵妃司凝霜所在的景殿。

她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摆,由琴书扶着,入内请安。

只见皇贵妃一袭明黄彩凤双戏锦袍,高耸的髻,坠以无数的花簪顶簪,一顶五凤呈祥宝冠欠着硕大的东珠,炫丽夺目,直彰显出她是皇之中最最尊贵的女人。此时正端坐于主位之上。高贵与冷漠之意直而来,让人不敢直视。她便是风离御的母妃了,四十的年纪却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脂粉底下是一张致绝伦的脸袋,可想而知年轻之时会是如何的风华绝代,人常道,生子像母,倒是瞧不出她与风离御有何相像之处,最像的许是那同样冷漠的气质了。

缓缓跪地,烟落拜身行礼,轻声道:“参见皇贵妃,娘娘…”语未毕,已是被皇贵妃一声狠厉的低喝打断。

“好没现矩的新人,绿萝,给本掌嘴!”

————————卷二深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