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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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放了心:“今天家里的大嫂和五嫂过来了,我正忙着她们坐了一刻用过饭就走了。”齐宵嗯了一声,两人聊了一会儿,蓉卿服侍齐宵梳洗,等他出来卫进回来了,齐宵去院子里和他说了一刻话,等他进来蓉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问完,才发现他脸铁青“怎么了?”
“蓉卿。”齐宵忽然叹了一口气“四哥她,去五福庵了。”蓉卿啊了一声,五福庵她知道,算得上是皇家的庵庙,但里面女子却都是戴罪之人,或是中犯错被贬的女官,或是斥贬的等级稍低的妃子,齐皓怎么去哪里?
“不会是…”一瞬间蓉卿忽然想起个人来,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齐宵“闵婕妤在里面?”齐宵沉着脸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死了吗?”当时中明明传出闵婕妤去世的消息,她也因为这件事问过齐宵,齐宵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她忽然想起来,齐宵当时回答的很含糊,她听的时候并未多在意,只当他不愿提,现在想起来,她心中一惊问道“你救了她?”
“嗯。”齐宵在桌边坐下,语气沉闷“我求了圣上,将她送去了五福庵。”却为了断了齐皓的念头,对外只宣了闵婕妤去世的消息“她原本一心求去,如今重获新生,只一心向佛,早就剃度出家了。”
“那四哥是怎么知道的。”蓉卿想不通“这件事既是隐秘的,四哥也当她死了,断不会再去查当时的真假,他怎么突然知道了。”话落,她忽然想起唐氏来,抓着齐宵的衣袖,就道“会不会是大哥?”平如说荣二一走,唐氏就失魂落魄的把自己关在房里。
齐皓不会和唐氏说这件事,而唐氏也不可能去查证,只可能是别人告诉她。
“是大哥。”齐宵面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件事不管齐成心思是否龌龊,但关键还是因为齐皓,若他无意,便是齐成告诉她闵氏还活着的消息,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真是好手段。”蓉卿气红了脸,她这两天还很好奇,齐成得知唐氏怀孕的消息后,怎么没有后续的反应,原来他早就暗中做了小动作,将本该永远消失的闵婕妤搬出来,让齐皓和唐氏内部生出矛盾,从而瓦解他们的夫情。
甚至于,齐成本就是怀疑唐氏怀孕的真假,用这一招釜底薪,令唐氏崩溃自己退出。
完全有这种可能。
她想到齐皓,真是恨的没话说,这个时候即便是你不愿意那世子之位,也得为他们考虑考虑吧,这样不声不响的拖后腿,她怒着道:“我去找四嫂,你想办法把四哥带回来。”齐宵拧了眉头,道:“四哥已经回来了。”蓉卿就转身抓了外套穿上,冷声道“那更好,去和他把话说清楚。”齐宵很少见蓉卿生气,见她如此心里越发的难过,他拉着她轻声道:“一会儿见着四哥,我来说好不好。”蓉卿一顿,知道自己语气重了点,齐宵救闵氏也不是全然为了齐皓,闵氏以前常来家中走动,齐皓和她认识齐宵何尝不认识,眼见着相的人一点一点香消玉殒他总不能撇手不管。
让闵氏无声无息的待在五福庵,既全了她不愿入世的心愿,也隔断了齐皓和她的联系,齐宵做的无可挑剔。
她不该把气出在他身上,就道:“对不起。”话语一顿,轻声道“一会儿我去见四嫂,你去和四哥聊聊,我努力克制自己。”齐宵捧着她的脸,点了点头。
两人结伴去了齐皓的院子,院子里暗暗的,正厅隔壁一左一右的房间里都亮着灯,很显然齐皓和唐氏并不在一起,蓉卿和齐宵一人去找唐氏一人去见齐皓,唐氏仿佛正要出门,见蓉卿来她眼神一缩,垂了头。
短短两天时间,唐氏仿佛瘦了许多,面惨白眼底浓浓的淤青,眼神里黯淡无光,走路的步子也是虚浮着没有半点力气。
这么晚出去,她要去做什么?不会是要去找老太君道出假装有孕的消息吧?蓉卿狐疑的在和她对面坐下,待平如上了茶退了出去,唐氏语声无力的问道:“五弟妹,你找我有事?”
“四嫂。”蓉卿凝眉看着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二嫂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话?”唐氏一怔,随即了然,点了点头道:“是!二嫂告诉我,闵婕妤闵氏还活着!”她话一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桌面上,无声无息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痛“我…五弟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果然是荣二说的,蓉卿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您别胡思想,她已经出家了,和四哥的那篇早就翻过去了,不会再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
“不是,不是。”唐氏摇着头,捂着脸道“她永远都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永远都是。”话落她低声哭了起来,过了许久她红肿着眼睛抬头看着蓉卿,语声飘忽“…在嫁给四爷前,我像所有女子那样有过美好的幻想,夫恩举案齐眉…可是我却得知了她的存在,你知道吗,当时我还曾侥幸的去想,她毕竟身份不同,即便有情总也抵不过天长久的消磨,可是我想错了。从她死后,四爷就消沉了下去,对我也愈加的冷漠,我就是知道,我敌不过她,抵不过一个死人留给他的美好。”
“五弟妹,我是活人,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情有思想有冷暖酸楚,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崩溃的捂住脸趴在桌上,无声的抑的哭着“四爷这两天都没有回来,我知道他去找她了…他许久不曾笑过了,可是昨天他出门,我竟然看见他嘴角漾着笑意…那样的笑,他连施舍都不曾给过我。”蓉卿心头也是酸酸的,她想到自己曾经接过的一个案子,她去见当事人时,对方很平静,平静的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声音告诉她,他要离婚,净身出户,情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子能和他离婚。
她当时只觉得奇怪,带着他的离婚协议去见她子时,子笑着说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她也早想过要离婚,可就是不甘心,想着再多给他一点温情,再多给他一点关怀,时间长了便是石头也能捂热的,却不曾想这一等就是七年,七年后他依旧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蓉卿参观了他们的家,两个房间,两张,夫二人分房六年,每张上都是摆着一个枕头,一黑一粉仿若两个世界,子笑着道,这七年是一个噩梦,她身上未伤可心头却被他伤的支离破碎。
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拳头,而是冷漠,有时候最痛的不是滴血的伤口,而是看不见的心碎。
蓉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唐氏的绝望和无奈她理解,却不能深刻的体会那种痛,所以所有劝的话,就显得惨白无力,她只有陪着唐氏哭,哭了许久她走过去,抱着唐氏轻声道:“四嫂,在生活中,我们女子当以家庭,夫君,子嗣为重,可是我们却也不能忘了,在这些之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哭声中,唐氏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蓉卿,蓉卿微笑着坐在她身边,轻声道:“想要让别人看重你,最重要的是先要看重自己,如果连你都不自己,别人为什么要来你呢。”唐氏从来不曾听闻过这样的话,她学的三纲五常,学的女戒女训,读的是女论语,无论是谁告诉她的,都是以夫为天,她所见过的女子,包括她的母亲亦是如此,即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从不来不在面上显,更不敢去和父亲拌嘴…
“你…”她不理解“你和五弟,是什么样的。”蓉卿歪着头,想了想道:“平等吧,我体现我的价值,让他欣赏我依赖我,心底里离不开我,那我就是成功的。而他呢,体现他的价值,让我喜他依赖他,离不开他…”唐氏收了眼泪,喃喃的问道:“体现价值?可是…我无论怎么做,做的好不好,他都看不见。”眼眶又红了。
“不是给他看的。”蓉卿拿帕子给她擦眼泪“你是为自己活着的,如果你出了,做的足够好了,不但他,别人也能看得见!”唐氏若有所思,转头看着蓉卿,握着她的手道:“那个闵婕妤,你有没有见过?”蓉卿不期待她立刻从闵氏的影中走出来,摇头道:“没有。”唐氏垂目看着绞在一起的手指,失魂落魄的道“我也没有见过,不过我却在四爷的房里看见过她的画,她喜画书签,一张张或兰花,或荷莲,素馨淡雅…还有她的画像,她很美,是那种如风拂柳般羸弱的美,我只看过一眼就对她印象深刻,我…”她看看自己,摇摇头道“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比不上她。”是一种浓浓的自卑。
“各花入各眼,四哥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蓉卿微笑着道“再说,四嫂也很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令我眼前一亮呢。”唐氏被她夸红了脸,心情好了一些,蓉卿又道:“别胡思想,你一个人在这里哭,四哥可能都不知你心里正难受,你又何必折磨自己呢。”一顿又道“再说,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呢,若你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唐氏一怔,颓废的道:“我…我不想再装了。”她看着蓉卿眼的无力“他本不赞同我这样做,如今,他的心不在家中,我做这些一点用都没有。”她愧疚的道“对不起让你的心思白费了。”
“我的心白费不白费都没有关系,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蓉卿她道“您不能听见这事儿,就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你也知道闵氏和四哥是不可能的,你该放宽了心,若你对四哥还存有希翼,就不该放弃,如果没有…”她叹了口气“你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为着自己开心就成。”
“可是我。”唐氏抱歉的看着蓉卿“我真的没有心思再做别的事情了。”唐氏进了三角情的死胡同,蓉卿耐着子和她道:“刚刚怎么说的,您活着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她按着唐氏的肩膀“您自己好好想想。”
“五弟妹,我真羡慕你。”她看着蓉卿,眼里的羡“你和五弟情好,你又聪明能干…”蓉卿摇摇头,道“情好,虽不是一个人的事,可也要用些心思和手段的。”唐氏一愣,不由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