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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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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呢…就代替我的双亲前来为你祝贺…”啜上一口清茶,雪契点头示意下人将早餐撤走。严寒的天气,纵是光普照的清晨,依然得在室内点起大火炉以驱寒。看了那位坐在火炉边一面取暖一面滔滔不绝的年轻人一眼,他依然十分悠闲地再品了一口茶。

“你只不过好奇想来看新娘吧?”年轻人静了几秒钟,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似乎想表现些风度,结果还是忍不住直截了当大叫起来:“对啦,我想见新娘。你第一次娶时我弟弟生病走不开,本来想说等你月期过后再来,可是新娘竟然就死了!第二个我只是迟到一点,结果只看到棺材。第三个你教我不用来,因为你已经准备好要出征,第四个我好不容易来了,只看到血模糊的一片,第五个我冲进你的皇城时刚好看到她掉下来。这一次我可是放下工作连夜赶来——无论如何非得看到你的新娘不可——而且要活生生的!”对他的大叫大嚷显然甚为习惯,雪契面无表情地点头,“新娘在房里。如果她没在你说话的这段时间跳下去,那你大概就看得到活新娘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对方一脸不敢相信地抱头在原地转圈,“你已经在神前发誓娶她为,就要照顾她的一切。怎么你现在还一副巴不得她早点死的口气,简直是没心没肺!”雪契耸耸肩,“你想继续在这里抬杠的话,也许可以顺便帮我验尸。”

“不许你在医生的面前说这种话!”年轻冲过来对着他跳脚,可是很快地又跑开。

“不过我等一下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再见。”

“等一下我就不在了。”已经出了餐室大门的前脚闻言又缩了回来,“你要去哪?”

“半年前就收到消息说南方的一个属地打算离暝国恢复旧名独立。前天回来证实他们已经有所行动,证据确凿,我马上就要出征。”

“出…征——喂——雪契!今天是你新婚第一天耶!”

“嗯,我还记得,谢谢你的提醒。”年轻还想再说,雪契已经起身对他笑笑,“你再不快一点,就只好等着看第七个新娘。”

“啊…”后面好象还叽呱地说了些什么,可是尾音已经在很远的地方。雪契只是习惯地摇摇头,转个身便从另一边的出入口离开,蝶羽已经等在皇城大门,等着和他一起去和守在南方的军队及将领会合。

“殿下…”看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蝶羽也不知为何会问出平常不可能问的问题:“真的要去吗?毕竟今天是…”

“你变得罗唆了,蝶羽。”雪契执过马鞭,让一旁的仆人为他披上御寒外套,一面冷淡地回答:“不是早在前往珍珠海之前就对你说过,他们一定会看准我新婚的时候举事,要士兵们严加注意随时通知?这半年来每个定点都有信鸽传书,一切如我所料。现在时机成,军机不可延误。你还在发什么呆?走。”和平常一样的雪契啊…蝶羽不自觉地笑了,心中云雾顿散,朗声一应:“遵命!”为了方便雪上行走,包上布团的马蹄没有声响,一前一后迅速地离开了皇城。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今天难得的有太,他们聚集在皇城外围一个定点外纷纷仰头上望,似在引颈企盼着些什么。纷纷的议论和指点全都集中在某个离地相当高的窗口上,窗内是什么呢?

***潋滟很早就醒了。

呆瞪着眼前紧闭的窗,透过厚重的绒布知道今天有太——刺目、而且丝毫不温暖的太

好冷。

抱紧自己在羽被下发抖,好冷好冷…好痛…很想哭,但是眼睛干涩,不出泪水,只是一阵阵难堪的酸楚。

自她醒来,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过。或许该说是当她的丈夫终于愿意放过她时,她便一直维持着这个样子——那个人没有给她一点怜恤的拥抱或轻柔的话语,翻过身便睡了——也许该趁那个时候杀了他的。

这个想法让她笑起来,渐渐有点失控地闷在被里开始狂笑——杀他?对,该杀!可是她知道即使是在睡梦中,那个人也能轻易地惊醒而后扭断她的脖子——现在只是痛…**的剧痛、皮肤上的瘀青——她连动都不想动,甚至不愿意审视自己伤了哪里。

那就是要与她生活一辈子的人?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她就要这样度过?

想到昨夜的那场梦魇——如果真是梦魇,她只盼望醒来后,就在珍珠海自己的上。可惜她一夜未阖眼——意识几度丧失,但是她知道自己一直不曾入眠。睡不着…怎么睡?赤身体地在一个凶兽旁边,要怎么安眠?她怕得几乎要跌下去,僵直的身体一面血发痛一面还可以觉到背后那个人——即使只是轻微的翻身都教她为之颤栗。寒意一次次窜过脊椎,她只好抱紧自己的身躯,就这样…天亮了、那个人下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可是她还是不敢翻过身,就连触到垫上他的余温都令她痛苦不堪…

这原本该是…与自己所的男子共同分享、身心融的幸福夜晚…潋滟终于哭了,抓紧身上的被,她将脸埋在枕中失声痛哭;即使早知这是一场无的婚礼,至少还希望被当成子一般对待…可是此刻的她,就像一块供蹂躏的、被野兽食过弃之的残渣…

污秽!肮脏!毫无价值!

狠狠地贬低自己之后,她绝望地摇头——不、不…这不是她该得到的,不对…海民们希望她幸福,她有权利幸福,他不该这样待她——他不该这样待任何人…啊…我最的珍珠生活费…我她想回去…波儿…妈妈…小贝…我想回你们的身边…如果身体不能回去,至少灵魂…

拉开窗帘,她无意识地看着外面——原来这个房间离地这么高?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的话…

潋滟!不可以!

意识之底好象有这样的声音、这个声音好象她悉的任何人——啊…但是,我想回家…我只是想回家…

潋滟!你不可以寻死!你要坚强!我们你、我们要你活着…活下去…活着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外婆?潋滟哭着,“但是外婆,我不坚强。我太累了,我不要再坚强了…让我回家吧…”潋滟…

心底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慢慢地打开窗子,北地冰冷的空气直扑面上,让她耸然一惊——就在这一瞬间,身后房门陡开,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叫着扑上来把她从窗口拖了回来,“不行!不可以!从那里跳下去死得多难看,你知道吗!血模糊不讲,脑浆白白混了一片红红,在黑黑的地上看来,说多恶心就多恶心!你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这样随便就死了,怎么对得起自己!”潋滟怔怔望着眼前裹成圆滚滚,显然非常怕冷的年轻人。娃娃脸看起来比她还小,和雪契一样白的肤冻得红通通的,大而诚实的眼睛则气鼓鼓地看着她,然后跑开去把窗子关紧,一面不忘对聚在窗下的民众挥手大骂:“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浑帐东西!就等着看人死也不想办法阻止!宾开去做自己的工作吧!没戏看啦!”

“磅!”地一声关上窗,他马上又冲了回来,伸手要抓潋滟,后者想也不想便惊跳后缩。他呆了一下,放柔了声音:“别怕,我是医生。我只是想帮你看看伤口。”伤口!潋滟缩得更紧,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惊恐之外还加了羞涩。对方更加温柔,“相信我,我真的是医生。我想帮助你,把手给我。”直觉上她愿意相信他的话,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她摇头落泪,发现自己连说话都有困难,可是她还是勉强地开口:“我…我…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