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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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恨他。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他杀了她娘。

但不知为何，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当他踹完那笨蛋时，她直视着他、毫不畏惧，仿佛看透一切的眼。

像是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像是她清楚他所有的不得已。

那只是幻觉。

他着气，告诉自己，她只是变得不再怕他而已。就算她真的知道清楚些什么，也不会因此原谅他，或对他有任何除了很之外的情。

可心头，却总在想起她那双眼时，微微轻颤。

他知道自己把她送走是对的，但她所说的可能在脑海里翻腾，揪抓着他的后颈。

那一夜，他整夜无眠。

天亮时，当他看着天际泛着鱼肚白，当寒风飒飒吹刮过前方那片旗海，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如草翻腾，他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举步来到营区大门，面对前方那些数量庞大的圆顶帐。从这圼看不到古玛的旌旗，但他知道它就在那里，在这些旗海之后，在这些圆帐之后。

紧抿着，他将拳头松开再握紧，握紧再松开。

就算他把她带回来，她也不可能是他的，他也无法一直保有她。

太多人想要他的命，太多人希望他死去，把她带回来，只是让她死得更快。他杵立在门内，看了许久许久，最终依然只是转过身，没有跨出去。

看着阿朗腾站在营区大门的背影。

男人冷冷一笑，心中不由自主的窃喜起来。

咋夜，见他带着那跑腿出去，他就猜一定有鬼，忙偷偷跟在后头，虽然不敢靠得太近，但他确实见到阿朗腾带着那小表去了古玛的营区。

他早知阿朗腾对那小表另眼相看，才会拿刀了他的腿。

他也知阿朗腾和古玛私下有易，见他单独一人回来，他还不确定，但如今看他那德行，他知道他一定是要古玛把小表送走了。

虽然他战功彪炳，但他知道该找谁说嘴去。

前锋将军拉苏时不时便会被人嘲讽是因手下有阿朗腾，才能有如此战功，却因他每战必胜，也只能暗暗嫉恨，不敢明正言顺的将其宰杀。

未经允许私放奴隶，那是重罪。

他知道，这下阿朗腾就算不死，那也得降级，说不得再次被剥夺身份，打成奴隶。

到时候，这奴隶营便是他的了。

他小心的遮掩自己脸上兴奋的表情，等阿朗腾回转帐篷，立即一拐一拐的走出营区大门，往在这一区最大的白圆顶营账而去。

厚重的云层得很低，低到像是要到了头顶。

奴隶营里，人人情绪低落，脸个个都像天上的乌云那般灰蒙。

奴隶的命不值钱，一场战争，少上大半的人是常态，就连平时，也常常有人突然就不见了。

不是逃了，在这里，没人成功逃跑过，所以失踪的人，通常就是不见了。

小夜是被阿朗腾带出去的。

很多人都看见了，他带着那孩子出去，然后一个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