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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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苏呀。"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

"我对你的姓氏有些过。"她老实回答。如果她没错的话，依莲的夫家就姓苏，而她最近帮依莲照着老样板裁了一件很拉风的衣服，据说是要穿在正式的宴会上的…

"我是依莲的小叔子。"她真是个表情有趣的女人，"我很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公司。"

"苏家一贯走东方化路线吧。"言下之意是，那并不适合她。冯椿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刚才他说的话是偶然的吧。他看来信心十足的，不像是会察人心的人，又怎么会看见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呢？他们只是陌生人呀。

她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依莲说要去撒哈拉后，就再没出现。小店上面就是她的家，外面的世界就好像凝结在她玻璃窗上的巨大水泡，人们来来往往，好像她鱼缸里的金鱼。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关注，是的，不值得的。

"从现在起，不再是了。"世界大同，还是兼容并包的好。

"喔，依莲向你推荐了我？"她有点失望，端看着自己光洁圆润的指甲。这种无聊的世家子呀，只会劳命伤"才"。

"别急着下判断。"他已经从她的眼神中揣测出一二，连连摇头，"我对你的了解，既不来自于依莲，也不来自于苏家的调查报告，完全来自于四年前你在黎巴的最后一场秀。"

"你在那里？"因为他口中悉的地方，她终于肯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他似乎终于找出了暗语，他的话打进了冯椿的心底。

她喃喃问道:"你在故乡？"她忘了加上定语，虽然她是华裔，但黎巴是她上一个离开的地方——即故乡。

"是的，我与你同在黎巴的那个雨天里。"他没有纠正她，仍然继续自己的主题。

时光在瞬间回，那些如云般美丽的衣裳在冯椿眼前飘摇。在男子低低的叙述中，她仿佛回到了那个细雨朦胧的午后——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已决心离开这五光十的世界，回归平凡，让生命放。

那是一场天秀，场地简陋得令人印象深刻。她站在临时搭建的背景边，看着她的最后一场秀缓慢而有序地进行着。雨不大，却渐渐打了模特脸上的彩妆；她们的头发沾水珠，像是披上一层透明的珠纱。那些她所设计的宽大衣袍了雨水后，加重了分量，拖沓地纠在模特身上。跟她预期的完全不同，但她觉得很美，比她想象中的更美。

于是她想，离开是对的。因为她永远都无法超越这份自然之美。

"肃穆的音乐，黯淡的背景，人物却光彩夺目，加上那场雨，每一件衣服都仿佛是从黑暗里开出的花朵，在暗的光线下，像烟花般明明暗暗地闪烁，在时空的隧道中，迤逦而行，缓缓向我走来，如黄昏的水般，似乎要把人给淹没…"那男人还在继续说着，冯椿转过头去，发现他并不是在看她。他的目光停驻在遥远的黎巴、在那场秀上。的确，那一刻，这男人与她同在呢。这样想来，冯椿忽然有些动。

"我想，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杰作。我等待着设计师出来谢幕，想看一看这个天才，我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能让世界震惊的人，可惜却没有看到。秀结束了，但设计师没有照惯例走出来。模特们退场了，它悄然无声地落幕了。现在，"他终于收回了思绪，转过头来看着她，意地笑了，"现在，这场秀才算真正结束了。"

"啪啪啪——"零零星星的掌声在店内响起，原来所有人都在偷听。他们都从苏纪槐的叙述中欣赏了一场美丽的服装秀。

"说得真好。"冯椿也淡淡地笑了，这次的笑容是真诚的。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是奇特的、充魅力的，那份天然的尤为难得。虽然仅仅只有声音，却能让人永远记住他，"那么，结束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谢他带来这美好的回忆，冯椿的语气委婉了许多，对于同样喜服装的人说什么也该客气些。

"完全不加考虑？"他期待地看着她。

"不。"她缓缓摇头。

"答得太快可就言不由衷了。"他端起咖啡，细细品味。她的手艺真好，如果不是目前形势人，他倒想常常光顾她的小店呢。

"因为我不想让你白费口舌。"

"如果我觉得自己能说服你呢？"

"呵，"男人总是过度自信，女人却喜用哄小孩的手段，于是她说，"看在依莲的分上，请你吃块蛋糕吧。别再提这事了。"她亲自从柜台里挑出一份可的抹茶蛋糕，端到他面前。

"虽然，吃别人的嘴软，"他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但不会吃完蛋糕就逐客出门吧。"

"不会的，没有人会那样做生意的。"她发誓所有人都在因他们的谈话偷笑，想不到看一个大男人耍宝会如此有趣。在他说话的时候，仿佛有许多的笑气在一刹那扩散，仿佛是一场盛会后的午茶时间，人们怀着足的心情，从他的举手投足间，品味着淡淡的余韵。每个人心底似乎还有种莫名的期待，这男人也许会带来更多惊喜。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起一块蛋糕送进嘴里，出万分意的表情，"唔，茶的香气，蛋糕的香甜，融合得真好。好吃极了。"对于喜的事物，他从不吝惜赞美，对人也是一样，譬如这位老板娘。

惊！一刹那间，冯椿觉得这男人非常美丽，哪有人会因为一块蛋糕笑得那么足的。她不自觉地对他出回应的微笑。

"那个…沾到了。"真是的，她在心里笑话他，这么大的一个人，居然还会像小孩子一样吃到嘴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