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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暗黑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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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归元尚未催运至巅峰之境,黑暗刀的刀气已如魔鬼的咒念般森然破入。

景睢竟没能及时做出反应!这并非因为他没有意识到危险,也不是他的反应一向滞缓,而是此时在黑暗刀强大得足以摧垮人的灵魂的刀势前,他的灵魂、神俨然已有与体相驳离的觉,竟不能自如地做出应该做出的反应。

无形的杀机已冻结了他的灵魂与战意!

在那极短的刹那间,景睢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但这种反应也只是在瞬间闪过,很难对之细加辨认区别。因为,当这种觉升上心头的同一刻,另一种刻骨铭心的觉也已涌上了他的心头——那是死亡的觉!

前一凉,像是一块冰进入了景睢的腔,却不痛。很快,冰开始发烫了,变成了一团火在他的中燃烧,并能听到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一创口向外奔涌的“咕咕”声。

景睢眼中的光采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像是凝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六道门的绝学“六道归元”竟然连施展的机会也没有,死亡就已经降临于景睢的身上。

黑暗刀带着一团血雾从景睢的腔中出时,萧九歌的刀与地司危的剑双双攻至。无论是萧九歌的刀,还是地司危的剑,本都是至强力量的象征,但这一次,合他们二者的力量,竟仍没能救下景睢。

虽然没能救下景睢,但地司危、萧九歌已是傲视乐土的顶级高手,大劫主为求一刀击杀景睢,就难免留下可为地司危、萧九歌所利用的空档。

一刀一剑如电般直取大劫主致命要害!

眼看大劫主就要遭受刀剑加身之厄的那一瞬间,蓦闻大劫主一声低吼,周身火红的豪光暴现,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火红的铠甲,显得既妖异又威猛。

“当当…”两声,一刀一剑齐齐击中了火红的光芒,竟发出撞击于金属上时才会有的声音,地司危、萧九歌闷哼一声,被刀剑传来的力道震得倒退数尺之外。

地司危、萧九歌神变得凝重至极!没能一举重创大劫主其实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因为举世皆知大劫主仗以所向披靡的除了他的黑暗刀外,还有足以抵御任何刀剑的烈罡甲!

罡甲是以气为甲的外门武学,据说要修练成烈罡甲,需忍受如炼狱般的极端痛苦,意志稍为薄弱者,本无法修练成功。

在此之前,乐土人对大劫主所拥有的烈罡甲这一绝世修为还只是止于传说,从未有人能亲眼目睹。在萧九歌、地司危的刀剑之下,即使是无比坚韧的铁甲重铠,也能被轻易穿,但他们的刀与剑却无法穿透“烈罡甲”的守护。

大劫主化解了地司危、萧九歌的攻势之后,景睢方颓然倒下。六道门硕果仅存的前辈竟在一个照面间便亡于黑暗刀下!

地司危、萧九歌心头浮起无限悲肃!

大劫主先杀景睢,再挫地司危、萧九歌,心中郁闷之气消退不少,他无比狂傲地望着两个对手,冷笑道:“想必现在你们已为自己的举措后悔了吧?——只是,这已经太迟了!”地司危沉默无言。

萧九歌亦是如此。

因为他们都知道,眼下他们已无须说什么,也不会再有别的选择。景睢的死,把他们彻底推向了不得不与大劫主殊死一搏的境地——一个已废了一足一臂的前辈可以为对付大劫主而亡,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全力以赴?

事实上,即使没有景睢之死,他们也早下了这样的决心。

沉默中,一场可怕的风暴在悄然酝酿。

就在大劫主与萧九歌、地司危默默对峙的时刻,九歌城、六道门共三十余人在苍黍的带领下,正衔尾追踪晏聪等一行人,苍黍是主动提出担当此任的。

苍黍等人疾行一阵便渐渐接近了晏聪所带领的人马,也许是晏聪并不知身后匆匆赶来的一帮人的来意,所以依旧保持原速前进。

依照那名九歌城战士所言,苍黍在双方的距离拉近之时,注意观察追随晏聪的人的走势,果然有些异常,而这些人一律头戴竹笠,并将竹笠得极低,这本身就已有些蹊跷。此刻苍黍几乎已可以断定那名九歌城战士的说法是准确无误的,至于晏聪怎会与劫域的人有所牵连,却难以猜透。

“难怪晏聪要进万圣盆地,若换了一般人,如听说大劫主在万圣盆地内,定惟恐避之不及,晏聪身边的人既然是劫域的人,那自然另当别论了。”苍黍如此思忖。

既然深信晏聪身边的人是劫域所属,苍黍就必须将这事查清楚——这也是他们的此来的目的。而且,这事宜早不宜迟,苍黍甚至想到了可能会与晏聪发生冲突,如果晏聪身边的人真的是劫域人,那可不易对付。所以越早向晏聪摊牌,离木白山口越近,苍黍就越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增援。

想到这里,苍黍当机立断,他向同来的九歌城战士及六道门弟子招呼一声,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很快便赶上了晏聪的人马。

苍黍朗声道:“前面的人请暂且留步!”他有意显示内力修为,其声以不俗的内力送出,音量不高,却响彻每一个角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苍黍希望藉此能对对方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他是萧九歌的亲传弟子,也的确身手不凡,在同龄人当中可谓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他的呼喝很奏效,前面的一干人马果真慢下了脚步,并最终停了下来。苍黍倒有些意外了,不过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他继续送声道:“晏聪,苍某有事向你讨教!”说是讨教,语气中却隐隐有兴师问罪的觉。

“阁下要找我们的主人,但我们的主人却不在此。”一阵沉默后,终于有人回应了苍黍。

“怎可能不在?”苍黍立即反驳道:“他不是在马车内吗?”这些人将晏聪称作“主人”让苍黍暗吃一惊,心忖:“照理如果这些人是劫域所属的话,他们的主人应是大劫主,而不可能是晏聪。反过来也就等于说这些人或许并不是劫域人,那自己岂非白忙了一场?”

“阁下若是不信,可以前来看个究竟,我家主人并不在马车内,他已与我们分道而行了。”苍黍先是一惊,有些措手不及,随即有了被愚觉,一股怨气自心底升起,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是低估了晏聪。

“他为何要与你们分道而行?”意外加上惊怒,使苍黍暂失明,竟问了一个本不该问的问题,因为对方本就不可能回答。话一出口,苍黍就后悔了。

果然,没有人回答晏聪为什么要与他们分道而行,又是一阵沉默后,竟有人向苍黍反问道:“阁下找我家主人有什么事?若无他事,我们要继续赶路了。”苍黍几乎为之气结,在他的身后是九歌城及六道门的人,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与苍黍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怎能在这种情况就此罢休?那岂非从此以后就要在六道门、九歌城都落下办事无能的印象?

当下苍黍道:“且慢!”

“阁下还有什么指教?”

“晏聪本只是六道门的一名普通弟子,并无权势,怎可能突然有这么多人拥立他为主人?”苍黍直言要害。

“这是我们与主人之间的事,阁下未免管得太多了。主人过去曾经是什么身分我们并不在意,我们在意的是今后要矢志不渝地追随主人!”苍黍目光蓦然一跳,他哈哈笑道:“好人肺腑的一番言辞!好,我可以不问你们与晏聪之间的事,但有一件事我却不能不问。”

“请说。”

“我想知道你们的来历。”苍黍沉声道。

空气中骤然间平添了紧张的气息,因为竹笠的遮挡,没有人能看见追随晏聪的人的脸容,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抗。

光斜斜地照来。

一只云雀忽然自路旁的灌木丛中惊起,冲天飞去,直到已至高空,方发出一声惊鸣。

苍黍冷冷地笑道:“为何不回话?你们不愿说,那便由我代劳了。”他的语速放得极慢,像是担心对方会听不清:“你们来自劫域——是也不是?”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这种沉默本身似乎就有着某种惊人的力。

忽然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苍黍听得对方人群中有人道:“你看出了本不该看破的事情,说出了本不该说出的事实。既然你知道我们是来自劫域,就应该想到一旦我们的身分被揭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番话,等若一道指令,所有的头戴竹笠者皆在同一刻揭下了他们的竹笠,隐于竹笠后的一张张显得有些冷酷的容颜出现在了苍黍等人的面前。

光似乎在这一刻黯淡了不少。

正如那名九歌城战士所言,这些人的确是劫域人,是归顺晏聪的鬼卒。他们虽然归顺了晏聪,但只要尚在乐土境内,他们仍会到紧张,到处处充了仇视和敌意——这种觉,实在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为了守护天瑞,这些鬼卒随同鬼将潜伏于玄天武帝庙四周,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未出什么差错,但这并不等于他们不担惊受怕。毕竟这是深入乐土腹地,一旦身分暴,就将面临灭顶之灾,鬼将的修为再如何高明,也绝不可能与整个乐土的力量相抗衡。

所以,对这些鬼卒而言,他们几乎已形成了心理定式:身分一旦暴,就惟有殊死一战!

这种思维的定式,即使到现在,也难以改变。苍黍指明了他们的身分,就等于一下子将他们迫至不得不战的绝路。

现在,惟一有可能继续掩饰他们的身分的就是将苍黍及他所带来的人全部除去!这些鬼卒自从屈服于晏聪之后,在下意识中,他们已认定大劫主绝不可能原谅他们的背叛,他们已没有回头路可走,惟有一直隐瞒自己的身分,在乐土潜伏下来,一直到完全融入乐土。

“铮…”终于有一名九歌城战士在巨大的力驱使下,倏然出兵器。

短暂的沉默与相峙的平衡因此被完全打破!

“锵,锵,锵…”兵刃鞘声响成一片,锋刃的寒芒使周遭的空气似乎在骤然间冷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