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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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徐教授在房间里认真考虑当下的处境了。这就是,在被山体滑坡堵住的公路未疏通前,他怎样安全地在风动镇呆下去。本来,他和摄影家呆在这里是自在的,他们有各自的好和目标,有时共同进山有时独自而行,他觉得藏在这山中的古生物化石离他越来越近。可是,自从这对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夫妇进入风动镇以后,古怪的事情就开始发生了。比如他和刘盛共同在山中遇见的老太婆和小女孩,返身去找她们时却连那座农家院落也没有了。这种怪事,他一个人单独进山多次也从没遇见过,接着就是摄影家和艾楠的失踪,他们返回后讲述的被劫经过始终让他半信半疑。
“我现在对进山去都到有点害怕了。”徐教授对坐在他房间里的刘盛说。他不明白刘盛为什么在艾楠刚回来后又来邀他进山去找化石,按理说,他应该多陪陪惊魂未定的子“你不担心进山去遇见什么可怕的事吗?”徐教授又问道。
刘盛坐在凳子上没有回答。他正在走神,一只手在着喉咙处。锁骨之上喉节之下,有一个柔软的凹陷处,在这里,只需两个指头用力不去,人的气管就会封闭。如果用绳子就更容易了,绳子从这里勒进皮之后,气管和血管会被瞬间卡断。人怎么会长成这样呢?如此重要的咽喉处在完全没有保护的状态下,不像大脑有颅骨心藏有肋骨强硬地保护着,而要命的咽喉如此柔软如此暴,似乎是在引一种谋杀的发生。
“你在想什么呢?”徐教授扳开刘盛放在喉节处的手问道。
“哦哦。”刘盛从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他坚持说应该尽快进山找古化石去。据万老板讲,昨夜的那场大风是雨季的前兆。今后十天之内,还会有几场大风,接着雨就下来了,没没夜地下,很多天之内人都别想出门。因此,要进山去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艾楠留在这里行吗?”徐教授关切地问“她身体恢复了吗?”
“她睡到中午才起,神好多了。”刘盛回答得有点不太自然。
事实是,昨夜的大风和惊恐过后,艾楠虽然是睡着了,嘴里却时不时的嘟哝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话。中午时分,她被屋里的响动惊醒,她慢慢睁开眼,看见刘盛站在前,手里拿着一细长的绳子。艾楠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瘫软。
刘盛单腿跪上来,右手拿着那可怕的绳子。他俯身问道:“你怎么了?我让你害怕吗?”
“你给我滚开!”艾楠猛推他一掌,然后捂着脸哭起来。结婚五年多来,艾楠第一次这样暴的对他。
刘盛是心里犯疑才进屋去的。中午了,艾楠怎么还没起?尤其是他从窗外的破看见艾楠躺在上有点像死人时,他心里紧了一下,尽量排除自己头脑中无端的联想,但不行,必须进屋去看看。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俯耳在艾楠的鼻孔前听见了呼声,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艾楠这次被劫进山中,就已经受尽惊吓了,回来后又遭遇昨夜的怪事,一定是筋疲力尽醒不过来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刘盛开始整理屋子,他将已经打了包的衣物解开。就在昨天以前,他还确实以为艾楠回不来了,风动镇诡秘莫测,它让一个人消失比卷走一片树叶更容易。刘盛已经作好了一个人返程的准备,已经接受了命运安排给他的痛失…然而,艾楠回来了,而她一回来就把幽灵带到了昨夜大风中的窗外…
刘盛解开了已打好的包袱,直起来,手里拿着解下来的绳子。而这时,艾楠醒了,她无比惊恐地望着刘盛手上的绳子,甚至发出了鲁的吼叫。
艾楠镇静下来后讲了她做过的梦,不,也许是幻觉,也许是另一个空间的经历,在山中,在胡老二的表姐家,她晕倒在夜半的坟地上,看见刘盛溺死了小女孩麦子,又拿着绳子向她来,他要勒死她,他面目狰狞…
“刘盛,你不会那样做吧?”艾楠抱住他哭着说。
刘盛坐在边,扔掉了手中的绳子说:“你没看见我在整理屋子吗?你的梦荒唐透顶。”接下来,艾楠在院子里洗头。刘盛给她打来了一大桶水,看见她的长发浸在水里像一大丛水草。刘盛将洗发渗进她的发中,用双手替她着。结婚五年多来,刘盛常为她洗头已在邻居和同事中传为美谈,这是恩夫的标志。一点没错,每当这时艾楠总是闭眼享受着,心里淌着幸福。刘盛的手指**泡沫丰盈的发中,在柔滑的觉中一直触摸到她的头皮。他用手指赶掉在她脖子上的泡沫,显出她白皙漂亮的脖子来,突然刘盛的手在她的脖子上停留下来,他意识到这生命的要是如此的脆弱,只需用双手一卡便能结束一个生命。
刘盛被自己这种无端的联想吓住了。他双手飞快地替艾楠起头发来,他再不敢将手指滑向她的脖颈处,他甚至不敢看她脖颈呈现的优美线条。
整个下午,刘盛像掉了魂似的神思恍惚。
“勒死”这个词被强迫的在他的舌下默念着,他在艾楠的梦中以凶手的面目出现,这使他震惊而又愤怒。他艾楠,在朋友面前以娶了这样漂亮能干的子自豪,可是,艾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他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咽喉处,想像着绳子勒进去的觉,艾楠在他的眼前晃动着,找衣服,换衣服,他到周身不安,担心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突然主宰了他,让他向艾楠扑过去,勒死她,她的眼珠会迸出来,舌头也会吊得很长…混蛋!越不该想的事情越要往脑子里钻。
“我替你洗衣服去。”刘盛终于跳起来。抓起艾楠换下的脏衣服往屋外走。他必须离开房间,否则脑袋会爆似的难受。艾楠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背影,刘盛替她洗衣服。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看来,夫适当分离会增进情这话没错,何况她这次还是遇险。疗养院外面的山坡下有一条山涧,不宽,水清亮无比。刘盛坐在水边长出了一口气,他望着泡在水里的衣物,水和空气让衣物显得鼓鼓的,旁边还会吐出一两个水泡来。有凉风吹在额上,近处的风动镇和远处的山峦都显得异常宁静。他突然到,他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既不要家庭也不要什么混蛋公司,这是多么人的境地啊,坐在水边,望着远山,那只像影子一样盘旋的秃鹰也消失了,山野之中,它本是没有什么尸骨可吃的。
刘盛舒适地睡在地上,闭眼听着水的声音。他想起他害怕看见艾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的一次发生在去年冬天,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一个小酒吧呆到深夜才回家,进屋后看见艾楠已睡觉,他便轻手轻脚地睡下。即使这样有时也会碰醒艾楠,她会糊糊地问:“晋升的事今天有进展吗?”刘盛便说快了快了之类的话,那段时间刘盛所在的公司正在竞聘副总经理一职,艾楠认为刘盛作为公司资格最老的部门主任,应该尽全力去竞争这一职务,每天下班回家后,从吃晚饭开始到睡在上,艾楠总是在询问他为此作了哪些努力。其实,刘盛对这一职务早已望而却步,他知道总经理并不欣赏他,他干吗自寻烦恼呢。但是,直接放弃有损一个男子汉的竞争力,他只好在艾楠面前支吾着,后来干脆借口公司事务忙,每天在小酒吧躲到深夜才回家睡觉。
然而,这一次躲避艾楠的质完全不同,刘盛是害怕自己失手伤害她,对天发誓,他绝对发誓,他绝对没有要伤害她的动机。是她在梦中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使他混淆了两个自己的界限。
刘盛动手在水边洗衣,白裙紫衣,这是艾楠失踪时穿出去的衣服,此刻在水中漂洗着,像一个人匍匐在水中,刘盛在一失神间衣物便手而去,湍急的水把它带走,刘盛没有立即去追,只是望着在水中沉浮的衣物漂去,然后在不远处的一块怪石上。
刘盛是在这一刻决定去约徐教授进山的,他必须先和艾楠分开才行,尽管好不容易才等到艾楠安全归来,但他已经不能陪她,他从水中捞起衣物时,觉是一个软乎乎的人,这觉让他崩溃。
27。天已经黑了下来,艾楠孤单地躺在上,她觉到头昏脑,发冷。也许是下午洗头后吹了一股风的缘故吧。她当时就到那风特凉,像是她前几天逃进山里时遭遇的那种冷风。
刘盛和摄影家、徐教授都到镇上的小饭馆吃晚餐去了。万老板宰了一头羊要庆贺艾楠和摄影家的归来。可是,艾楠刚走出房门时便两腿发软,她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刘盛并没有留下来陪她,只是说让她睡一会儿吧,给她带一些吃的回来就行了,说完,刘盛便催着摄影家、徐教授快走,艾楠到刘盛急切地要离开她似的。
艾楠躺在暗黑的房间里,整座空的疗养院没有一点儿声音,院子里偶尔有树叶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到。艾楠突然强烈地到,这时有一个孩子在身边就好了,她想起了那个在路上搭便车的小女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姿态是那样安然。
“妈妈———”艾楠确实听见了她叫自己的声音。
今夜南边的院子里也空无一人,蕨妹子带着她的兄弟们进山去了,他们要找到那个艾楠和摄影家被劫的地方,他们要警告那些装神鬼的家伙不得胡来。艾南在心里蕨妹子,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恐惧———如果找到的那个地方没有房子,没有人,只有几堆坟墓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
艾楠的头昏沉得很厉害,这会不会是一种报复呢?她看见医院的手术室,看见浑身是血的婴儿,在肚子里怀了4个多月的孩子什么都长全了,她以引产的名义谋杀了自己的孩子,3年多了,这孩子的魂灵终于显现。在她的身前身后梦里梦外,这个叫麦子的小女孩时隐时现。哦,麦子,你要来就来吧。你是鬼妈妈也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