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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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蒂安没有回屋，一直到那灰的小汽车沿着带状1号公路走远了，他还站在门廊上，觉得又好笑又可气。梅尔虽然走远了，但她刚才的恼怒和懊丧还停留在空气中。

格倔强，力充沛。他在沉思默想。这样一个女人会让一个情温和的男人筋疲力尽的。巴斯蒂安自认为是个情温和的男人，虽然他刚才也逗了一下她，就像一个小伙子拨余火未尽的木炭，想看一下他究竟能让余灰重燃几次。

要想生火，冒一下被火轻微烧几下的险还是值得的。

然而，这时的他已累得无心于此，而且他已因同意帮忙而很生自己的气。这全都是因为这两个女人，他想。一个脸的恐惧与绝望，另一个怒气冲冲且一脸的轻蔑。如果他们两个不在一起，他可以分别将她们打发走，但夹在她们两个中间，那种极其矛盾的心理，使他最终做出了让步。他走下台阶时这样想。既然已经答应，他就得帮忙，虽然他已答应自己要好好休息一阵子。他要向任何一方愿意听他祷告的神灵祈祷，不要让他看到他难以忍受的场面。

但现在，他要利用这段时间，这一整个无事可做的上午，来好好恢复一下他那疲惫不堪的大脑，放松一下疲惫不堪的神经。

屋后有一个围场，与它相连的是一个外表涂成白的马厩，低低的，在太底下反着光。他还没有走到近前，就听到了接他的马的嘶鸣。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悉，那么质朴，那么亲切，他不由得笑了。

马厩里，浑身油光乌亮的黑牡马和一身傲气的白牝马静静地站在那儿，让他想到了两个雕刻美的棋子，一个乌黑亮丽，一个洁白如雪。这时牝马多情地一甩尾巴，朝围栏跃去。

他知道它们可以跃过去，他在草场上时，它们经常这样做。他与它们之间彼此信任，都知道围栏只是给他们营造一个家，而不是一个樊笼。

“真是个美人儿。”巴斯蒂安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和她修长的脖颈“与你的他相处得好吗？普绪珂。”她将鼻孔的气在他手上，从它的眼里，他看到的是愉快，实际上他更喜认为那是幽默。他翻过围栏，牝马温柔地嘶；他抚摸着她脊背的一侧，手滑向她圆圆的肚子。

“再有几个星期。”他自言自语着。他几乎能觉到她体内的生命，那小家伙在睡觉。他又一次想到了摩娜，虽然他想他表妹夫不一定喜他拿摩娜和一匹怀孕的母马相比，哪怕是一匹像普绪珂这样的阿拉伯良种马。

“安娜对你照顾得好吗？”他用脸贴着牝马的脖子，牝马温顺的情让他很是藉。

“当然好了。”他自言自语着抚摸了一会儿，让她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彼此都很思念。然后，他转向牡马。

“你呢？厄洛斯，你对你的情人一向倾心吧？”一听到它的名字，厄洛斯后腿直立，昂首向天长鸣一声，声音洪亮，很有人。他的高傲让巴斯蒂安开怀大笑。

“你也想我了，你这个雄壮的家伙，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巴斯蒂安还在大笑，拍一拍厄洛斯光亮亮的脊背，引得它快地跳起舞来。

巴斯蒂安绕着厄洛斯转了一圈，抓住一把马鬃，飞身跃上了马背。厄洛斯早已迫不及待，两者都尽情享受了一番纵情疾驰的乐。

当他们飞跃围栏在草场上奔跑时，普绪珂看着他们，眼里充了意和骄傲，就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嬉戏打闹一样。

下午时，巴斯蒂安觉稍好了点，从芝加哥回来后的空虚渐渐少了。但他仍然尽量不去碰那孤单单坐在空空的沙发上的玩具熊，至于那张照片，他还得要看看。

巴斯蒂安的书房四壁皆书，屋顶装饰着镶板。他在一个很大的红木书桌旁坐下，漫不经心地处理着一些文书。巴斯蒂安随时都有五到十个生意要照应；这些生意他或是独立经营，或是主要合伙人。房地产、进出口、杂志、在密西西比州的鲶鱼养殖，这些都是他极兴趣的生意。他眼下最热心的，是内布拉斯加州的一个小型俱乐部联合会的球队。

他十分明，总能在生意中赢利；他很聪明地把那些常管理事务付给一些专家来打理，但他自己也常因突发奇想而买进卖出。

他享受着金钱所能带给他的乐趣，也常常大手大脚地花掉他挣来的钱。他从小就过惯了富裕的子，所以那些让许多人咋舌的花销对他来说只是纸上的几个数字。简单的数字游戏——加或减——对他来说是一种永无尽头的娱乐。

对于宠物慈善活动，他总是慷慨解囊，因为他信任举办这些活动的人。他的捐献不是想要得到税额优惠，也不是出于慈善，而是出于道义。

但是，如果人们把他当作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他十有八九会到十分难堪，而且肯定会非常生气。

他整个下午都沉醉于工作、读书、练习一种新魔术，他想把这个魔术玩儿。玩魔术是他表妹摩娜的特长，巴斯蒂安休想在这方面赶上她，但他天生好强的个，使他练不好就不肯罢休。

不错，他会口中火，但这是一个巫师的最基本的功夫。他能在空中漂浮，但这也不是什么高难功夫。除此之外，他还会几种帽子戏法——他又想到了这正是梅尔所嘲笑的——他不是什么魔术师，他的天赋是遥视。

正如一个杰出的演员渴望唱歌跳舞一样，巴斯蒂安也渴望施展他非凡的才能。

玩了两个小时，眼看着没什么进步，巴斯蒂安不耐烦地把它放到了一边。他准备好一份美晚餐，在留声机上放了几首节奏缓慢的尔兰情歌，随手打开一瓶300美元的葡萄酒，那不在乎的劲儿，看上去就像一般人打开一瓶啤酒一样。

他在浴池里泡了好长时间，闭着眼睛，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任凭水花溅在身上。穿上一条丝绸睡，他观赏着夕落照，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不能再拖延了。巴斯蒂安不太情愿地又下了楼。他没有开灯，而是点燃了蜡烛。他并不需要什么艺术装饰，他只是到这样更舒适。

有一种檀香和香草的味道。这一切让他想起了他母亲在唐纳凡城堡房间的情形，每当此时，他都到非常安。有些昏暗的光线更能召唤他的神力。

他在沙发旁站了好大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很像一个工人举起铁镐时发出的声音——两眼看着大卫·梅里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