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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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分处两个世界,就像水与火般不能相容。
他是她的敌人,不…是她生长的那个世界与她背后的那些人视他为敌人,或者洪水猛兽(对此,他曾是那么不屑一顾)。方微,她的恩师,对他的组织尤其是他,恨之入骨。
至于她的未婚夫,端木家的老六,他记得好像有一个十分诗意的名字,诗意…他的头很痛,嫉妒像毒蛇一样在心上游走,撒播火种。他痛恨诗意。
可是端木的父亲,却是他平生很尊敬的前辈,乃至他们整个家族的侠风亮节都是华人世界的骄傲…
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已经是最后一支了,他低头凝视朱红的火点,浑然不知痛楚。
他忽然笑着站起身,他该庆幸…他还是觉得庆幸,庆幸这奇妙的遇合刚好来得及。
多好,她还没有嫁人,他还有机会将她拐,多好!
夺人所,因为他也。他不想做君子,他从来都不是君子。
他走到窗前,挑起窗帘一角,去看对面楼下的那个窗子。
昏黄的路灯将石榴的枝影模糊地映在老旧的砖墙上,横过帘布低垂的窗口。
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样揣测地眺望过他的窗子?他想。
窗镜里映出他微笑的角,寂寞而又温暖;暗影里的眼睛冷峭深邃,却充谜一样的深情。
“一直跟着我,什么意思?”她终于发火了。从国家博物馆出来,走在午间静谧的深巷,她突然掀开头巾,转过身来。
她今天束着高高的马尾,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生气极了。
第一次这么近地端详她,面对面,她眼睛里有薄怒。他很开心,虽然不应该。
她是那种涵养很好的女孩子,这一路上从没见她对谁发过脾气,对他的跟踪,本来也没有理会的意思,时间长了,终究有些不能容忍。这几天她连番使计躲避,却甩他不掉,方才在馆内,还被人误当做负气的情侣,饶是她情再温和,也终于忍耐不住地开口指责了。
终于跟他说话了。他不仅开心,还有点痴痴的。
“我的用意怎能就这样向你坦白?”他心想。他不回答她,只笑了笑,目光移向她身旁的菩提树。初展的叶子,青得像融化的薄冰(有个女人曾写过一首诗,说修行五百年,才得以与另一个人在菩提树下相遇一次)。
“当初向佛祖许愿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不是你。”他说。
她不解地看着他。
于是他说:“你…欠了我。”她错愕“你…说什么?我欠你什么?”她的眼神既洁净又美丽,像…初夏盛开的第一支芙蕖。
他注视着她的目光里一定出了什么…不止一点而是很多,她吃不住,脸倏地红起来。
“不,不对,是我欠你的。”他说。
她蹙起眉,不语。
“我应该等了很久,却现在才遇上你。”颠颠倒倒,他知道,可是句句由衷。
她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又迟疑着回头看他,眼神有些奇怪。
他笑“不用劳烦送我去医院,我很正常,谢谢你的惋惜。”她微窘,随即道:“怎样都好,只是不要再跟着我了。”
“这很难。”他敛去笑容。
她也不理会,转身前行。
他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