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摩季那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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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迪克思和海里乌斯之间的战斗结局是不难猜测的。当芙姬琵达在将近正午时分穿过堆了尸体的战场时,她远远地看到,罗马人对角斗士军团的不可遏抑的攻势的抵抗已经非常微弱,斯巴达克思的军队已开始向执政官军队的左面和右面伸展;他们的目标显然是想攻击执政官军队的侧翼。
勇敢的希腊姑娘观察着战况。当她想到罗马人的溃败将使她失去她所渴望的复仇机会时,一匹铺着天蓝鞍垫、而且马具极其漂亮的白马,突然打她身边窜了过去。那匹吓得要死的马,正高耸两耳,显出狂野的神态,发疯一般在战场上疾驰,一会儿向东窜,一会儿向西突。它踏到了死尸就会突然后退或者跳过去,可是它的蹄子又会在无意间踏到另一具尸体上去。
芙姬琵达认出了那匹马,它是属于埃诺玛依年青的传令官乌齐亚古斯的。希腊姑娘曾经亲眼看见它的主人在早晨的血战中和第一批战死的勇士们一起倒下去。芙姬琵达的战马中有一匹也是白马,因此,具有察一切的聪明远见的希腊姑派立刻想到:捉住这匹白马对她猾的谋会有某种好处。
她—面小心翼翼地向那匹惊窜的马儿走去,一面呼唤着它,大声地咂着舌头,拧弹着手指,千方百计地要它安静下来,而后把它引到她跟前来。
但是那匹惊悸万状的高贵战马,好象已经预到等待着它的厄运,它不仅没有安静下来,走近女,反而对她的叫唤更到恐惧,因而愈来愈远地窜开去了。突然,白马在死尸上绊了一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了,芙姬琵达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它的马勒子,帮助它站了起来。
白马站起来以后,努力想挣芙姬琵达的掌握。它发疯一般地抖动着头,牵动着芙姬琵达拉着它的马勒子。它一会儿蹦跳,一会儿提起前蹄站立起来,一会儿又疯狂地扬起后蹄踢一阵。但是希腊姑娘紧紧地拉住了它,竭力用手势和声音使它安静下来,终于,烈子的战马回复了理,向命运低头屈服了。它不再到惊恐,它让希腊姑娘摩抚它的脖子和脊梁,接着就驯服地跟随拉着马勒子的芙姬琵达走去。
这时候,海里乌斯的军队在人数占优势的角斗士军队的包抄和攻打之下。开始向他们歼灭耳曼军团的那片战场混地退却。斯巴达克思的战士们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狂野的、“巴尔拉拉”的呼喊。有的紧追溃退的罗马人,有的从后方狠狠地向敌人猛扑。他们的心中燃烧着同一个愿望,那就是想在这次血战中为一万名惨遭歼灭的被迫弟兄复仇。盾牌的碰击声、短剑的铿锵声和战者可怕的呐喊声,愈来愈迫近了。战的图景起先是模模糊糊的,接着就愈来愈鲜明了。芙姬琵达用憎恨而凶恶的眼光,注视着战事的进行,在愤怒中紧紧咬着她雪白的牙齿,自言自语地低声叫道:“啊,我对奥林比斯山上伟大的朱庇特起誓!正义在哪儿啊?我费尽了心机才使耳曼人离开了角斗士的营垒…我本来以为高卢人一定会跟着他们离开,可是高卢人却留在营垒里了…我好容易使海里乌斯歼灭了这—万名耳曼人,心希望这两个执政会同心协力把斯巴达克思包围在铁箍之中,谁知道斯巴达克思竟率领了全部人马立刻赶到这儿,打垮了海里乌斯,接着,他一定会赶去进攻伦杜鲁斯,把这个执政官也打败,也许,他已经打败了伦杜鲁斯。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他真的是一个不可战胜的人吗?啊,复仇的朱庇特,难道他真的是所向无敌的常胜将军吗?”四面被围的罗马人一面抵挡着敌人的攻打,一面愈来愈近地溃退到早上发生过可怕屠杀的地方。由于狂怒、失望和愤变得脸惨白的芙姬琵达,离开了她站着观察战局的地方,拉着那匹驯服地跟在她身后的传令官的白马,走到冷冰冰的断了气的埃诺玛依躺着的地方。她在好几具牺牲者的尸体之间停了下来,从剑鞘中拔出了短剑——那还是当她躺在这儿装死时拾到的——突然向那匹可怜的白马前猛烈地刺了两下。受伤的畜生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嘶向后一跳,竭力想逃开去,但是芙姬琵达紧紧地拉住了马缰不放。白马跳了两下以后突然跪了下来,接着就倒在被那从它身上两道又闹又深的伤口中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的地方,不大一会儿,它浑身颤抖,痉挛地掣动着整个身子,终于死了。
于是,芙姬琵达躺在死马旁边的地上,把她的脚到马脖子下面去,使走过来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骑士和马是被敌人攻打以后一起倒下来的——主人受了重伤,马儿被敌人刺死了。
战斗的喧闹声变得愈来愈大,离开芙姬琵达躺着的地方也愈来愈近了。高卢人对拉丁人的咒骂和拉丁人可怜的哀号声也愈来愈清楚了。于是芙姬琵达更加相信:罗马人完全打败了。
芙姬琵达想起了斯巴达克思那出人意料的不适时的出现,她自己的希望怎样由于海里乌斯的溃败而落了空。她想到她那没有成功的复仇计划,想到她所考虑的新的、一连串的复仇谋——这些背信弃义的谋将要最后毁灭斯巴达克思和全部起义事业。最后,她又想到那些新计划将要遭到的困难和危险。这一切都使她心中到相当慌。互相矛盾的情的剧烈斗争,消耗了她神上和体上的力量,她觉得非常虚弱。某种说不出的病态的觉攫住了她,削弱了她那憎恨的心情和莽撞的勇气。
突然,她觉得太好象被浓雾遮住了,她的眼前变成一片昏暗,她觉得她的左臂上面发生剧烈的疼痛。她用右手去一摸,才知道左臂已完全被鲜血浸了。于是她用右肘微微撑起身子,向受伤的左臂瞥了一眼:包扎伤口的布已完全被血浸透了。芙姬琵达苍白的脸开始变得和白蜡一般,她的目光模糊了。她想喊救命,可是她那惨白的嘴只能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她想爬起来,却无法做到这一点,接着她把头向后一仰,朝天倒了下去。她死死地躺在那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且再也不会动弹了。
那时候罗马人已开始七八糟地溃逃,角斗士们猛烈地进行追击,他们一看到在早晨那惊人的屠戮中牺牲了的同志们的尸体,就开始发疯一般地消灭敌人。海里乌斯的军队已经彻底打垮了。角斗士们可怕的砍杀,歼灭了一万四千名以上的罗马兵。海里乌斯本人也负了伤,他只是仰赖着他的那匹快马才逃了命。执政官军队的残余部队开始四散奔逃。这一支本来显得强大而又可怕的军队,溃败得很惨,竟连辎重和军旗都保不住了。他们再也顾不到军事队形,而且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但起义者这一光辉胜利所引起的兴奋情绪却由于惨痛的损失而显得暗淡了。斯巴达克思命令大家不要把这一天当做胜利的节,而是当做悲悼牺牲者的子。
到了第二天,角斗士们开始火葬战死的弟兄们;附近的田野上,升起了一堆堆巨大的篝火,每一堆篝火上面叠着成百具准备火葬的角斗士的尸体。
那个只放着埃诺玛依一具尸体的柴堆周围,悲哀的指挥员们和列成方阵的四个军团的战士们,正默默地站在那儿。
在英勇的耳曼巨人的躯体上,有二十七处创伤。角斗士们先把他的尸体洗净了,然后搽上了香油和香料。那些香料是由附近的努尔西亚城中恐慌万状的居民们在斯巴达克思的要求下派人送来的。接着,尸体用极薄的裹尸布包扎起来放到柴堆上面,而且在上面撒了鲜花。斯巴达克思走到埃诺玛依的尸体旁边,对战友吻了好几次。角斗士首领的脸是苍白的,他怀着极其悲痛的心情,发表了常常被痛哭打断的演说。他颂扬了埃诺玛依的不屈不挠的刚毅、正直和勇敢的神,然后拿起一个火把,首先点燃了柴堆。紧跟在他后面的几百个指挥官和战士,同时用火把点燃了那个柴堆。柴堆顿时迸发出几千道鲜红的火舌,穿透芳香的浓烟,熊熊地燃烧起来。
埃诺玛依的尸灰用入火不燃的石棉织成的布包起来,放到努尔西亚居民送来的青铜骨灰瓮中去。斯巴达克思把它留在自己营帐里,作为最可珍贵的纪念品保存起来。
在一万名跟着埃诺玛依奋战的耳曼战士中间,只有五十七个人还活着,他们是在战场上找到的,统统受了重伤,但其中只有九个人活了命。九个人中间的一个就是芙姬琵达。大家都认为她曾经英勇地战斗过,由于左臂受了重伤才倒下的。而那匹白马,无疑是在芙姬琵达骑着它把埃诺玛依的命令匆匆地传达给别的指挥官时被敌人打死的,因而它那沉重的躯体住了它的女主人角斗士的军团中,到处都在赞扬这个品质高贵的姑娘的英勇事迹,大家都很钦佩她的刚毅神;具有宽厚而又崇高的品的斯巴达克思本人,一向尊敬高尚可贵的行为,他给了希腊姑娘极大的荣誉:奖给她一个公民桂冠。给奖仪式是在努尔西亚近郊的战斗发生以后的第二十二天,在她受伤的战场上,在全体角斗士热烈的掌声下举行的。
芙姬琵达接受那宝贵的奖品时显得非常动,她竭尽全力想克制它:她的脸象夏布那样惨白,浑身战栗。角斗士们以为这种动是谦逊和困窘的表现。怎么知道也许是尾悔所引起的啊!
芙姬琵达接受了那由于她的“自我牺牲与勇敢神”而获得的奖品。她的创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她的左臂还用从脖子上挂下来的绷带吊在前。她当众宣称她愿意追随被迫者的军队。她请求上级让她光荣地担任克利克萨斯的传令官,她的要求获得了斯巴达克思和克利克萨斯的同意。
斯巴达克思让战士们恢复了力量,便在努尔西亚近郊的战斗发生以后第二十五天,率领全军向阿平宁山前进。他们越过了阿平宁山,然后循着毕赛恩人的省份向赛诺人的省份进发。斯巴达克思准备沿着艾米里乌斯大道抵达巴德斯河畔,然后渡河进入高卢。
斯巴达克思经过两天行军来到拉文那附近,他在离城几英里路的地方建筑了营垒,准备再建立三个新军团;因为在他经过赛诺人的地区时,投奔到军队中来的角斗土和奴隶有一万五千人左右。
那三个新的军团也委派了三个指挥官:自由人出身的角斗士凯乌斯·康尼克斯,高卢人卡斯杜斯和雷斯人伊杜梅乌斯;因为他们在卡海陵和努尔西亚的战斗中显得特别英勇。这样一来,斯巴达克思的大军就达到七万五千人,他率领着他的大军向巴德斯河进发。
这时候,去年担任执政官现在担任阿尔卑斯山南高卢总督的凯乌斯卡西乌斯,在知道了执政官伦杜鲁斯和海里乌斯遭到惨败、斯巴达克思领着可怕的大军向高卢进发的消息之后,就尽可能匆匆聚集起罗马人组成的守备部队和辅助兵。他很快地获得了一万守备军和同样数目的辅助兵。接着,他就率领这支两万人的队伍,在帕拉森季亚附近渡过了巴德斯河,想阻止角斗士们继续前进。
角斗士的军队经过两次行军,来到了鲍诺尼亚,而且在当天晚上按照老习惯在城外建筑了营垒,因为他们不准备包围这个城市。斯巴达克思准备在这儿等待几天,直到他派出去的骑兵侦察员把他们探得的敌人意图、计划以及敌军和他们指挥官行动的确切可靠的情报送来。
第二天拂晓,角斗士们在营垒中进行规定的练。那一万五千名新战士,由一批原来在拉文那或者加普亚角斗学校充任角斗士、现在已成为斯巴达克思军队核心的老战士进行训练。每一个老战士教一个新战士。这时候,芙姬琵这就来到角斗士首领的营帐中,请求跟密尔查会面。
密尔查了出来,亲切而又高兴地接待了她。雷斯姑娘把芙姬琵达当作了一个非凡的女人,因为全军的战士都在称颂她的勇敢和强毅。
于是两人开始谈话,纯朴的密尔查倾吐着真挚的话语,猾的希腊姑娘也假意装出一副非常斯巴达克思妹妹的样子。芙姬琵达告诉密尔查,她一向对她具有极深刻的好,这是因为全军只有这么两个女人,她认为,在她们之间建立密切温柔的友谊是理所当然的了。
具有崇高心灵的密尔查,很高兴地把芙姬琵达的话当了真。她们对天发誓,永远互相友好,而且用热烈的亲吻保证这一生死不渝的友情的盟约。她们倾心地畅谈了两个多钟点,把各自的秘密心事和种种琐事都告诉了对方。这一阵可的闲谈。都是些妇女们的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们的声音跟两只小鸟在一起啁啾舌同样的亲切、同样的娓娓动听,而且同样的使人到莫名其妙。
最后,芙姬琵达决定跟密尔查暂时分手。芙姬琵达抱住了密尔查,跟密尔查亲吻告别,而且答应密尔查,如果军队不出发行军,一定再来看她。希腊姑娘走了,她使她的新朋友到非常高兴,而且整个儿被她住了。在这次晤谈中,芙姬琵达施展了她的全部魅力,使雷斯姑娘对她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