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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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想通了?”她问。
他沉默着,良久方才艰难地开口:“真的不能跟我在一起吗?也就是说…除了放手,我无路可走?”他等待着她最后的答案,仿佛等了很久,时间从桌上的时钟里一秒秒沉重地消失在黑暗中。
“是的,杨风,我求你。”她道。
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好,你所希望的,我都答应。”
“你…忘了我吧。”她的声音温柔而伤。
他不回答,只将额头贴住她柔软的手背,闭目低语:“抱歉…原谅我的自私,我强行介入你的生命,为你带来痛苦,令你为难。以后…没有以后了。”她轻声道:“我原谅你。”他伏在边,一动不动,他希望黑夜能无休无止地漫长下去,漫长到不需要离别。
“你…会嫁给他吗?”她沉默片刻“我需要时间…也许会的。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想像师父那样成为最好的女当家。”
“答应我,要快乐,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心地不要太仁慈,不要再让任何人可以强迫你…要幸福强大,那样我才可以说服自己死心…”她在泪。
他俯身去吻她温润微烫的额头,该告别了啊,然而吻了又吻,他放不了手。
“忘了我…我似乎是一个不祥的女人。”她低声道。
“不!”他摇头,柔声道“你是天使。”他放开她,站起身“我该走了,再也不会来打搅你的生活。”
“你回美国吗?”他点头“你知道我会在哪里…”那句话他没能说出来。
他走到窗边,还是忍不住转身去看她。她坐起身,拥着被单正看着他,长发温柔,眸子清冽如泉。
“晓颐。”他轻声唤她的名字“记着我的话,要幸福强大。”
“我会的。”她道,伸手去抚好似空无一物的颈项。
“抱歉,请原谅我的不死心。那枚戒指,我送给你便不会再收回来了…如果,你仍然不能幸福,请记着我许诺给你的…我永远不会收回。”他微笑着道。
她怔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终于回过了头…
深夜的街心风凉如水,他再也没有停步,一直朝前走,面上冷,那是她的眼泪,也许还有他的。
夜越来越淡,天快亮了,他仿佛被掏空,却依稀知道,这一生他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天午后,我刚结束与父亲的长谈,迫不及待地想将结果告知你,越洋电话信号不好,我只好下楼踱至檐下,心不在焉地看庭中父亲帮母亲给花木修剪灌溉。
在那个时候,他突然出现在雕花的铁门外,白衫黑,一身的萧瑟令夏天的林道刹那恍如深秋来临。
他坐在父亲密室的沙发上,背对着灯,慢慢地向我们讲述他昨夜诀别的女子,他而不得的宿命,用一种仿佛平静的语气…如果我没有看到他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俊秀的充难解魅力的东方男子的脸,岁月似乎没能在这张脸上留下什么令人不愉快的痕迹,与我之前多少年来并不太多却深刻的记忆一样,剑眉森、目光深邃而冷酷…当然,总少不了那淡淡的讥诮之意,甫一照面便令人心惊,那意味宛如天神佛在嘲笑怜悯人间。
这样的一副面貌,如同他的为人一样,一贯地高傲淡漠,令身为晚辈的我钦敬仰慕却始终不敢亲近。
那个时候,我完全震惊于他脸上所出来的那种痛苦。
看得出他已经极力克制,然而他坐在那里,随着他的述说,疼痛仍不断地自他低垂的眉梢眼角、瘦削的下颌渗落,似乎极将他的双肩碎。
几上红酒瓶已经空了,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俯身以拳支额,许久不再言语。
空气仿佛凝固,充着他如同死灰的倦寞。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因为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从来不是那种需要旁人安的人。
我的脑子混。
也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才道:“你素来豁达,对她,既然已决定放手,还是试着忘记的好。”他抬起头,灯下目光闪动,若有所思,最终却只是对我们报以微微一笑。
我回到楼上卧室躺下,也不知躺了多久,那些混不堪的思绪里搀杂着无法排遣的愤怒与伤。
进密室之前,他叫住转身离开的我,只说:“我的这件事情,你不妨也听一听。”我冷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呢?我所崇拜的前辈,上了一个年轻的少女,用极为卑劣的手段占有了她,却始终无法得到她的认可与接受。
可是为什么又要放弃呢?因为深,所以不愿再勉强她,还她自由?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不顾一切后果染指于她?
像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会作出这种令人佩服不起来的行径?真的是被情冲昏了头,蒙蔽了理智?
情,不是应该充了欣,不是应该愈发深重才好的吗?
“一直以来的坚持遭到有力的质疑,却无法反驳,是那种痛苦促使你给了我那个电话?”尹霜白道。
“是的,可是我做梦也无法想象那一番话竟会产生那样的后果。”聂寒苦笑道“十年了,还离别得不够、蹉跎得不够吗?”尹霜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道:“你继续说下去吧,我想知道后来怎样了。”我一夜无眠,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要向他质问指责,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决定去找他。
却不料,他早已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纸箴,说他返回美国,很长时间内恐怕不会踏足本,请我们务必为他保守秘密。
案亲小心地将阅完的纸箴焚毁。
母亲道:“他为人过于冷峻深沉,心思难测。你与他相于少年,了解他甚深,你认为…”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始终不大相信他会真的上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何况以那样的一种方式?”我明白母亲的意思,她与我那位因情殇远走他乡的小泵姑情甚好,因此不免对他耿耿于怀,尤其是他对于情的淡漠态度。而她最后的那句话,却又正是我的疑问所在。
“人生际遇莫测,情的事如何可以定论?你没有遇到我之前,有没有想到会嫁给一个你所痛恨的本人,而且背景如此复杂?”父亲道。
母亲笑而不语。
“我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何况此事关系重大,并不光彩,他虽然一向我行我素,却也没有必要自欺与欺人。因此绝无疑问。”父亲道。
“泽男!”他转过头,严厉地告诫我“绝不能向外人此事…你该清楚后果。”我点头。
我当然清楚此事一旦的后果,虽然已经是高度开放的现代社会,可是在自成一体、视家族帮派荣誉高于一切的本华裔江湖,那样的后果仍然是严重的。
他口中的她出身名门,是那位夏老英雄膝下的四小姐,她的家族以武传家,子弟清发,接受现代教育,却严守文化传统,并以此为荣,俨然没落的侠义贵族。她所属的社团在本华裔江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直受本江湖尊重,纪律严明,侠义立帮,在那位强势的女当家的领导下如中天。她的未婚夫,是本影响最大的警官世家端木家的六公子,那位端木老先生更是桃李天下,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而他的组织与本华裔江湖的恩怨始于近百年前,其间死伤无数,积怨深,近年来矛盾更是趋于化,这其中,他声名赫赫。
这段隐秘的故事一旦,辱及三方,对本华裔江湖将是一件奇大辱,而她,累家族师门蒙羞,恐怕再无立足之地。
“他其实不应该告诉我们的…我们当然会严守秘密,但这种事还是不应该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好。”我道。
“他是对她不放心,这里面恐怕是有希望我们照顾她的意思。其实以她的能力与身份,哪里又有需要我们来帮助的地方?但也由此可以得见,他真的是去意已决。”父亲道。
母亲叹道:“往后,他恐怕还是忘了的好,于她,也是一件不幸中的幸事。”尹霜白突然道:“这件事关系这样重大,虽然与我无关,但你似乎也不适合向我讲述…难道,已经事发了?”
“不幸既已开始,又如何停止得了?”聂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