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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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有说话，一切好似静止了似的，惟有对面的铜镜记录下所有情的波动。

那波动的情如水…如水漾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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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随水一直很反常。不知道是不是长多心，他总觉得她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就像现在，明明一妖一鬼同桌吃饭，可鬼你能瞧见，至于妖…你只能看见一把小勺将碗里的米饭一点一点挖空…她又把自己隐形了起来。

“现在没有外人，你就不能现身吗？”长终于抱怨开来。你想啊！什么都看不见，空中却有一把勺子在飞舞，看得真是胆战心惊。不过说归说，他还不忘夹些菜送到她碗里。她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光扒米饭不吃菜。

小妖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拿透明的脸蛋晃了晃。

“这样就很好。”这招不行，他决定用他最大的魅力来惑她。

“你今天还没梳发呢！吃过饭坐到梳妆台前，我为你梳发，”这下你总得现身了吧！

“我隐身你看不见的，头发…”她停顿了片刻，估计是自我检查了一下发型，随后悠悠地丢下一句“这样就很好。”见鬼了！真是见鬼了！一向蛮横跋扈的她居然吐出如此委屈的声音，好像他待她似的。更见鬼的是她不吼他，他这心居然不舒服”长丢下碗筷决定跟她好好谈一谈“随水，你这儿天到底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情愿看到那个耍宝耍出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结果害得他一院子花、鱼死光光的调皮小妖，也不愿面对现在死气沉沉的空气。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意你就说，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你也可以说，你这样不现身不说话算什么？”几乎是直觉反应，随水口而出:“你可以不娶徐家那个丑八怪吗？”她问得太快了，以至于他都没有听清。竖起耳朵，他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她正准备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然而一阵阵强烈的叩门声惊扰了他们的谈话。随水竖起她的妖耳朵，仔细辨别着“是徐家那个丑八怪！她亲自来拜访了！”像过往的每一次，又是幻影变出的丫环、家丁，仆役行匆匆地忙碌着，长又是端坐在大厅一派贵公子的架势，然而这一次随水没有再跟去，她似乎隐约觉到了什么。身形到达长廊偏又撤了回来，再一闪，她躲回了卧房，安静地坐在铜镜前不言不语。

反倒是长厌倦且疲倦地接着每一次的虚作假，他是该找个机会跟镜花小姐把一切说明了。只是，这说明的结果会是什么？镜花小姐会不会像百年前的水月一样，尖叫着将他推开？谁知道呢！

“长…”和之前不同，这次镜花小姐的举止有些反常，她不再礼数周全，反显得慌不已，而且直接叫起了他的名字。

“长，你一定要帮帮我爹，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我们家吧！要不然，一切都完了。”她就差没给他下跪了，什么高傲，什么冷，全丢进了西湖。

长气质十足地吩咐管家将她扶到太师椅上坐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来。”

“是我爹！”她硬咽地述说着，拂袖挽泪的动作相当人“他拿着你给的聘礼去赌坊，本想借你的财气赢点钱，谁知赌坊下好了套等着他去跳。他下的注越大输的就越多，就这样他不仅输掉了你给的聘礼，还把徐家老宅给输掉了。今逃谀坊那帮人着刀过来，着我们搬家，娘要我过来找你想想办法。看你这个贤婿能不能拿出点银子替我们赎回宅子，娘说要是真不行，常府也大，就住你一人，反正我早晚也是要嫁过来的，腾出一间厢房给他们就是了。”长垂下头半晌不见吭声，银子他有，但不多，都是原本常家暗室里藏下的。那是常家先祖一代代存下的私密，为了防止祖孙突然遭了厄运用来救急的。爹当年散尽家财却没动这一笔，想来也是怕地下的祖宗怪罪吧！这百年他都是靠它们在夜里去各家店换回一些他必须的用具、衣衫。所剩的银子绝对不可能赎下一栋宅子，除非找随水想办法。但他不想，他婚娶的事已经在麻烦她了，断不能连徐家的事也要她来解决的道理。

作为他未来的岳父、岳母，他又不能全然不理，那是不合礼数的。看样子，他也只能让他们住进常府了。可这样一来，他和随水单独的生活将被打破，小妖怕是会不高兴吧！

“明…明我给你答复。”这是他对她的承诺，无论如何他都得询问随水的意见，就好像…好像小妖一直是这家里的成员一样。

镜花还想再说什么，长手一挥让管家送客。甩开袖袍，他大气地迈出大厅，甩开手的刹那他突然惊觉镜花小姐虽然与他志趣相投，却没有他原本想得那么重要。

她不是他的生死之，这一点他豁然明朗。下一刻疑惑重上心头，如果她不是，那谁才是呢？百年前的水月，亦或者相识不到百的小妖？

，究竟是什么？连他也不懂了，或许…其实…他从不曾真正懂过。

曾经他以为的恋只是镜花水月，虚无缚纱，一碰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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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水！随水…”院里找寻了一周，长终于在她的卧房寻到了悉的气息。这一次她没再跟他闹别扭，乖乖地现出了身形，正坐在铜镜前梳着那头海蓝的长发呢！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铜镜里那双蓝盈盈的眼眸。恰在此刻，她也在盯着他瞧。没有绕弯子，他直接说了“随水，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也有事跟你说。”她急急地开口，因为不想他要留下徐家人驻常府的话在地之前道出。

“刚刚吃饭的时候你不是间我有什么事嘛！我现在就告诉你。”他静静地玲听，像在等待神榆。她深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我…我要走了，我要回水域去修行了。”他震震的，毫无反应，完全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随水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其实我早就该走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看看，我还要修行呢！或许有一天我也能修炼成一等一的妖，到时候我就能轻易读懂你的心思，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怎么猜也猜不出…”等等！猜不出他的心思？一道亮光划过小妖的海蓝脑袋，如雷电劈开云层。困惑了这么久，她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她之所以读不懂他的心思并不是因为这个水鬼比她这个水妖的法力强，而是因为她上了人家。

对！就是因为。

因为，她的一颗心全系在了他身上，读他的心思实际上要先读懂她自己的心思。偏偏作为一个妖是无法解读自己心灵的，这在妖守则第一章、第一条、第三款上就有明确记载。

了这么久，她直到今才僵，而过了今她却要永远地离开这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