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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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花屋的紫藤花围篱外,向宛青蹙着白净秀丽的小脸,一脸郁闷无奈,仿佛被人强押而来似的,心不情不愿。
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刘志宣,更不明白刘志宣为什么要勉强她来向罗隐学花,罗隐又不是大台北唯一的花艺师,要学,也不一定非得找他不可。
刘志宣的说法是不愿见她因为一点点的力就退缩,他希望她能强势一点,不管是对他的家人,还是对她自己,他都要她努力去争取。还有,他希望她能藉着花和他母亲多些互动,不要畏惧他母亲的气焰和排拒,所以,他才会不顾她的反对强迫她来,甚至百忙之中还空亲自开车送她到竹林巷口,直到见她走进巷内才离开。
有时候,她真搞不懂刘志宣是为她好,还是在折磨她,明知她有许多顾忌,他却常常勉强她,得她疲惫不堪…
重重地吐了一大口气,她的脸凝重,步伐沉滞地走入花屋的庭园,却迟疑地杵在门外,始终没有跨进去的意愿。
“人都来了,为什么还不进去?”罗隐的声音倏地在她背后响起。
她大吃一惊,回头看着无声无息出现的罗隐,一颗心险些跳出口。
罗隐简直像个魂一样,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她都不知道,加上那头披轻扬的长发,胆小的人大概早被吓死了。
“怎么?又被我吓到了吗?”罗隐嘲地扬起俊眉。
“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她抚着口瞪着他,有种被戏的觉。
“是你心不在焉,才没发现我走过来,我刚去温室摘了花,这些正好可以当成上课用的花材。”他揶揄地瞄了她一眼,低头嗅着手中捧着的一束花。
她这才发现他抱了一束漂亮的荷花,淡紫、淡黄,淡淡的粉红,泽美丽极了。
“这是为你摘的,这些花最适合你了。”他意有所指地抬眼子着她。
向宛青就像一朵清潋绝丽的芙蓉,在尘世这片污泥之境努力想保持着自身的纯净,却又在种种力下不得不随波逐…
他那种直接得像要把人看透的眼神令她不太自在,她只能敛着小脸,僵硬地道:“是吗?谢谢。”见她如此拘谨,他暗觉好笑,又接着道:“看你的表情,你似乎是被强迫来的。”她没有回答,但已形同默认。
“就算被强迫,你还是来了,我早就说你一定会来的,因为,只要是你那位『未婚夫』的要求,你都没有勇气拒绝。”
“我…”她因为无法反驳他的话而到有些沮丧。
“对他百依百顺,这就是你所谓的情?”他进一步讥讽。
“罗先生,我来是要学花艺的,不是听你冷嘲热讽。”她不悦地反击。
罗隐盯着她倔强昂然的神情,突然笑了。
“对嘛!这才是你的本,像朵孤芳自赏的荷花,有自己的傲骨和脾,但为什么在刘家母子面前却变得那么卑微柔顺呢?你欠了他们什么吗?”他故意道。
她愣住了,她的本?
她的本是什么?以前那个坚强、独立、不轻易向人低头的她,自从母亲死后就解体了,仿佛被去了骨架,只剩一身皮囊,唯有找个支撑才不会倒下。
而刘志宣就是她的唯一依靠,是他帮助她度过了生命中的低,要是没有他,她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为了他,为了这份今生难以回报的人情,她可以改变自己,可以低声下气地接受刘夫人的种种刁难与斥责,可以藏起自己的傲气与自尊,选择当个温顺乖巧、安静依附在刘志宣身旁的小女人。
但罗隐却总是一再地挑起她的情绪,像个恶劣的顽童硬要戳破小丑的伪装面具,硬要出笑脸背后的辛酸,残忍又无礼地侵犯她内心的私人领域。
真过分!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懂什么?
“你的话已经逾越了基本的礼貌了,罗先生,你都是这样费学生的时间吗?”她冷着脸,耐已到极限。
“我的确会和新来的学生先聊一下,让彼此悉,不过你似乎不太喜闲聊,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想上课了,那就进来吧!”罗隐也不生气,依然噙着笑意,上前拉开大门,立在门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向宛青踯躅地看着门内一眼,有点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