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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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沐嘴角搐,“这样不行,那样不可以,那你说你想怎么样。”陶怡出了正中下怀的笑容,“你背我吧,你不是说为了来陪我,好几天没去健身房了,现在我就给你一个锻链的机会,你背我下去走走吧。”
“这么说我还得谢你了?”
“谢就不用了,我们这是互相帮助,友又团结。”陶怡笑得很可,“木头,答应我吧,我自从进医院起,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绿了。”这回应沐的眼角也开始搐了,“你今天的眼影就是绿。”陶怡得意了,“哇,木头,原来你也没有那么迟顿啊,你居然注意到我眼影的颜,怎么样,很不错吧,有没有让你眼前一亮的觉?还有还有,我今天上用的是最受的渐层彩,你觉得怎么样?”应沐觉得她的妆非常好看,人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好像什么东西到了她身上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至少相处至今,应沐从来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是陶怡没办法驾驭的。
然而他不想让她继续得意下去,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说:“还好,出门不会吓到人。”自信心爆炸的陶恰一点也没有受到打击,“木头,你太含蓄了,从你的目光中,我就知道你有多惊了,对不对、对不对?你承认吧,不要不好意思,以我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容貌,你拜倒在我的病服下一点都不丢人…”应沐认真权衡了一下,比起在这听她自卖自夸,还是前一项要求比较好足,于是他弯下了,闷闷地说:“上来吧。”
“木头,你对我真好。”陶怡伸出双手牢牢地圈住应沐的脖子,乌黑的脑袋蹭着他的脖子,热腾腾的呼就直接扑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起了一层皮疙瘩。
“喂,你别蹭我脖子,小心我把你摔下去。”应沐威胁。
陶怡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甚至还伸出舌头了他的脖子,在听到他不可错辨的气声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木头,我知道你不会的。”应沐恨得牙,但偏偏被陶怡说中了,他还真做不到那种事情,他本来已经走到了电梯口,这会又开始往回走,“对,我不会摔你,但是你不把脑袋拿开,我就不下楼,不背着你出去。”陶怡眼里的笑意却又浓了三分,她用手把应沐的头发跟玩具一样拨了一通,才把自己的脑袋从他的脖颈处移开了,“好了,我不你了,你行行好,背我出去吧。”应沐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陶怡在他身后开心地哼起歌,轻快的调子配着她独有的清丽嗓音,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听。
应沐背着陶怡去了医院的小鲍园,因为已经晚上了,小鲍园里人不多,碧绿的灯光从底下打上来,衬得枝叶碧绿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夜间的风又清又冷,扑面而来便是秋天的味道。
陶怡深深了一口气,叹地说:“这才是空气呀,我受够那些消毒水的味道了。”
“那也是你活该。”应沐一点也不同情她,“好好的为什么不肯坐轮椅?不然平时就可以让勤勤推着你下来走走。”
“喂,我好歹是个病人耶,心灵很脆弱的,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只是说实话,陶怡,我警告你,不准捏我的脸,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喔,你还捏…陶怡。”他越生气,身上背着的那个家伙就越兴奋,双手齐用,简直把他的脸当成了黏土,左捏捏右捏捏,玩得不亦乐乎。
“年轻人,你们情真好。”一道苍老的嗓音冷不丁冒了出来,把两个人同时吓了一大跳,花了好大的工夫,他们才找到了声音的主人,那是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家,她一个人寂寞地坐在石凳上,整个人简直都要融进黑暗里去。
“我们的情哪里好了,你没看见我在生气吗?”应沐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是用哪只眼睛、从哪个方位看到他们两个情好了?他怎么不知道。
她笑了,笑声如同秋天被踩碎的落叶发出的声音,有一点寂寥也有一点诡异,“年轻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想当年,我和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也整天这样打打闹闹,每天闹着说要分开,还不是互相黏着过了几十年。”
“我们不一样。”应沐才说了五个字,就被陶怡狠狠掐了一把,他愤怒地把脖子一转,正要发火,却看见了陶恰琉璃的眼睛。
“木头,你笨蛋呀,难道你看不出来她身上刚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可是医院。”陶恰凑近应沐的耳朵,眼神却看向坐在树下的落寞老人。
“呵呵,年轻人就是脸皮薄,不一样就不一样,小姐别气,男生有时候比女生还容易别扭,当年还是我主动追他的呢,你们年轻,怎么闹都行,还有长长的几十年呢,多幸福呀。”她对应沐和陶怡说着话,眼神却一直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我的老头子今天走了,下午五点二十分,我推着他坐在这里,我们是打算看夕的,但没等到天空出它最漂亮的一面,他就走了,永远走了。
我看着他被白布盖了起来,像睡着了,只是再也不肯睁眼了,我们到了这个年纪,早去晚去反正总要去的,但他答应过我,一定会让我先走,因为他知道我没了他,一天也活不下去,这个老头子只会用甜言语哄我,想不到到死都不守信用…”她没有哭,长皱纹的脸被隐约的月光照出斑驳的纹路,好像皱着眉又好像在笑,陶怡看不真切,但觉不到任何的悲伤,只是寂寞一被黑夜噬般的寂寞。
“好啦好啦,让你们听我唠叨也累了吧,我有点情不自,一看到你们就想到我们年轻的时候,你们继续散步,我要回去了。”老人家在黑暗里站了起来,背得很直,从黑暗里渐渐走了出来,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陶怡忍不住出声,“阿姨,谢谢你,我不会气的。”她笑着拍了拍陶怡的肩,然后转身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了,一直等她消失了,两人也很久都没有说话。
银灰的月光安静地散落下来,清风徐徐,偶尔有一两声虫鸣,彼此的呼可闻,暧昧的气氛在空气里开始蔓延。
“木头,你一定要活得比我长,我不想经历这种伤心。”陶怡充情的叹却让应沐猛地惊醒,“你说什么傻话,刚才我没有出声阻止你是不想破坏人家的回忆,我和你没有可能,你完全没必要有这种担心。”
“木头,你好狠心哦。”陶怡做出伤心绝的表情,应沐即使没有看见背后的脸,从声音中也不难想象她的神情,“对,我的心最狠了,铁石心肠说的就是我,所以劝你别打那些七八糟的主意,免得失望。”
“我才不要,知难而退不是我的个,难而上才是我的风格,应沐,你给我听好了,我陶怡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让你当我男朋友。”陶怡故意凑近他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告自己的决心。
在这几天里,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无数遍,应沐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陶怡彷佛把他的认真当成开玩笑,一点都放在心上,我行我素的,想干嘛就干嘛,应沐已经放弃说服她的想法了。
“我有点累了,我背你上去吧。”他转移了话题。
陶怡又开始踩躏应沐的一头秀发,“木头,你果然越来越不行了,这才没一会呢,你就累了,太缺乏锻链了吧。”没有一个男人会喜别人用“不行”来形容自己,应沐当即就黑了一张俊脸,沉声反驳说:“是你太重了。”陶怡夸张地大叫:“木头,你怎么还学会推卸责任这一招了?我男朋友可是一直夸我轻呢,他都可以背着我跑马拉松呢。”她不负责任地给那个不存在的“男朋友”赋予各种才能。
应沐的心情更坏了,本来打算走向电梯的脚步也收了回来,重新走向了小鲍园,“那你去找你的男朋友,来招惹我干嘛?”陶怡笑了,“木头,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吃醋?吃什么醋啊。”应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蹭蹭蹭地一直往上冒,“陶怡,我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七年前就没关系了。”呀,这把火好像烧得太快了一点。
陶怡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只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笑意瞬间从脸上敛去,眼角眉梢都透出了一种对人生失望的神,十分的我见犹怜,“是呀,你跟我没关系,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也跟我没关系了,他劈腿了,就在我来台北的前一天,跟我最好的朋友,我怕没面子、被你笑,才骗你的,或许我这样的人确实不配有男朋友。”有时候真该谢那些狗血剧百用不的经典桥段,不然她也没有办法这样灵光一闪啊。
“你说真的?”应沐的口气果然软了下去。
陶怡继续保持这种自嘲的口吻,“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被人甩很光荣吗?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甩。”你甩我的时候也是我的第一次,应沐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两个人接下去就没有了对话,应沐背着陶怡,陶怡把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两个人慢慢地绕着公园外圈走。
黑暗里的公园其实没什么好逛的,除了被灯光映得绿油油的叶子,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他们逛了一圈,把该走的都走遍了,才回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