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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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马林生一觉醒来，舒展身体，轻启双目，立刻到一缕光的照耀眼金星脸上热烘烘的。回过神来他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看桌上的闹钟。时间早过了他给自己规定的起时间。他掉脸一看，儿子也仍在他的上酣睡，巾被把身体的中段裹得严严实实。

“起了！”他像往常一样鲁地吼了一声，跳下把儿子盖的巾被蛮横地一掀一拽，扔到一国，将儿子赤地暴在光天化之下。

奇怪的是儿子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受惊似地从上一骨碌爬起来，慌慌张张地去穿衣裳。他仍旧大模大样地躺在上，只把眼睛睁开一条。

“你嚷什么？吓我一跳。”他翻身朝里继续睡去，一只手拽过团在脚下的巾被搭盖在身上。

“嗬…”马林生正待发作，忽然想起从昨天起他们的关系已不是从前的那种关系了，一夜昏睡他几乎把这事忘顿饭。

现在他完全想起来了，他和儿子像一对哥们儿一样吃了顿饭。

他喝了很多啤酒，后来在他怂恿下儿子也喝了起来。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干杯，说了很多从未互相说过的亲热话，酒酣耳热之际称史道弟，他甚至对儿子吐了不少自己的隐私。

回到家里，各自躺在上还一直热烈地聊到深夜…

他不脸红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失捡点。但这回忆是甜滋滋的，他很少像昨天那么快活，痛快。

他记起了自己的承认诺。

“该起了，你看都几点了？”他和颜悦地柔声说。

“从今后，我不起那么早了。”儿子股朝着他闭着眼睛说“你上班单位远，所以你要起早。我学校这么近干吗跟你同时起？起来也是呆着混时间，不如多睡会儿。我正在发育需要睡眠。”

“觉不够睡中午睡嘛，早起对身体有好处，起来没事出去锻炼锻炼。”

“谁说早起对身体有好处？你没看报纸上登着消息？早晨是一天中空气最浑浊的，清早出去跑一圈步相当于一个人每天一包烟连续二十年——你不是害我么？”

“那你打算几点起呀？”

“误不了上课就行了。”马锐翻身坐起，一把抓过桌上的闹钟看一眼说:“以后我每天都在北京时间六点半起。我已经受损失了，白白被夏令时偷了一小时——你还让我早起？”

“好吧，那你就自己掌握好时间吧，迟到了可不成。”马林生走开。

“喂。”儿子叫住他。

他一回头，见儿子笑眯眯地瞅着他，指着自己脑瓜问他:“这儿，还晕么？”

“早没事了。”马林生笑着说“一开始就没事，我本没喝多。”

“得啦，昨晚谁又吐又闹的？”

“我吐了么——胡说！”

“你瞧，又不承认，我真该把你吐的那盆疙瘩汤留着。”马林生嘿嘿乐。

“我真是一点不记得了。”

“赶明儿你还敢再喝么？”

“那有什么不也的？哪天，我二天没事咱们爷儿俩再好好喝一次。我没想到你小子还能喝。

“昨儿我都是悠着的，本没喝痛快。”

“行呵，哪天我让你敞开喝，看你能喝多少。

马林生笑着离开屋。他虽然脸上笑着，心里其实到不舒服。儿子跟他说话的口气是意见的不分彼此的，真像哥们儿之间开玩笑一样，但不知怎么的，他听着别扭，看来一开始还真有点放不下架子呢。

那些天，他们俩基本是相安无事，有时互相打打趣儿。儿子也没过分利用自己新获得的权利，跟他说话时还有分寸，客气，有时注意他的脸，尽量给他留台阶，表现出了充分严格的自律能力。他也开始渐渐习惯把自己放在新的位置上处理问题，心里那种别扭、不舒服、似乎受了慢待的觉也差不多消失了。他甚至开始有些喜儿子跟他说话时那越来越无拘束、随便的口吻。